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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等待花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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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跟着我吧。”林元走过去拉住那男孩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擦擦泪水说:“我叫余夕,夕阳的夕。”
“夕阳的夕?”林元摇摇头说:“为什么叫夕阳的夕?那多不好啊,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就叫余朝,朝阳的朝,好不好?”
冯夕说:“主子买了我,那怎么改名字,我自然是要听的。”
“怎么这么说呢。”林元掏出锦帕给冯夕擦脸上的泪花,边擦边说:“我们是好朋友,我只不过是把你带回家去。到时候你到底改不改名字还是你爹娘说了的算。”然后又指着旁边的女子问:“她为什么要强迫你脱衣服?”
余夕感觉到碰触到脸庞的锦帕质地极端柔韧不已,他有意无意地伸出胳膊碰了碰林元身上的衣服,感觉到那衣服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出众,但是应该是很华贵的东西,又听到对方的说话,赶紧跪了下去说:“公子带我走吧,不要把我留下来,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无路可去,如果公子不肯带我走的话,我,我还会……”
林元揉了揉额头说:“其实,你们的事情我还不怎么清楚。”他擦掉余夕脸上的污物之后,发现哭泣着的余夕看起来确实是我见犹怜,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于是将他掺起道:“好吧,那你以后就跟随着我吧。只是你以后就真的要改名了喽?”
“谢谢,谢谢公子!”余朝跪了下去,拼命地想要磕头,林元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拉住,对李虎说:“那我们现在上楼吧。”
“等等!”旁边的女子一直静静等着林元留住冯朝之后和自己说话,谁知道等了半天林元竟然连和她搭腔的意思都没有,于是终于先开了口:“可否请教公子芳名?”
“我家主君芳名其实你能随便问的?”李虎特别强调了“主君”两个字,她总觉得那女子盯着自家主君的目光有些过分。谁知道林元才没有那么慎重,和她同时开口,话语重叠在一起:“我叫林元,田园的园。”女子笑呵呵地不去理会李虎,说道:“田园,真有诗情画意,想必……”林元接着说:“去掉那个框框。”女子点点头:“很好,干净简洁有深意。在下胡冲,家就在此地不远,如果公子有兴趣的话……”李虎突然打断她的话对林元说:“听说这青楼的花魁今天首次献舞,过一会儿人肯定不少。主君,如果不快些去抢位置的话,别说没有包厢,恐怕连座位都没有了。”“花魁?”林元顿时很感兴趣:“花魁的意思也就是说,这里最漂亮的人吗?”李虎点点头:“主君猜得不错。不但漂亮,而且多才多艺,想那舞蹈肯定是空前绝后,定然精彩,如果看不到会很遗憾的。”林元笑着说:“我说要来吧,你们刚才还拦着我呢。”他拉起冯朝对胡冲说:“那就改日再打扰喽!李虎,我们走……咦?”他左右看了看:“王卫呢?”李虎说:“王卫说她肚子不舒服先出去一会儿。”胡冲见林元不再搭理自己,有些怅怅然地望着他远去的北影,却也没再追上。
老鸨带着林元到三楼的一个大看台最中心的屋子里。那间屋子显得特别华丽,而且香气馥郁,令人不自觉地就感觉到心旷神怡。林元向最中心一座,拍了拍还带着淡淡香味的檀香木座椅的扶手,躺在用多只狐狸头顶那一撮儿的皮毛拼合而成的大绒毯上,舒舒服服地喝着香茶,静静等待台下的所谓花魁的出现。李虎拱手静立一旁站得笔直。余朝站在下侧的地板上,地板因为也铺了厚厚的毯子所以并不冰冷。林元看看李虎,皱着眉说:“这又不是将军府的大帐,你站得那么挺直干嘛?”李虎说:“将军让末将保护好主君。”林元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算了,这里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尽管坐着吧。”他看李虎还是不肯动,就放弃了劝说,转向余朝:“小朝,坐啊,总站在那里多累。”他向旁边挪了挪腾出来一个空位:“这椅子好大哦,你就坐在这里吧。”余朝忙摆手说:“不不,不敢,那不行的。”林元嘟起嘴说:“从小就没人愿意和我一块儿玩,我看见过哥哥弟弟们玩的时候都挤在一起真的很羡慕,现在你也不把我当成朋友。”听了这话,余朝忙说:“我……”他准备说就坐那里的,边说还边抬起脚,但是一下子看到了李虎那炯炯的目光对他怒视,赶紧摇头说:“我还是不去了。”林元非常失望,但却也没有办法。
三人这么尴尬地待在这里,到了中午,老鸨送过来些精致的点心和饭菜,林元招呼着李虎和余朝一起吃,但两人总是不肯,他只好自己吃了,李虎与余朝就吃了些剩下的。不知为什么,王卫一直没有回来。下午的时候,青楼里三三两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然后便有人登台献艺,都是一些很平庸的姿色,歌舞也不怎么出彩,林元看得直打哈欠。
正在昏昏欲睡之时,一阵清幽的琴声传来,仿佛空谷回响,又似静水流深。林元睁开眼睛,看见台中心一个身着半透明翠绿色纱衣的男子端坐台上,双手如白玉一般在琴弦上拂过,或快或慢,灵动无比。白皙的脸庞上眉目如画。林元看了一会儿,不由得鼓掌喝彩,边鼓掌边问:“这就是花魁吗?”李虎说:“末将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末将也不清楚。”余朝说:“他还没有公子您好看呢。”林元乐得两只脚轻轻跺了跺。等到琴声减止,周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掌声止息,那男子站起身来,后退一步离开座位,向大家躬身一礼说:“今日翠荷谱此琴曲,为即将首次献艺的好朋友雪玉捧场。”
林元叹口气说:“唉,原来是一个捧场的。连他都这么漂亮,那等到花魁出来,该有多么的惊艳全场啊。”余朝说:“这翠荷据说也是当红的花魁,不过花魁年有新人出,有时候胜过往年的,有时候不如往年的,都说不准。”林元捧起旁边的一面镜子,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我这个模样到了台上能有几分胜算的呢?”李虎说:“主君大人尊贵无比,岂是青楼之人可比?”林元立刻两眼放光:“真的吗?”李虎只好保持沉默,无可奈何地对主君大人如此这般自低身份的胡乱比较选择无视。
翠荷退至一旁之后,接着便有一个身着淡蓝色纱衣的女子款款步出,手持长箫静静吹起。黑而浓密的长发披肩而下,滑嫩的肌肤在强光照应下显出淡淡光泽,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又在末梢处卷起,整个人显得宁静而有韵味。箫声回荡片刻,翠荷的琴声又起,两者相合而成,令人振奋不已。所有在座的人都停止了喧哗,不约而同地静耳聆听这天籁一般的音响。林元点点头:“雪玉确实比翠荷看起来更有韵味一些。”
“果然是好声音!”一句带着些许蛮横的喝彩声突兀而来,与大家已经陶醉了的乐调格格不入,打断了台上二人的演奏。大家纷纷把不满的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描银长衫的女子轻摇折扇缓缓而入,身旁跟随着几个服色完全一致一看就是富贵中人的随从。众人见此阵势,那些愤恨的目光渐渐畏缩直至消失。女子目光状似漫不经心地在全场各个角落扫视一遍,然后径直走到最前方的位置,她身后的一个随从寻了个座位放置好,她便面含着颇有深意的微笑坐了下来,对着台上挥一挥手:“好声音,继续,别停。”
林元看向李虎,李虎垂了脑袋。林元刚准备说些什么,余朝就突然站起身来对林元说:“公子,我,我有些不舒服。”林元关切地问他:“怎么了?要不要去找郎中?”余朝摆摆手说:“不要了,我……这里味道有点儿浓,我想出去透透气。”林元使劲地嗅了两口,奇怪地说:“这味道……应该很好啊,不过你既然不舒服,就出去走走吧。”余朝“嗯”了一声,一手搭着额头走出门外。林元又重新瞪向李虎:“王卫到底去哪里了?!”李虎仍旧低垂着脑袋不说话。林元无奈地叹口气说:“你们想对妻主说我来了这里就直接说,何必要遮遮藏藏的呢?”李虎吃惊地看着林元:“主君大人……”林元说:“算了,把妻主叫上来一起坐着吧。”“是!”李虎心里带着极其强烈的疑问向门口走过去,走了两步就停下了,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了?”林元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自家妻主诸葛乾坤正一只手拉着摔倒在地上的余朝。很明显,余朝经过诸葛乾坤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所以诸葛乾坤就把他给拉起来了,这很正常,林元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对李虎说:“你愣着干什么?叫妻主过来啊。”李虎这才反应过来,张口就准备大喊“将军”,但突然想到诸葛乾坤这一身装扮可能是想要隐藏身份,毕竟当朝大将军出现在青楼里确实很不体面,于是就喊不出口。林元很是奇怪,见李虎不动,就心想等一会儿再叫她也行,反正妻主也不是没有地方坐。这花雪玉刚吹完箫,估计马上就要跳舞了吧。
待到那男子吹了会儿箫,也向大家躬身行礼,款款言道:“兰竹今日献此箫声一曲为好友雪玉出场助兴。”说完和翠荷分别退至一旁,继续演奏,声音愈来愈轻,渐渐地就如同融进了空气之中,似乎感觉不到其存在,又似乎一直回荡在周身漂浮不去。
林元叹口气:“原来他也不是雪玉。那雪玉得有多美啊?”
说话间,突然漫天撒起粉红色和白色交错的花瓣,飘然而下,如九天玄女倾倒了花篮,缤纷落英,层层叠叠,飞舞不已。突然间台上又有白雾弥漫,如仙境一般。两位美人站在台上,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渲染了氛围,还是氛围衬托了他们,使得台下之人悠悠欲醉。
却偏有人在此时猛地发出一阵狂笑。
正处于云端里飘飘然的众人对打破这仙境的人怒目而视,千夫所望万道目光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那人便是诸葛乾坤。这个时候,林元很惊讶地发现,余朝竟然好好地站在诸葛乾坤的身边,看起来很乖很乖,也丝毫没有不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