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尉]蜃影》蚂蚱_Amon

5、第 5 章

　　尉迟真金一手搭在狄仁杰肩上，任由那人带着他沿着烛火一路前行，他目不能视，而眼下两人又不知身在何处，便多了几分紧张，另一手搭在后腰唐刀随时准备出招。

　　相较于尉迟真金的如临大敌，狄仁杰反倒不那么紧张，这一路的烛火妖异异常，冥冥之中指引着两人行进的方向，他一边走一边开口道：“尉迟卿可还记得在下曾提起的可凝脂成烛的龙？”

　　“记得。”尉迟往狄仁杰的方向侧头，“你我现在不就在这烛影幻出的幻境中么？”

　　“在下猜想，如此真实的幻境，恐怕不是烛影能做到的。”狄仁杰想了想，似在斟酌，“那龙名为蜃龙，蛇与雉鸡相交而生蛋，引云雷击之，蛋遭雷击而入土数百年化石，遇月照崩落而生蛟，此蛟可吐气幻形，比之其脂凝成的烛火更为逼真庞大，尉迟卿，你我怕是遇见真龙了。”

　　“你是说多宝阁中藏有蜃龙？”

　　“应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还记得方才我端于你的燕饺吗？”

　　“嗯。”

　　“蜃龙喜食燕子，因而对食燕之人颇具敌意，想是你我吃了燕饺，才让它怒而发难。”

　　“你既然知道此龙来历，为何不早点说明。”

　　“眼下红烛引路，想起蜃龙引诱燕子的捕食之法，也是因此才想到此节。”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像被蜃龙诱捕而食的燕子？”

　　“只是比喻罢了，蜃龙虽然暴躁却也胆小，而且一生只食燕肉，如此幻境，怕是它为遁逃脱身而设。”

　　“……那本座目不能视，也是幻境了？”

　　狄仁杰回头看了一眼尉迟，“在下也说不准，只是这幻境终有出口，狄某曾经燃烛入梦，总会在一个特定的地点醒来的。”

　　说完他顿住脚步：“尉迟卿，昨夜梦境是如何醒来的？”

　　“……………………”

　　尉迟真金忽然被他问的卡住，梦境中他与狄仁杰所作所为实在难以启齿，于是含糊道：“本座不小心落水，只觉窒息难忍昏了过去，再睁眼已是不在梦中了。”

　　他说的过于含蓄，狄仁杰确实一下抓住了落水窒息一词，心道果然二人梦境相似就连醒来的方式都一样，只是不晓得尉迟瞧见自己与他滚在书案上时作何感想，想到这里心尖似乎被羽毛轻轻撩拨了下，再去瞧尉迟时便多了几分旖念，那人微微低了头，便只瞧见了微红的耳尖和睫毛，强按住一颗想要继续撩他的心，正色道：“看来我们还要找处水泊才行。”

　　他说着已经抬步，尉迟搭着他亦步亦趋，前方的红烛愈发稀疏，渐渐的连狄仁杰也要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东西，尉迟真金感觉到他步伐迟疑，不由道：“你的眼睛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似乎前方似乎没有红烛了。”

　　尉迟闻言，默默揽了狄仁杰拨到自己身后，“既然都看不清，还是本座引路吧。”

　　他五感本就敏锐，适应了黑暗之后到比狄仁杰更加自如些，“你在梦中，也是如是黑暗？”

　　“倒不算。”

　　他语调似乎颇有回味，尉迟猛然想起二人应是梦境相通，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低低哼了声就加快了步子。

　　狄仁杰跟他不上，只好凭感觉往前追了两步，却是一步踏空整个人滚了下去。他在半空抓挠，摸到了一个伸来的手腕，想也不想的握紧了，谁知也不知道力气太大还是尉迟也脚下踏空，俩人就那么生生一路滚了下去。

　　这下当真摔得天旋地转，狄仁杰爬在地上半晌没起来，只觉的浑身都被摔得散了架，即便如此，居然还不忘搂紧了尉迟真金护在身上，狄仁杰一边心里嚎痛一边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就那么抽着冷气上上下下又把身上的尉迟真金摸了个遍：“尉迟卿？”

　　尉迟真金没捞到狄仁杰反而一起失重下坠，原就目不视物只觉得头痛欲裂，后来被狄仁杰抱在怀里竟然也分不出半分力气挣扎，他甚少如此弱势，懊恼的情绪在无法掌控的局势中愈发强烈，于是在狄仁杰在他身上摸了个来回时居然也没什么反应，只按着脑袋回了句无事。

　　说着就起身，甩甩脑袋整理衣物兵器，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却还没听到狄仁杰的声音，不由问：“你在做什么？”

　　掌心突然多了一物，摸着倒像是蒲草，耳边传来狄仁杰的声音：“狄某在梦中，被此物绊倒过。”

　　他们这一摔似乎跌进了出现过的梦境，尉迟真金不由得精神一振，“接下来该怎么做？”

　　“若没记错，转过这个拐角，便会有片湖泊，然后我们跳进去，应该就回去了。”

　　这话说的简洁明了，尉迟真金此刻才终于露出个笑容来，他拉住了狄仁杰：“这便走吧，耽误这么些时辰，也不知道外面如何了。”

　　前路当真如狄仁杰所说，二人转过一个拐角，有携着水汽的风迎面扑来，氤氲的水面已经若隐若现，狄仁杰心中惴惴，他不知道这个幻境该属于哪一个幻境，会不会在湖边瞧见那艘他只上过一次的乌篷船，会不会在湖心雾气散去时看到画舫中与自己引颈交欢的尉迟真金。

　　他引着尉迟真金亦步亦趋，若有期盼，又有抗拒，然后在慢慢走至湖边时，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

　　没有小船，自然也没有画舫，湖却还是那片湖，只是湖中波浪翻滚，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澈的湖水一眼便能瞧见那湖底栖息的巨大生物。

　　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三三两两的盘在湖中，巨大的触手与交错的牙齿让一潭湖水看起来更像是一片修罗地狱。

　　尉迟真金察觉到他的异常，低语道：“有什么不对？”

　　想想一会儿可能真要这么惨烈的投进湖中，狄仁杰吸了口气，转身吻上了尉迟的唇，一手托了他后脑毫无试探的长驱直入，探进口中勾了他的舌深深纠缠，也不知道是咬破了舌尖还是蹭破了唇角，血腥味自口中漫开，偏偏又情深的不能拒绝，尉迟被他忽然而至的动作惊的忘了反应，回神时才发现自己早就随着他的唇舌纠缠在一起。

　　他眼前一片黑暗，耳中却传来狄仁杰的声音，他说尉迟卿，若能平安回去，莫忘了狄某此番所为，绝非一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