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名》陨羽之殇

4、《和》

　　和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
　　吴回在无边的黑暗中奔跑。他陷在这个噩梦里已经不知多长时间了。除了祝融那形同鬼魅的声音和无边的黑暗，还有那些他不知为何会做的事以外，吴回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尝试了多少次，想摆脱脑中那鬼魅一般的声音，都以失败告终。
　　你一直反对我的行为……我却从没伤过你一根毫毛……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呢？我亲爱的弟弟……
　　“那……那不是我的意愿啊……”
　　不是你的意愿……呵呵……
　　突然，吴回感觉身上的重力增加了，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已跪到了地上。
　　如果不是你……还有谁能控制你的身体呢……
　　“我……”吴回痛苦地抱着头。
　　你……
　　突然，声音消失了。吴回抬起头，一丝淡淡的银光照着他朦胧的玄眸。这时他坠入这个梦境以来，所看到的第一丝光亮。
　　吴回……别再受困于这些并不存在的幻象……摆脱它们……重拾勇气……
　　“你……你是谁……”
　　洞开光明之门……融合那……最深的羁绊……
　　吴回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银色的巨大传送门，强烈的光线刺得他闭上了眼睛。顷刻间，光芒退散，他的眼前浮现出了炎之巢的的景象，张月鹿正拿着一把匕首冲向祝融，刀刃几乎已经贴上了祝融的咽喉。
　　“不！住手！”
　　一道炙热的白光正好在剑刃贴上祝融喉咙的一瞬间打到了张月鹿身上，把他弹到了几十米开外，那把匕首也只是在祝融的咽喉上切开了一道浅浅的创口。
　　祝融略吃惊地望着他。张月鹿也同样望向他，眼睛里充满了迷惑，然后是伤心、愤怒，随后是仇恨。
　　“哼……我和星日马还把你当做了最好的伙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做叛徒啊……”
　　张月鹿猛地向吴回冲去，吴回来不及做咒，被咒术气流弹了出去。
　　就在他身体即将撞到墙上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祝融。
　　吴回心里猛地一紧，慌乱一览无余：“我……你……对……”
　　“什么也不用说。”祝融摇了摇头：“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吧。”
　　“……是。”
　　祝融与吴回，原本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兄弟联手向来所向无敌。顷刻间，张月鹿和星日马就败下阵去。
　　吴回看着重伤昏迷到底的两人，一种不知名的情感泛上心头。可恶……怎么总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呢……
　　“你似乎不想杀他们呢。”一只手搭到了吴回的肩膀上。吴回沉默的点了点头。点头有什么用呢？哥哥雷厉风行的作风，他早就熟悉了。他和张月鹿、星日马联手背叛祝融，祝融能留他一命，并把他重新收入麾下就已经很难得了，他不敢再有任何奢求，包括让哥哥重新信任他。
　　更何况，说了和没说会有区别么？他只希望哥哥不要让他亲自动手。
　　祝融手指轻轻拂过吴回耳翼上的黑羽：“总是这么心软。算了，你把他们传送出去吧。”
　　“什么……”
　　“很惊讶吗？”祝融略带疲倦的向吴回笑了笑：“这种高处不胜寒的生活，早就过够了呢。我们曾经只为了火鸟族而生，只为了我们的族人而战，我曾命中注定要成为火鸟族之长，你也曾注定要为火鸟族人而奉献出生命的。我们的生命从诞生之时起就已经被命运画满了符号，成为了火鸟族的利刃，与那些愚昧的长老绑定在了一起。连自己的灵魂都没有，力量有什么用呢？又要与外族对抗，又要清除异己。如果不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来呢，吴回。”
　　吴回沉默下来。他突然向前一倒，直接撞进了祝融怀里。
　　“哥……对不起……”
　　祝融微微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吴回的头发。过了一会儿，祝融托住吴回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
　　“怎么了，吴回？”
　　“没……只是……只是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吴回没有想到，哥哥还是像以前那样信任自己。他很清楚，哥哥在外人眼里一直残酷强大，几乎连感情都没有，但那很大一部分是他努力装出来的。哥哥的确天生有一种领导者的思考力和决断力，但是……但是……哥哥的灵魂里也有截然相仿的另一面啊，他的颤抖无助，犹豫不决，还有他决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的悲伤和泪水，在与自己独处的时候会完完全全毫不保留的暴露出来，有时甚至还需要自己来守护他。为了维护他在火鸟族中不可动摇的统治地位并保护过于心软的自己，他在别人面前只能用冷酷把自己武装起来，确保他能做出最有益于自身的决定。而那些一直对哥哥统治手段颇有微词的人都被哥哥杀掉了，除了他。尽管他知道哥哥的决定都是对的，但是他天生的性格是改变不了的。他还以为经过这几千年岁月的洗刷与背叛，哥哥早就把他当做一个不重要的人了。
　　“内心深处的声音，是不能抗拒的。”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再坚强的人，内心也会有软弱的一面呢。”
　　祝融转过身，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你不明白，自然之子。”
　　“我不明白？”
　　银发女孩从炎之巢上空悬浮的球体上跳了下来，来到了两人面前。
　　“你错了，火鸟族的前任族长。”卡莉微微笑了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种感觉。如果一个甚至更多的世界里的生灵的安危都需要你去保护，这种感觉可比守护小小一个族群要深切的多得多，而得到的回报只有一份令人窒息的强大力量，还得做出最令人痛苦的选择。”
　　“我们很像呢。”
　　“哥哥，这位是……”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卡莉泰蕾妮娅塔萨，你们可以叫我卡莉。”
　　“‘银月女神最锐利与睿智的剑刃’？”
　　“你学过龙语？”卡莉皱着眉头转向吴回：“很少有人能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
　　“并不。我和吴回好像天生就这种能力。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却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明白它背后的含义。”
　　“是吗？”卡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难道……”
　　“呃……”祝融突然半跪到了地上，痛苦地扶住了脑袋：“时效快过去了呢。”
　　“糟糕，忘记小叶的幻化咒快失效了……”
　　“没关系。”卡莉微微笑了笑，身体突然变得虚无：“半小时以后，到城郊的森林找我吧，我能帮助你们。”
　　随着卡莉话语的消逝，她也渐渐化为一丝淡淡的银色雾气。
　　这时候，祝融已经完全变回了小叶。
　　“怎样，哥哥，要去么……”
　　小叶盯着那丝还没完全消失的薄雾想了一会。
　　“吴回，我们走吧。”
　　“恐怕现在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回猛地转过了身，眼睛猛地睁大了。他下意识地把小叶护到了身后。现在的小叶根本没办法挡住对方的攻击。
　　为什么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