9、【第九章】旧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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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舟和林原到达演出地点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台上的四个主持人正配合默契地说着开场白，其中一位男主持开了个玩笑，引得底下观众哄堂大笑。不算大的小剧场里挤满了人，若不是林原以权谋私在前排预订了两个座位估计两人就只能效仿过道上的那几个同学坐在楼梯上了。
林原拉着苏舟走到前排唯二空着的两个座位坐了，苏舟看了看台上的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苏舟没见过，估计是新人，而另外两个——
『是吴川学长和晏欣学姐！』苏舟吃惊地看着台上的两个人，『居然是他们亲自上台么？』
『嗯，』林原解释，『毕竟这么大一件事他说甩手就甩手，不压榨压榨怎么行？』
苏舟无语地看着他，啧啧了几声又继续看晚会了。
吴川是社联的三个ＢＯＳＳ之一，就是那个大四了在Ｈ市实习的甩手掌柜，晏欣是他的女朋友，两个人都是新闻传播学院即将毕业的高材生，要他们来主持这种招新晚会其实算是屈才了——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在小剧场主持过了，从前只有百年校庆晚会这样的重要场合他们才会亲自上阵，一般都不轻易出面的。
舞台上四位主持人说完了开场白，两名女主持人优雅地提着裙子下了台，吴川跟在她们后面一副绅士的样子，留了一个新人报幕。
第一个节目是钢琴社的钢琴独奏，曲子开头激烈而迅速，音符仿佛暴雨一般极速敲打在耳膜上，即使是曲子中低沉的部分音符也在快速地变换着，却带给人一种奇异的舒缓的错觉，独奏者的手指在琴键上不停地敲打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原递过来一张节目单，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这首曲子的名字：《月光》。此时琴曲已经停了下来，苏舟往台上看去，独奏者依然端坐在乳白色的钢琴前面，手指依然摆在琴键上，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又动了起来，弹完了最后的一小段疾走的音符。苏舟并不懂音乐，也不明白为何这样一首疾风骤雨的曲子要叫《月光》这样一个文艺而安静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月光奏鸣曲》。
当然，其实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如同苏舟一样，只是为了演奏者纯熟的演奏而纷纷鼓掌。
接下来的节目是相声社的相声。大约是因为钢琴曲这种高雅艺术不为大多数人所能了解，所以无比接地气的相声演员一出来就赢得了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两个穿着长马褂的相声演员风趣幽默的相声引得大家笑声掌声不断，使得晚会的氛围渐渐变得热烈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节目包括了汉文化社的汉服及礼仪展演、街舞社的街舞以及话剧社的短话剧表演，更有歌剧社的歌剧片段表演惊艳全场，再加上中间的互动和抽奖环节，整个晚会都弥漫着一种热烈而愉悦的气息。
倒数第三个节目是吉他社的吉他弹唱，一个短发的女孩儿抱着吉他坐在舞台偏左的地方，舞台上唯一的一束灯光打在她的头上，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她自弹自唱，唱的是阿燕的《别离》：
那年梨花开满枝树下的你还不识字
我牵着你一路跑留下四排我们的脚丫子
．．．．．．
门前的树上结满了梨我却哪里都找不到你
约定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你怎么给我放了鸽子
门前的树上又结满了梨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
明明是你预定给我的一辈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少女的声音略带沙哑，配合着吉他的和弦听起来忧伤动人，苏舟在台下听着她低吟浅唱，回想起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那是初三的一个清晨，她一个人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路边新开的一家唱片店刚刚开始营业，音响里播放着这首歌曲，略带沙哑和磁性的女声不停地唱着：『门前的树上又结满了梨，我找了好久却找不到你，明明是你预定给我的一辈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苏舟不知怎么地就觉得悲伤异常。
后来苏舟就开始疯狂迷恋上阿燕的歌，开始去买她的专辑，耳机里总是单曲循环着她的声音，她出的每首歌苏舟都会唱，连歌词都背得滚瓜烂熟。后来终于考上Ｎ大，那个暑假林原送了她两张阿燕演唱会的门票，带着她坐车到Ｃ市去听演唱会，她在台下跟着阿燕一起哼唱得嗓子都哑了，然后终于在哼着这首《别离》的时候掉下泪来。那个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如此难过，就好像时间又回到一年前一样。
如今再听到这首歌，苏舟眼里渐渐透出怀念的味道，嘴里不自觉地跟着小声哼唱：
．．．．．．
门前的树上结满了梨我却哪里都找不到你
约定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你怎么给我放了鸽子
门前的树上又结满了梨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
明明是你预定给我的一辈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一曲终了，小剧场里又响起轰鸣的掌声，女孩儿抱着吉他鞠了个躬就离开了舞台。最后两个节目分别是动漫社的ＣＯＳＰＬＡＹ表演和合唱的难忘今宵，苏舟已经无心再看，和林原打了招呼以后起身离开，走到剧场外的走廊上找了个长椅坐下，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厚厚的墙壁和严实的门隔绝了剧场里的所有声音，相比之下走廊上就空旷而寂静，苏舟一动不动地坐着，偶尔有人路过会或好奇或奇怪的看她一眼，她却毫无所觉。
没有等太久林原就出来了，他找到苏舟坐在她身边，手掌搭上她的额头探了探，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苏舟摇摇头，睁开眼：『走吧。』
林原送她回寝，例行拥抱后苏舟走进寝室，转过拐角后却没有接着上楼，而是停了一下又回身往回走，果然看到寝室门口林原转了身往回走。苏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不解，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不对了，她却始终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出了问题。
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啊，她这样告诉自己。
这晚苏舟难得地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林原牵着自己去上学，帮自己收拾书包，替她收拾那些欺负她的小男孩；林原骑车载她去学校，给她带牛奶和早餐，帮她准备水和纸巾；林原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帮她讲解作业题，晚自习后和她一起回家。
第一天上小学的时候，小小的林原牵着小小的她，笨拙却努力地去完成一切他觉得作为哥哥应该做的事情：遇到红灯的时候会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深怕一松手她就跑到了车流当中，过马路的时候会分外小心左右看了才带她往前走；到了教室两个人坐在一起，结果老师一来说要安排座位他就急了，小小的林原差点就哭了出来，不停地和老师说要和粥粥坐一起不然就不是一个好哥哥，弄得老师哭笑不得；小学的男生都调皮，坐在后面的男生刚开始总是喜欢去扯苏舟的头发，后来被林原发现了，林原就像一只发狂的小豹子立刻就红了眼，冲上去要打那个男生，最后好不容易被拉开了还扯着人家，恶狠狠地要人家保证不再欺负自己的妹妹。
『粥粥是我妹妹！』小小的林原说，『你们谁都不准欺负她！』
后来长大了，林原也慢慢懂得用武力之外的方法保护他的女孩儿，也开始知道怎样用零食之类的东西逗苏舟开心。那些情愫暗生的年纪里，也有小男生别别扭扭地向苏舟表白，苏舟本人倒是没觉得什么，女生小小的虚荣心稍稍满足了一下就直接拒绝了男生的表白，结果林原知道后直接就逮着人警告：『别打苏舟的主意！』也不知道是用阴谋地威胁还是武力的警告，总之后来整个初中都没有人再敢向苏舟告白。
『都怪你！都没人喜欢我了！』初中的苏舟凶狠地瞪着初中的林原。
『可是我妈说了，早恋是没有好结果的！』初中的林原义正言辞地解释。
然后在苏舟的冷战下，林原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一袋油炸果子去哄她：『粥粥，呐，我请你吃这个，你理我一下好不好？』苏舟接过那袋果子，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还不忘给林原一个大大的笑脸。
其实苏舟并不在意那些小男生喜不喜欢自己，她只是想吃油炸果子而已。
再后来，高考完了，暑假也过完了，林原去了Ｎ市念大学，留苏舟一个人在Ｃ城复读。复读的生活枯燥乏味，虽然老师同学都对她很好，但是苏舟却总是觉得不适应。每天晚上和林原发短信听他讲大学生活成了她唯一的动力，学累了就插上耳机听一听阿燕的歌，沙哑的女声幽幽的唱着：
．．．．．．
门前的树上结满了梨我却哪里都找不到你
约定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你怎么给我放了鸽子
门前的树上又结满了梨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
明明是你预定给我的一辈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苏舟就在这音乐声中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旧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