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13、酒泉现

　　西方魔教的教主受伤遁走，黑虎堂的堂主更是垂死。双方都无心恋战，迅速撤退。陆小凤看到飞天玉虎的惨样儿，暗自庆幸好在答应了叶星士的要求。
　　不错，叶星士答应救治薛冰和香香的条件，就是陆小凤不准出手。陆小凤要是出手，他就不出手。这条件一出，陆小凤立即比点了穴还要听话。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点中陆小凤的穴道。可要是抓住了他的软肋，想要陆小凤不听话都难。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飞天玉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飞天玉虎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却不料听到枕边人突然说出这么句话，“香儿？”他尚且不能理解，忽然胸腔一震，神色委顿。飞天玉虎痛苦不堪地从胸前掏出香儿的罗帕，只见罗帕上蠕动着数只黑色长虫，“魇虫？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就是我想要找的人。”香儿，不，她才是香香，这个香香虽然大仇得报，可神色之间痛快不多，更多的是冷静和深藏的痛苦。
　　“你要找我？”飞天玉虎痛心气短，他甚至没有生气的力气。
　　“不错，找飞天玉虎，给我父母报仇。”香香说得坚定，掷地有声。
　　“报仇？”飞天玉虎无力地问。
　　“呵，想不到吧，我就是银鹞子、方玉飞的女儿！”
　　“你是方玉飞的女儿？”
　　一瞬间飞天玉虎什么都懂了。
　　世事无常，只是一次灭人满门、铲除异己的常规行动，这对黑虎堂来说再正常不过。可谁能想到，这门灭得不干净，会剩下一个遗孤。谁又能想到，这个遗孤居然会毫不自知地成为飞天玉虎唯一信任的女人。
　　满门被灭，委身事敌，香香真是命途多舛。但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这么多天以来不动声色，她在做什么？
　　“飞天玉虎，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不仅身受重伤即将死去，而且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你的黑虎堂，已经分崩离析，聂小全卷走所有钱财，黑狼也投身青衣楼。至于白鸽堂堂主，”
　　“贱人，就连你也背叛我！”飞天玉虎好似回光返照般扑向原来的香香、现在的丁丁，一把掐住丁丁咽喉。
　　“真是可怜，想不到你现在还辨不清真相，飞天玉虎。”忽然又有人感叹。
　　“你又是谁？”
　　“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不就是你请我来的蜀中？丁丁她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可你却要杀了她。”
　　“丁丁？”飞天玉虎的眼神散涣，但他的声音比清风还柔，“丁丁，现在你是不是还不愿背叛我？”若不是他浑身脏污，一身白衣马尾早就毁了个干净，那也就算个体贴多情的情人了。
　　“不愿，我怎么会背叛你，你本来就是我选定的良人，最有本事，更是男人中的男人。”丁丁欺骗道。
　　“呵呵，好，那就好。”忽然飞天玉虎脸色一转，“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同上路吧。”他使尽力气，掐住丁丁的喉咙。
　　丁丁的喉咙咯咯作响，她不住地挣扎，可飞天玉虎的执念太强，她一时竟也挣脱不了。
　　所有人都惊急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跟一个将死的疯子沟通。
　　“等等。”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是闻人这个商人说话。
　　“你？”飞天玉虎缓缓转头。
　　闻人摇扇，“不才只是一个客栈老板，侥幸得知了聂小全的行踪。”
　　“快说，那个叛徒在哪里？”飞天玉虎急切地问。
　　不爱财，则开不得赌坊。闻人猜对了。
　　“他就在——”
　　“陆小凤，你还等什么？”司空大声喊，一把洒了身上所有迷烟。飞天玉虎下意识用手挥开迷烟。
　　陆小凤动得快，可有人比他更快。别误会，不是闻人救情敌心切，而是有人不想他刚收下的徒弟就这么泡汤。
　　“多谢叶神医。”陆小凤只来得及拱手感谢。
　　“哼，陆小凤，你别谢我，你有什么资格谢我。我救下的可是我的好徒弟。”叶星士吹胡子瞪眼。
　　“唉，司空，看来你的轻功排名要掉下一位了。”陆小凤感叹。
　　司空反击，“陆小凤，你不也是。”
　　“冰冰，我送你回江南。”陆小凤搂着薛冰道。薛冰刚解开剧毒，身体还非常虚弱。
　　司空急了，“喂喂，陆小凤，你不会忘了我拼命送回来的消息吧？”
　　“什么消息？”陆小凤一愣。
　　“还真是忘了啊。果然在女人面前朋友都没得做。”司空挥了挥手。
　　“你是说酒泉？”
　　“正解。”司空点点头。
　　“刚来回奔波这么久，我要把冰冰送回江南，再去见见花满楼。”
　　“花兄他还没有回江南。”闻人插言。
　　“闻人兄，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和花兄通信，毕竟花兄也算半个江湖中人，西域出了这么大变故，我想花兄还是很关心的。”
　　“闻人，你这么委婉做什么，陆小凤才不会怕他的朋友关心他。你可以直说的嘛。”司空摇头晃脑地调侃。
　　“是是，司空兄。花兄听闻司空兄你又被西方魔教抓住，辗转落入黑虎堂手中，非常关心，特派花非前来襄助。”闻人忍俊不禁。
　　“不会吧，是那个恶婆娘！”司空苦了脸，忙不迭飞走了。他连说闻不厚道都没空说，生怕给花非逮住了。
　　“哼，司空小鸟，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被本小姐抓住，然后这样那样。”小丫头张牙舞爪，然后爪子狠狠一握。其实她也不算不小，正值碧玉年华。只是身量非常小巧。然而司空却被这么一个小团子吓得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不知陆兄有何打算？若是薛小姐的原因，正好神针薛家的薛柳管家在蜀中，他可以送薛小姐回去。”闻人给陆小凤提供了个好消息，让他不用左右为难。
　　薛柳好不容易赶到蜀中，逮到翘家的小姐，可万不敢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小会儿。他现在是在戴罪立功，小姐的眼睛再锐利再瞪人瞪得厉害，还能赶得上薛老夫人？更何况小姐竟然在他眼皮底下中了毒，他万死难辞其咎，那个飞天玉虎真是害人不浅。
　　“上次咱们在大漠吹了七天七夜的沙子，就这么虎头蛇尾可不是陆小鸡你的风格哦。”司空怂恿道。
　　薛冰竟然也劝，“陆小凤，我在蜀中休养几天，就可以和薛柳一起回江南，你无需担忧。”
　　陆小凤只好无奈回答，“众望所归，我不去好像是不成了。”
　　闻人继续说，“小凤兄，上次司空和戚赏都传来消息，说风沙止住之后，酒泉曾在昆仑一隅出现，要不是司空眼利，差点就错过那个和森林同色的碧色深潭。戚赏确认，其中的确是美酒无疑，而深潭也的确在缓缓旋转。其中规律，就要请小凤兄一同前往探讨了。”
　　陆小凤回忆起那个神妙的传说，不禁跃跃欲试，“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哎，希望还能找到它。上次我和戚兄只是过其门而不入，玉天宝却消失不见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被罗刹牌给吃掉了。”司空逃脱魔爪，又溜了回来。
　　“戚赏，你说说当时的详细情形。”
　　戚赏慢慢回忆，“当时正值十月十五月圆，子时。我和司空、玉天宝一起由昆仑山内道赶往胡杨林。山路陡峭，危机四伏，我便把内力运到极致，忽然听见女子的玩笑声。我和司空都认为这个时间太巧，很可能就是酒泉开放的时辰，所以前去打探。司空他的轻功比我高妙，所以先到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司空却被西方魔教的人给抓住了。”
　　“戚赏你就不用自责了，我轻功好过你也不是你的错。”司空嬉笑。
　　“这么说，原来是西方魔教的人秉烛夜游了？”
　　“负心贼，你别打岔！”
　　看来薛冰很喜欢听故事。
　　“司空被抓住之后，我便陷入苦战。出于我一路上对玉天宝的认识，我决定把罗刹牌抛给他。”
　　“说起来，玉天宝是谁？”薛冰问。
　　“冰冰，玉天宝就是玉罗刹之子，西方魔教的少主。”
　　“那罗刹牌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习七紧张得不行。
　　戚赏解释，“我当时已经身受重伤，就要护不住罗刹牌。而玉天宝一路上越接近西方魔教的总坛越是长吁短叹，说他连接近那个地方都不想。”
　　“不会吧，他是魔教少主，怎么还会怕自己的家？”薛冰疑惑。
　　“这也只能问玉天宝自己了。”
　　“看来小凤兄也看了出来。玉天宝他，根本不是玉罗刹的亲生儿子。不然就不会被玉罗刹抛出来，和罗刹牌一起吸引大家的视线。”
　　闻人抛出个重磅炸弹，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示意戚赏继续讲。
　　“玉天宝接住了罗刹牌，手无足措，也许他根本没有想到罗刹牌还会再回到自己的手中。然后，他的脸变得和天山的雪一样白，手却变得和罗刹牌一样翠绿。这样的翠绿色很快蔓延到他的全身，他的脸上，等到玉天宝完全被翠绿侵染，他就，消失了。”戚赏的声调若有若无。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一直奉圣人教诲，可亲眼目睹这种奇诡的事，戚赏也忍不住动摇怀疑，这个世界当真没有鬼神，而敬鬼神而远之会有用吗？
　　戚赏的脸也变得雪白，但他还是继续坚持叙述，“玉天宝消失之后，罗刹牌明明还悬在那里，可所有的魔教人似乎都没有看见它，或者当做没有看见。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地喊‘永堕鬼狱、万劫不复’之类的话。”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完，就在那些教众还没有完全跑光之时，玉天宝的声音突然从各个角落传来，他似乎跑了很远的路，却很高兴地喘|息说，‘呵呵，好姐姐，我的好仙子姐姐诶，也赏我一口仙人酒，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在这里陪你们了呀’。”戚赏面无表情地复述玉天宝的话，也许他只是在压抑自己的害怕，他的声音就像被拨弄的琴弦一样颤抖。
　　“然后，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每个人的眼前，都有一只粉光玉致的手，没有人能形容出那只手到底有多漂亮。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玉天宝的手。而手的尽头，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