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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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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7:以前
白雁:「我想像鸟儿一样,在天空自在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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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劭以前虽然叫白劭,不过他习惯于别人叫他姜劭,为了只是区分他和白雁。
小时候他和白雁住在同条街上,两人只相差一岁,时常一块儿行动,又听了三国演义的故事,对裡头的兄弟情谊着迷不已,因而在六岁时两人已立下成为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白雁的家庭不算富裕,从小到大只靠母亲单独拉拔长大,他的母亲还是帮人打零工的。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姜劭的父母很是同情,没有反对双方往来,反而很支持他们的互动,并希望白雁成为他们的养子。
不过白雁拒绝了,他不想给姜劭父母添太多麻烦。
至于曹雁是怎麽和他们认识的,纯粹是姜家和曹家的商业互动密切,曹雁常去姜家作客,自然而然和喜欢跟姜劭闹在一块儿的白雁认识。小孩子的友谊建立在打打闹闹上,那时候的他们很单纯,没有心中的负担。
曹雁对白雁很是迷恋,除了比他小一岁的原因外,曹雁对美的事物特别有感触。相对于姜劭是女孩眼中的小帅哥,白雁属于淘气型,会令人忍不住偷捏两颊的小可爱,两颗眼珠黑熘熘的眨呀眨,曹雁整个心都陷进去了。
白雁是需要被保护的,曹雁自小发誓要守着白雁一生一世。
小学的姜劭很叛逆,动不动就惹是生非,常常翘课又是打群架的,父母相当头疼。白雁也很难过,他心中的好哥哥误入歧途了。
有次白雁上学时,看见小巷子裡,姜劭聚集了一帮兄弟,正要和别校的初中生起冲突。
白雁拿着早餐,想都没想,直接把热腾腾的豆浆往别校老大头上丢,又是拿书包当球棒打人的,对方压根儿没想到姜劭还带了其他人,一时措手不及根本无法应对,直到姜劭的怒吼传来,才一竿子打醒众人。
「白雁!你做什麽呢!」小六时的姜劭已有一六五的身高,在一群小孩裡很是出头,可相对于敌方的初中生,个子又矮了些,正处于弱势的姜劭正想着对策时,谁知道白雁会插进来,还瞄准了敌方老大。
不过,这一招真好!
「劭哥哥,啊──」白雁忽地被一名初中生揪住领子,小胳膊小短腿在空中胡乱踢着,谁都没想到,对方会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开刀。
“砰”一声,白雁结实地尝到拳头砸在脸上的滋味,瘦小的他弹飞在牆壁上,硬生生吃了一技拳头外后脑杓又惨遭重击,一时头昏眼花,失去意识。
姜劭当下没看见白雁发生什麽了,那时他只顾着这难得的好机会,先发制人,带着一帮野孩子使劲攻击,打得初中生落荒而逃。
只不过比他们大个一岁两岁的,嚣张什麽嘛!一帮人有说有笑的,为胜利喜悦。
一直到众人要离开去庆功,忽然有名跟班发现角落奄奄一息的小身影,貌似是……姜劭的竹马?
「劭哥,角落那个是谁呀……是不是大哥的朋友?」小朋友不确定地问。
姜劭回头,只是一眼,他已吓得惊慌失措,尖叫:「白雁!你!」
事后,医生诊断白雁为第二级脑震盪,意识没有完全丧失,但有暂时性的意识溷乱及一时无法回想事发当时的情形。医生嘱咐白雁要多加休息,至于会不会有后遗症还要看白雁的恢复状况来决定。
对于此事姜劭深感愧疚,稍后赶来的曹雁更是气急败坏,差点把姜劭拖到牆角揍得他亲爸亲妈都认不出,所幸及时被白雁叫住。
「曹哥哥,这不关劭哥哥的事,是我逞英雄,没考虑到后果的。」白雁躺在病床上,头疼地令他很难完整表达一句话,他现在只想睡觉。
「什麽逞英雄!若不是白劭!你现在会躺在医院裡观察,还被勒令在家休养一学期的吗?」曹雁指着姜劭的鼻子破口大骂,「人渣!不学好就算还殃及小雁,他为了你躺医院,你还有脸搞你的小帮派?」
姜劭咬牙,略有不忍,却为了面子冷言,「是白雁要出面的……」
“啪”曹雁怒甩了姜劭一巴掌,「白劭,我恨你!」
他们早在小六时,就结下了樑子。
白雁的事令姜劭收敛很多,却仍管不住心中的野性,还是跟坏朋友有所接触。至于姜劭父母知道白雁因为姜劭休学一年,姜劭父亲气得想赶他出门,幸好姜劭母亲在一旁含泪相劝,最终老头子嚥下这口气,只说姜劭要是再学坏,便要断了他手脚。
家庭管得严格,姜劭不得不乖乖打开书本,假装好学生,然而身在教室,心却飘过教室外的走廊,想起以前的小圈子。
终于在压抑了三年后,姜劭受不了,决定离家出走,既然姜家没有好挽留的,那又何必作茧自缚?
姜劭一离开就是七天,就算再对孩子没感情,姜劭父亲碍于他母亲的哭哭啼啼,下令手下务必在三天内找回姜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雁得知消息后,立刻跟学校请了三天假,在城市裡寻找姜劭的身影。
曹雁听到白雁请假的消息竟是为了找姜劭这无药可救的烂人,怒气简直可炸毁一百座摩天大楼,也赶快起身寻找为找寻姜劭的白雁了。
白雁后来是在青蔚河旁的废弃仓库内找到姜劭的,只是天不从人愿,他以为姜劭是肚子饿得着急了,一个人病恹恹地躺在地上呈半死不活状,从没想过会有人绑着姜劭,还拿小刀划破他皮肤,血肉模煳,憷目惊心。
「我说,姜家也太看不起咱们了吧?竟派这种小鬼头来交涉。」坐在主位上的坏人老大,翘着二郎腿一边令手下把白雁推到自己面前一边手撑头打量弱不禁风的白雁,「细皮嫩肤的,是来卖的吧?」
「唔……唔……」右眼受了伤的姜劭只能用左眼看清眼前的人,发现是白雁,更是无法澹定。
他想要站起身,稍稍一扭动皮肉疼得几乎令他崩溃,看人的小弟发现他试图挣脱,用鞋跟踩了他的小腿,「你丫的小鬼,再动剁了你的指头!」
「劭哥!」白雁想要冲过去保护姜劭,却被其他两个人压住身子,只能屈辱地跪在地上,两手被牵制在后头用绳索綑绑。
「小子,你想要救你家劭哥吗?」老大一脸兴味地看着白雁瘦小的四肢。
14岁的白雁还是稚嫩的男童躯体,第二性徵尚未发育,还是个小男童,这回被用色情的眼光从头看到脚,颤抖着身子,道:「你……你干嘛?」
「我干嘛?当然是干你呀。」旁边的小弟识趣地剥光白雁残破不堪的衣裤。
他顽强抵抗,一边大吼:「你干什麽干什麽──不要脱我衣服──」
「小子,告诉哥你想不想救你的劭哥?」老大蹲下身,抬高白雁的下巴。
「想……」白雁被吓得不轻,嘴唇发紫,渗透血丝。
「那就乖乖的,让哥舒服了,我自然放你哥走。」老大的唇印上了白雁的。
被黑暗束缚的鸟儿呀,缠上了扎人的荆棘,血液流淌整个大地,想要沉入深渊,一直一直坠落……
日子久了,鸟儿似乎忘记自己本该在天空自由自在飞翔,忘记了清新的空气,忘记了纯淨的蓝天。
只知道自己好髒好髒……永不能救赎。
姜劭忘记是怎麽回来的,明明落入南区老大手裡已注定葬送小命的,怎麽能安然回家?
他知道挑衅南区老大的自己是疯了,后来被抓了后老大跟姜家要5000万美金,当时不爱他的父亲是不可能拿出这笔钜额的。他注定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惨痛代价。
到底……是怎麽回来的呢……啊!他记得昏迷前一刻,白雁似乎来了。
无论如何,乖乖回去的姜劭休养几天后,又去上学了。
放学时姜劭通常会和白雁一起回家。
两人说好相约在大门口,这回怎麽等姜劭老是等不到白雁,他以为白雁有事,不予理会,自个儿走了。
想不到第二天、第三天……整整一个礼拜,白雁都没有和他一同放学。
按捺不住,姜劭趁中午午休,到白雁班上把他拉出来。他意外发现,白雁这几天变得憔悴,嘴角受伤了,眼睛红肿,还有明明是大热天的,白雁却把领子弄得特别高,像是要遮盖什麽一样。
「白雁,你最近几天是有什麽事呢?都不等我的吗?」姜劭质问。
「啊?哦,没事的,我没事……就……要考试了,想早点回家温习。」白雁支吾其词,头低低的不敢看姜劭。
「真的只是温习吗?」姜劭半信不疑,平常要考试了白雁都会留在学校看书,很少急着回家。照他的说法,学校的夕阳比较美,奇怪的人。
「嗯!劭哥别问了……我……要打钟了,我先走了!」白雁一熘烟地跑了,留下满肚子疑问的姜劭。不过他尊重白雁,白雁若有私事他也不好打听,给白雁基本的尊重和隐私。
白雁又怎麽能把每晚羞辱又摧残他身心的事告诉姜劭呢……白雁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关心他的曹雁。他和南区老大之间的事是秘密,一个他人生转捩点又是抹灭一生的秘密。
南区老大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得了白雁后非但没亏待他,还拨了一些人给他,让他组织了自个儿的帮派,老大还逼迫东区老大卸任,白雁顺理成章顶替了这位子,当时的他年仅16岁。
南区老大竭尽所能讨好白雁,白雁做戏也做得很成功,反正不过是伸伸舌头在对方口腔裡缠绕,交换唾液这档子噁心事,又或者乖乖张开双腿,忍着不适,度过最难耐的时候。
上了高中后变坏得反而是白雁,姜劭则在家庭压力下走向正道,也开始接手父亲旗下东世的大小事。
在他得知父亲逐渐捨弃青春不在的母亲后,他更是有意图想架空他父亲,为母亲抱不平。
姜劭自己在外头租了房子,只把地址告诉与他不亲近的妹妹白昕晞还有白雁,至于曹雁……从小六时他一时煳涂忘记白雁后,他们很少有联络了。
这天姜劭在学校自习到九点后,回家,意外发现玄关处躺了伤痕累累的人,仔细看是白雁!
高中后姜劭上了顶尖高中,白雁不知怎了成绩吊车尾,上了三流学校,他年迈的母亲一时气得差点中风,去年又因过劳和遗传病史,引发心肌梗塞,虽是抢救成功了但脑部缺氧导致脑死,成了植物人,医疗费是由曹家在支付。
上了不同高中,两人很少联络,加上姜劭忙于东世,两人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白雁!」姜劭扶起虚弱的白雁,将门打开,把他放在沙发上后,又是拿医疗箱,又是拿毛巾的,忙得焦头烂额。
白雁看着忙碌的姜劭,会心一笑,微弱的声音传出,「劭哥……」
「我在。」姜劭拿起白雁的手,贴在脸颊旁,白雁手掌心一热,好温暖……好久没这种感觉了。在冰冷虚假的环境裡生存太久,他好像忘记人类该有的温情。
「白雁……你怎麽哭了?」姜劭抽取桌上的面纸,轻轻点着白雁的面颊,上面有泥土和灰尘,还有点点血迹。
「劭哥……劭哥……」一滴两滴,白雁止不住,泪水浸湿了衣衫,伸手抱住姜劭,将这两年的委屈通通宣洩,哭自己,哭两年前失去的一切一切,哭得茫然。血液好像参和着酒精在血管裡横冲直撞,全身颤抖,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从胸腔裡发出低沉的哭声。
「白雁……」姜劭不知道白雁怎麽了,这一刻他只知道白雁需要他,既然他已犯了天大的错误在小六那年,那,接下来的每一刻,他都要为白雁赴汤蹈火。
如果白雁不告诉他发生什麽了,姜劭也不多问,即使白雁几乎天天来他家报到,总是带着伤的身子,让姜劭家裡增添了不少医疗用品。
某次午夜,白雁和姜劭两人睡在一块儿,凌晨三点,白雁勐然睁眼,藉着月光他看着左侧姜劭熟睡的背影,心中五味交杂。
「哥……我只能靠这种方式保你的路一帆风顺,我没用,没有曹哥的厉害更没有你的勇气。」白雁在姜劭的肩膀啄了一口,「每当你摸我时我多麽想逃开,我这副肮髒污秽的身体怎麽能污染哥纯淨的手呢。」
「我不想当人,我想作一隻鸟,这样能在哥身边飞翔,守护哥在我的羽翼下。」白雁下了床,轻轻阖上房门和大门,离开充满姜劭气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