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千金》悠然筠

51、同车而坐

　　听到铃铛响，石头的目光落在盛楠手腕上。这声音，居然很像他梦里依稀听到的。
　　“你叫什么？”脑袋好像不会转了，盛楠傻愣愣的开口问他。
　　“我说你缺心眼吧！不告诉你他失忆了吗？”钟二爷正好数完花过来，忍不住说她。
　　“哦！对了！我忘了。”她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没事儿！忘就忘了，记着的不一定都是好的。”真正刻在心里的都是伤心和痛苦。
　　听到她说的话，石头居然笑了一下，他从醒来还是第一次想笑。“谢谢你救了我。”
　　他说话的声音也好听，盛楠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快的根本意识不到是什么。
　　“她那也算救人！要不是我—。”钟二爷又忿忿不平了，凭啥费力的是他，救命恩人要她当。
　　老头一辈子望，闻，问，切，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出来，就是看不出这世上有种男女之间才会有的病症。
　　盛楠无奈的翻了下眼睛，转头说道：“我不算您算成了吧！挺大岁数总图那些个虚名有用吗！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人家就跟她说声谢谢，有什么可抢的！
　　钟二爷被气得胡子拐杖一起抖，咬牙骂道：“你个臭孩子！谁教你跟长辈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他可是她爷爷那辈儿的。
　　“您啊！我在我们家说话可规矩着呢！”从小就他老爱逗闷她，跟她抬杠。
　　“你你—！”真是气死他了！
　　这一老一小大概早习惯了这么没大没小的斗嘴，石头看着那女孩粉红色的笑脸。两个多月来，只有这一刻，他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是谁了！
　　“懒得搭理你个小没良心的！”钟二爷自知为老不尊在前，便摆出一副不跟她一般见识的老脸别过头不理她了。
　　“我说石头呀！你先跟她去“焕园”养养马，等想起啥来再做打算。”他转而好言好语的对病患说道。
　　石头刚想说话，却被盛楠抢着开口：“对了，你就跟我走吧！”
　　“我跟你走？”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看她真打算领了人就走，钟二爷又不乐意了。“还没给钱就要走呀！”
　　“您赶明儿改行打劫得了！”盛楠气的跺了下脚，这老头掉钱眼里彻底没救了。
　　正说着，几个仆人陪着小彤过来。“小姐，帐都算好了，总共伍佰八十个大洋。”
　　“我这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看在老客户的交情上，给你去一成，伍佰二十二不抹零。”钟二爷比划了个数。
　　这个老抠儿，才给打这么点折扣！“成交，小彤给钱！”
　　“二爷，这是六百的银票。”小彤早准备好了，把银票拿出来郑重的交给他。
　　“本号概不找零！”钟二爷眼明手快的把银票拿到手里，无良的吆喝。既然没有现成额数的银票，那就照单全收。
　　“真打劫呀！”拿她当败家子冤大头了。“病都没给治好，收钱您倒是挺不客气！”
　　“死妮子，说话可得讲良心，石头当时都快没气儿了，你看现在治的。”老头把他拉到她面前。“瞧瞧这身板多壮！这胳膊腿儿结实的，真比石头还硬！”
　　虽然有点尴尬不耐，石头也不好甩开他，只能看着那小女孩同样尴尬的红了脸别开眼。
　　“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法儿给家里捎个平安，人家父母兄弟姐妹该多着急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居然没说出他还可能会有妻儿牵挂。
　　“这个—，这个—。”老头有些理亏，可还是大言不惭道：“该用的药都用了，就快好了。”他脑中的血块早化开了，现在缺个契机。用儿子和那个洋婆子的话说，就是心理上的。
　　“那就快是多久？”盛楠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说你今儿这是咋了？以前也没这么较真过呀！”老头被问得没词儿了，才发现这丫头有点不大对头。
　　看她一再的质问，石头突然说道：“你放心，我会还你钱的。”
　　“我又不是为了让你还钱！”盛楠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我是想—！”她想什么？只是想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算了，不说了。”突然心烦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这就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什么钱不钱的。”看她终于闭嘴了，钟二爷高高兴兴的把银票揣口袋里，顺便对下人说道：“去看看给罗大小姐打包的餐点好了没？”
　　“告诉你们家厨房，我要吃一咬就掉渣的肉末火烧，芹菜肉馅的小包子，银杏桂花蜜奶少放几颗冰糖，放砂糖的我喝不下去。”她习以为常的提要求。
　　“您这要饭还嫌凉呀！”就这还敢说不费事！他们家厨房够倒霉的，总得伺候这个嘴刁的大小姐。
　　盛楠没理他又吹胡子瞪眼，对石头说道：“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待会儿就走。”
　　“我没东西收拾。”他换洗的几套衣服都是钟俊彦医生的，没有一样是自己的。
　　“药呢？也不用带吗？”他不是还没完全好吗！
　　“不用了，都喝了百八十副了。”钟二爷在一边说道。
　　“哦！”盛楠点点头，终于发现自己今天确实怪怪的，居然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还是个男人。
　　石头知道要离开了，便郑重的向钟二爷说道：“钟二爷，您的恩惠我记下了。”
　　“不用记，给钱的。”盛楠在一边闷闷的说。
　　撇了她一眼，钟二爷真挚的对他说：“医者之道，都是应该的。”只愿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下人把刚装好的食物的漆盒提过来，小彤带着他们拿到门外的马车上。
　　钟二爷一路把他们送到大门外，叮嘱道：“早点赶回去，别在外边疯玩。如今这到处都乱哄哄的，听说北平那儿都打开了锅了。”那偌大一个紫禁城繁华依旧，却早已成了军阀们争权斗狠的地方。
　　“离咱这儿大老远，还隔着江呢！”盛楠不是不了解当前局势，但是江浦和青溪一直都挺太平的。
　　“真有事儿隔个海都没用，你们可别贪了黑。”虽说这几个小伙子都是个顶个的功夫高手，也都带着火器，可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知道了，您老回吧！”回回都等走的时候才好好说话，弄得她怪感动的。
　　看她下了台阶，钟二爷挥挥手示意她上车。
　　“小姐，我能不能？”小彤为难的看了眼坐在车夫椅上的晓峰，就快回去了，她有些话想跟他说。
　　了然的一笑，盛楠轻声说了句：“去吧！”然后对侯在车前的几个人道：“小彤和晓峰一起赶车。”
　　这也可以理解，大家都看出两人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这样一来，这个新来的大个子坐哪儿？
　　“你，跟我上车！”她对石头说道。
　　“小姐！”赵平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我不会伤害她！”看出他怀疑的目光，石头不满的皱了下眉。
　　“没事的！”盛楠对他们几个笑了笑，转而看着他说了句：“我相信他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