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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龙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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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二龙山
天快抹黑的时候,才把新开的一仓粮放完。林狼安排着十几个兄弟买了点好酒好菜带上山去,心里头却惦记着,奶奶给永之包的点心的分量是不是比自己多了点。
“大哥,二哥,我们回来了。”
“三当家的,我来接你。”刚打了声招呼,登时围了一圈的人。
“滚一边去,吃的在后面。”林狼笑骂道,心里明净似的。
“嘿嘿,兄弟们就不客气了。”
林狼笑着摇摇头,这群人什么时候客气过啊。
“大哥,今年各家收成不好,我多开了一仓的粮。”
“小狼办事,大哥放心,反正这多余的粮食也是百姓孝敬的,搁着也是搁着。”
“二龙山一年之始,兄弟们举杯,我敬各位兄弟一杯。”王志林满上一碗的酒,站起身来,环视一圈,最后将大碗向林狼微微一倾。
“兄弟们,干。”
“谢大当家的,干。”
一股辛辣冲入喉中,林狼看着这明烛欢乐的一众兄弟,又自顾满上一碗,吞咽下肚。
“老三,你怎么还自己喝上了?”铁豹举着一坛酒递过来。
“二哥。”林狼一手接过酒坛子,站起身来,声音贯穿夜幕而来,响亮清澈,
“兄弟们。”众人都停下来,齐齐看过来。
“这一坛酒我敬你们,敬二龙山。”烈酒冲下,口鼻几乎被灌满,淅淅沥沥的洒出来。
只听一声脆响,酒坛应声碎裂。
“老三,你这是?”
“看,往东边看。”林狼迷醉似的指向漆黑的夜空,
“狼烟烽火,国仇家恨。”
众人默然,王志林捏住酒碗,定定的瞧着,
“二哥,大哥,小狼心里痛。日本侵华,山河沦丧,多少同胞家园被毁,而我们却还能在这里大鱼大肉。小狼心里恨,我从东北死里逃生辗转到二龙山,眼见那群暴徒就要攻到此处,而伪满政府还甘心任其驱使。我若生不能啖其血食其肉,难泄心头之愤。”
“。。。难泄心头之愤。”
林狼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去取另一坛酒。
“好,说得好。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大哥,小狼今天唐突了。”
“唐突的是那群狗娘养的小日本,老在这里糗着,豹爷早想找人练练手了。大哥我觉得老三说的对,咱得打回东北,打跑日本人。”
“你小子说你比不过小狼,你还死不承认,两三句就想着打架,动脑子,做事要动脑子。”
“小狼,大哥看这事急不得,日本打得东北军队溃散四逃,咱这点子弹不够给人挠痒痒的。打仗这事还需要正规军,得有阎老西的晋绥军那个装备。”
“我知道,所以想跟你打个商量,借几十个兄弟去探探路子。”
“这我同意。但是还得听听兄弟们的意思。”
“三当家的去哪我就去哪,反正我这命也是三当家的救的。”
“我也和三当家的去,我家人都被日本人祸害死了,我要去给爹娘报仇。”
“老子也要扛着枪重回东北。”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
日本人带来的刻骨的痛疼如今化作少年方刚血气,心念东北,收拾山河。
“打跑日本人。”
“追随三当家的。”
“打倒小日本。。。”
“静一静,静一静。大哥我挑几个好手,永之得跟着我,大金大银跟着我,在这没有家人的跟着我。”
“老三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些个兄弟就是我们的家人。还有有架打咋不想着你二哥。”
“我刚刚说错了,来,我自罚一碗。”林狼一擦嘴角。
“大哥,奶奶就交给你们了。”
“小狼的奶奶就是我们的奶奶。”
一杯浊酒烈入喉,狼火烽烟我纵横。
次日鸡鸣日升,三十弟兄三十马匹,翘首而望朝阳明辉下的二龙山,俊秀连绵。晨曦笼罩下的平遥古城散发着她特有的安宁与厚重,重重城门角楼隔断的目光里,那一瞥遥遥念在静谧的四合院。
林狼策马而过,匆匆一眼,一声大喝:“驾。”
几声响鞭截断二龙山头凝望的三百目光,一路踏霜而行,长驱北平。
“三爷,要不先在这里歇歇脚。”
“行,永之带几个兄弟把马喂饱,七分饱就行。”
奔了半日,那几头上好的马也的歇歇,何况还有几匹跟不上脚程的劣马。林狼喝了口水,想起那次下山见到晋绥军几个军官骑着好几匹骏马,又咽下一口水。
马,会有的;枪,也会有的。
“站住,想偷马!”
林狼听有动静,起身过去,瞧见铁豹揪着两个人往地上摔。
“二哥。等下。”
“三爷,这几个人要偷咱们的马,被二爷给逮住了。嘿,没长眼睛也不瞧瞧谁的马。”
“想把人放了吧。”铁豹哼了一声撒了手。
“你们是从哪来的?”
“大爷你饶命,饶命。。。”看着跪在脚底下的人,林狼立时冷了眼神。
“磨磨唧唧什么,只管回答问题。”
“。。。小的从保定逃出来的,实在没了粮食,一时起了歹心才去偷几位的马。”
“保定,这么说北平已经沦陷了。”
“是是是,被小日本毁了毁了啊。”林狼见不得这般哭天抢地的懦夫,给了点粮食打发走了。
“三爷,咱还去不去北平?”
“你说呢。地图。”林狼思虑片刻,指向邢台。
“去邢台。日本人占领北平,大概再往西就是石家庄,我们从邢台往北走,去看看那一面的战事。”
“二哥,你也别总拿拳头和人讲道理。比拳头谁能比你有道理啊。”
铁豹搓搓了手掌,“我瞧着你就是能和我讲道理的人。”
林狼一看二哥有意和她切磋切磋,跨上马就走了。
“二爷,你去和永之讲讲道理,这小子深藏不露着呢。”
“大金你爷爷的。”
林狼走在前面,想着地图上雄鸡的咽喉正火烧火燎的痛着,怎末也欢笑不起来。
她知道北平有许多进步青年,有一所大学堂,林狼没咋上过学,这些个字都是奶奶教的。
奶奶,林狼有几分黯然,到底平遥再好不是自己的故乡,自己的故乡是冬日漫漫白雪的山林,是春日可以碧溪流淌的绿野,如今却苟延残喘在枪炮与杀戮之下。
屈辱求生。不可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