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喵肥家润

2、第二章

　　酒坛子七零八落的丢在地上，屋内是经久不开窗糜烂的气味。外面日头正好，屋内却暗的像是黄昏。余崖靠在床沿，胡子拉渣，头发也凌乱的披散着。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回忆不小心便汹涌而来，将他瞬息吞没。

　　第一次见云裳的时候，他十六岁，云裳十三岁。他是大将军的独子，她是皇帝的幺女。本以为小公主总是骄纵的，却哪知是那样乖巧的一个姑娘。那时已是仲春，桃花开得艳烈。云裳斜倚在桃树下，手中捧着一本书，声音还带了些许的童稚，“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语音未落，恰卷起一阵轻风。桃花瓣偏偏落下，缠绕着她的发丝。云裳听到脚步声，转头去看余崖。微扬着脸，眼睛微微眯起，小巧的下巴扬着。她盯着余崖看了好久，咧嘴笑了起来，“你是余将军的儿子。”

　　余崖点头。云裳抿嘴笑笑，转脸对着一旁的宫人说：“秋姑姑，有他保护我，我可以去民间的庙会了吧？”

　　被称为秋姑姑的宫人宠溺的朝云裳笑笑，转向余崖，“公主的安全就有劳余校尉了。”

　　余崖笑笑，几分少年的羞涩。云裳直直盯着余崖，脸颊微红，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宿命，否则为何独独在她吟咏上邪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呢？云裳把手中的书丢在地上，笑着扑进秋姑姑怀里，“你同意了！”

　　秋姑姑无奈摇摇头，“宫门下钥前必须回来！”

　　“嗯！”云裳重重点头，状似无意，却又似乎别有用心的拉过余崖的手，急急往宫外奔去。

　　余崖由云裳拉着，心思全聚集在那只手上。云裳的小手暖软，柔荑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被那只手握着，只觉的心跳都乱了节奏。

　　云裳拉着余崖，风一样的奔跑，嘴角笑意满溢，目光时不时的偷觑余崖。见着少年也红着脸，笑意更深。余崖不知道，云裳第一次见他是三年前。那时他刚刚随父出征回来，那一次的战争打得淋漓尽致，他被簇拥在人群中，云裳坐在步撵内，微挑的帘角，看着少年意气风发，心生向往。

　　那次的庙会，余崖陪着云裳从东城逛到西城，累得余崖都要抬不起步子，云裳却依旧意犹未尽。

　　云裳看余崖意兴阑珊的样子，嘴巴一撇，“和本公主出来，你就这么没劲吗？”

　　“没有。”余崖立刻站正，挺拔的像棵松。云裳见他这般正经，噗嗤笑了出来，“让你陪我来逛庙会，又不是上战场，这么严肃做什么？”说着又一蹦一跳窜进了人群。

　　回宫的时候已是暮色沉沉，云裳买了一堆东西让余崖抱着，自己拖拖踏踏跟在后面，就是不想回宫。眼看着就要到宫门口，云裳忽地蹲在地上不动了。

　　余崖诧异的看云裳一眼，“公主？”

　　云裳撇撇嘴，“本公主走不动了。”

　　“这……”余崖看了眼不远处的宫门，他甚至看到了停在那里等着云裳的步撵，“公主，马上就到了。”

　　云裳一挑眉，不见了乖巧，突然蛮横起来，“本公主走不动了！”

　　“那……”余崖斟酌用句，“要不我去喊人来抬你回去？”

　　“哼！”云裳站起身，挑着下巴，“你敢离开我半步！你可是答应秋姑姑保护我周全的。”

　　这下余崖犯起难来，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云裳突然惊呼一声，指着宫门，“呀！下钥了！”说罢兴奋的跳起来，凑到余崖跟前，“我回不去了！”

　　余崖呆愣的看着云裳，总觉得她回不了家应该不开心才是的。

　　“那怎么办？”余崖偏头看着云裳，一时没了主意。其实，只要云裳想回去，总会有办法的，可偏偏是她不想。

　　云裳咧嘴笑笑，也不累了，也能走得动了，蹦跶着走前面，边走边说：“去将军府。”说罢顿下脚步，生怕余崖不答应，“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