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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珠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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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眸!”
“怎么了?”云瞳看从奕又紧张起来,心也随之提到了嗓眼儿。
“在动……动着呢!”从奕想到什么,眸子刹那一亮,急急拉了云瞳的手来摸:“像条小鱼在游,又像云朵在飘,也像蝴蝶在扇翅膀。你觉着了没有?”
云瞳听得直发愣,下意识去贴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热:“小奕啊!”
“嘘!”从奕两条烟眉舒展看来,眼睛越睁越大,慢慢又眯弯笑了:“这会儿停了,在吐泡泡,好像宝贝吃撑了打嗝?”
“你说孩子在动?”云瞳吃惊的张大了口。
“是不是呢,眸眸?”从奕这会儿只想赶紧确认:“宝贝儿没事,都会动了,是不是?”
云瞳在他肚上四处摸了半天,并没觉出什么来,可看从奕满脸期待,不想令他失望,便也故作欢颜:“看来性子随我,是个爱玩儿、爱动、爱折腾的孩子。”
“还是很强壮、很厉害的孩子。”从奕苍白脸上染了薄薄一层红晕,显是兴奋起来,又喊小唐:“你记得我爹是怎么说的?宝贝儿一伸拳脚,肚子上就会鼓出个小包儿。怎么我这里都看不见呢?”
“那得到七八个月上呢,郎主也太心急了。”小唐笑眯眯言道:“主君说您都不怎么显怀,估计小王女还比蝌蚪大不了多少,就伸出小拳头小脚丫,也看不见呢。”
“你也过来摸摸。”从奕恨不得人人都能明白告诉他宝贝儿没事:“她总听你唠叨,早认识你了。”
小唐看云瞳在座,不敢放肆,只嘻嘻笑着:“看来小王女好着呢,郎主尽管放心吧。”
从奕坚持叫他过来,不妨一换姿势,忽觉下边一热,似有激流顺着小腹往婴沟涌动,登时僵住腰肢,变了脸色,刚刚释出的一丝喜气转眼又被惊恐取代。
“怎么了小奕?”云瞳看出不对,忙去扶他。
“没事,没事……”从奕虽如此说,手上却推了妻主一把:“我想吃了药再睡,你去看看那苦汤熬好没有。”
小唐看他神情,就知又下红了,急要更换垫布,查探详情,又不想惹妻主担忧,因而胡乱推搡。
云瞳也明其情,恐自己看见了那些东西会让从奕难堪,便应下取药之事,先出了内寝,站在门外细听。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从奕颤声问道:“还是鲜红的?给我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小唐支吾着拦他:“才说不乱想的,这又开始乱想。”
云瞳眉头紧蹙,神色一片阴霾。自思疑虑从奕中毒之事万不能对他言讲,可若苦等何先生回来,又怕贻误病情,且寻那下毒之人尚无头绪,冒然用药既不合宜,也不对症,几方都是为难。为今之计,似乎只有一途可试。正踌躇间,见有小厮捧药前来,便命先放在外间桌上。
一时小唐出来,眉眼满布愁虑。
云瞳低声问道:“什么颜色的?”
“早上还是红的,现就有些发黑……”小唐擦擦额上汗珠儿:“郎主要看,奴才不敢让他看。”
云瞳咬唇不语,又想了几个来回,还是拿定主意,见左右无人,便悄悄把腕脉划开一个细口,滴了数滴鲜血入药,急急搅匀了,凑上去闻闻有无腥气,看桌上有小罐蜂蜜,想是从奕吃药怕苦特意备下的,就又舀了两勺,一并混好,亲自端进里屋。
“趁热喝吧,喝完好睡。”
从奕还在摸肚按腹,神情焦灼:“怎么又不动了?”
“这是孩子要睡了,叫你也快睡。”云瞳把药碗捧到他唇边:“一勺一勺的喝,更难捱,不如横下心来一鼓作气。”
从奕强撑着把药喝下,皱眉欲呕,好半天才勉强压住:“怎么和之前的味儿不一样?”
“姚老儿改了方子。”云瞳帮他盖好软被,自己也脱鞋上床:“明儿把孩子会动了的事儿告诉他,还得改。”
“眸眸,你往别处睡去吧?”从奕伸手轻推。
“我守着你。”云瞳认真言道:“守着你,我才能放心。”
从奕摸摸她的脸颊,无限温柔缱绻:“女人沾了那些东西……不好。万一夜里还要怎样,我叫小唐方便一些。”
“叫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云瞳吻了吻他冰凉的指尖,回身放下幔帐。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血中是真正碧落十三香也好,若从奕果然中毒,她就能救他,就像当初救阿恒一样。
“以前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经了这么多事,也知道怕了……”
“怕了什么?”
“怕你……怕你们……离开我!”
……
这一夜从奕睡的还算安稳,云瞳略略安心,见天光已然放亮,便轻手轻脚起来,一边梳洗,一边叫小西去告诉蓝月忆等:“这几日都不出门,也不会客,等何先生一到,马上送来画眉阆。”
小西去不多久,回来禀告:“三月姐姐想见王主。”
云瞳一怔:“她能起身了?”
小西点了点头:“不过样子像鬼一样。我问她好,她也不理我。”
云瞳叹了口气,想一想还是往外书房来。见三月站在阶下,形销骨立,竟比之前整整瘦了一圈。听见脚步声,回身施礼。
“主子。”
云瞳看她半晌,深深叹息:“见了你,就仿佛见了刚回上京时的我……也才明白那会儿你们有多担心我了。”
三月惨淡淡一笑,便即抱拳请命:“奴才想往军前效力,请主子恩准。”
“三月……”
“不是一时动念,我已想过多日了……”
云瞳便不说话,半晌叹道:“也好……”
“谢主子体贴。”三月跪下磕了个头:“在您身边六年,从未久离,这一说要走,奴才真舍不下。”
云瞳扶她起来,揽肩轻拍数下:“一定照顾好自己。”
“是!”三月眼圈一红:“您也多保重。”
“傅帅坐镇赤凤,虽说安稳,立功机会不多。”云瞳仔细与她打算:“不如去谢将军帐下,很快就有大用。”
“我听您的。”三月答道:“越是艰苦越能历练人的地方越好。”
云瞳点了点头,送她到了门口,又轻拉住:“还有一句话想嘱咐你……”
三月等了一会儿,不见说来,便抬头相望:“主子您说。”
“我辈女儿,顶天立地,心中不是只有儿女情事一件。”云瞳顿了一顿,坚定言道:“本王也办过许多错事,不得弥补,追悔莫及。然,若因此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忘了自己应去承担的责任,则是错上加错。”
她立于红日之下,仿若担着两肩金光,身躯挺拔,气宇昂然,眉目坚毅,一如往日。三月禁不住心潮涌起,就以军中大礼拜别:“主子放心。见您今日怎样,奴才以后也知道怎样。”
“好!”云瞳注目她大步而去,轻叹一声,久久伫立。待返回书房,见桌上垒着数份邸报信函,便一一拆开来看,若有批复,皆细致写好,又到六国疆域图前琢磨,直到小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找来。
“主子快回去,侧君出大红了。”
云瞳一惊,霎时手足冰凉:“怎么回事?”
“不知道。”小北亦是惊慌失措,想被刚才在画眉阆所见场景骇到:“早起还好好的,正预备吃饭,忽然就腹痛难忍,眼瞅着那血顺裤脚就流下来,坐垫、床褥都染红了一大片。”
云瞳连“啊”一声都不及喊,飞身就向里院冲。
“赶上寿宁侯府派人探望侧君,就是侧君那位乳父。”小北话还没完,跟在后面,连喘带说:“吓得没魂了一样,又哭又叫。被寒总管丢到厨房里去了。”
云瞳哪儿还管的了这些,快进画眉阆时才想起来,转身吼道:“你跟我跑什么?快去告诉二月,不管用什么法子,今晚必须把何先生接来。”
“啊……是!”小北停下脚步,弯腰大喘两口,又急往回跑,不妨迎头撞到一人怀里,迷糊糊抬头一看:“叶子姐姐,你回来了?”
“我不是荆子叶!”
是个年轻女子,鼻高眼深,肤色很白。
“啊?”小北以为自己眼花了,紧着揉了两把,谁知手背、脸上全是汗,一揉都跑到眼睛里,更看不清楚了。
女子见状笑了:“不过叫姐姐是叫对了。去,回禀到里面,圣上召主子立刻进宫。”
“我是出来传话的。”小北想从她身边挤过去:“你传你的,我传我的…….”
“圣旨宣召,谁敢怠慢。”女子不方便进二门,正巧逮着个小厮,岂能放过:“你传什么话儿,我帮个忙好了,回头你还我的人情。”
“我传王主的话给蓝总管,今夜务必接回何先生。”小北着急,蒙头乱撞:“谁欠你的人情了,赶紧让开。”
女子跟拎小鸡似的拎着他脖领往回路上一丢:“传旨去。”
“干嘛我去!”小北已经累的腿都软了,好容易快到地方,横空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人,又让自己往回跑。那如何能应承!
“少废话。”女子把眼一瞪。
“我跑不动了。”小北气的大叫。
“原来是个小废物。”女子一嗤,凭空推出一股劲力,直接把小北推进了大月亮门:“再帮你一遭。两回人情,可要记清楚哦。”
“你……”小北身不由己,踉跄着差点摔倒:“我让叶子姐姐揍你……”
“嗬……”女子潇洒的抖了抖衣襟:“你知道我是谁啊!”
……
云瞳赶到画眉阆,急着要见从奕,却先被满头冷汗的姚太医拦住:“请王主早下决断,落除王胎,保住侧君。”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