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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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盡濕，打火器也被雨水淋壞，山洞內黑漆漆冷冰冰地，像吸血鬼城堡的恐怖地下室。井野哭過後又跟鹿丸保持距離，遠遠坐在一片石塊上對掌心呵氣。鹿丸依舊是不以為意的淡漠表情，蹲在一邊學原始人鑽木取火，鑽來鑽去鑽不出一絲細煙，後來井野看不過去，說：「算了吧你，這些木頭都濕了，你鑽一輩子也鑽不出火。」
鹿丸不理睬她，只顧不停地鑽，皇天不負有心人，沒多久就有了火。井野氣憤地翻一個白眼，該說這小子太走運\還是天才本來就不同凡響？
鹿丸搭好火堆，朝她輕輕招手，道：「過來。」
她賭氣，說：「不過！」
「快過來，冷病了怎麼辦？」他帶著點命令的呵責口吻，井野縱不想去，雙腳還是往他的方向移動。
畢竟身體比較誠\實。
這個男人是她的磁石，她不由自主被他吸引，連抱怨的話也說不出口。
他們很單純地烤著火取暖，鹿丸沉默著沒說話，井野如釋重負地失望……雨停了她馬上回去，明天早上嫁給佐助以後，管它甚麼牽絆甚麼孽緣跟她一刀兩斷，她發誓今天的失控例子定不復再。奈良鹿丸和山中井野永遠成為過去式，當明天教堂的祝福鐘聲響遍木葉大小街巷。
她會幸福的……為何胸口那麼擠痛？
鹿丸瞟了她頹喪的瞳子一眼，這個女人的心事還真是統統往臉上寫，一點不懂得隱藏。他隨手往火堆扔幾根木頭，說：「冷的話坐近我一點。」
井野驀地一震，他強硬的溫柔讓她驟覺心酸，明明分手了，現在何必再來關心她？「我不冷。」故意移開身子加長距離，忍著滿腔淚意，她害怕跟鹿丸靠的太近會讓她理智崩潰。現在沒有雨水掩飾眼淚，她不可以哭。
「妳那麼討厭我啊？」輕嘲，井野的心情被他撥動，不爭氣的霧氣襲上眼簾，她別開頭偷偷擦乾眼淚，大聲道：「廢話！我簡直恨死你了！」
怎麼會討厭？她愛他愛到近乎發狂的地步，她像瘋子一樣無時無刻不掛念他。他的一呼一吸一蹙眉一言語牢牢扣著她的心靈，鹿丸的每一個眼光像毒品讓她沉淪不可自拔，她像世上所有的癮君子，明知鳩酒有害偏偏沉溺至深，回頭想戒掉卻已欲罷不能。
恨到心痛，因為愛到心死。
「是嗎？」他發自咽喉的綿嘆逼她抬頭，他脫下外衣放在火邊烘乾，剛巧眼望別處忽略了她動盪的目光，井野掐緊拳頭按捺自己得全身骨頭格格發痛。他們是倔強不願認識的人，如何能夠保證，這一次她放任情感驅使，回到他的身邊，下一個七年是怎麼樣的光景？
是鹿丸先厭倦離場，還是她悔不當初？
「吶……井野，嫁給我吧。」鹿丸撥著濕衣服，說得雲淡風輕，彷彿內容是今天的早餐明日的天氣。
「你、你說甚麼…嫁給…不對，沒頭沒腦的蠢話？」吃驚結巴，她甚至忘了應該發飆。鹿丸說他要娶她，難不成明天太陽西邊昇起？鹿丸的反應也很直接，眉一皺嘴一抿一臉莫名其妙，道：「我是很認真的求婚好不好？」
認真！這下井野的火氣上來了，頭一昂眉一挑一臉逞強霸道，說：「我拒絕！」
「至少有個理由吧？譬如妳不愛我的。」繼續添柴。
「你還敢再提這個！」委屈一下湧上鼻頭，她費了好大的勁忍眼淚。
「難道妳嫁給佐助是因為愛我嗎？」反唇相稽。
「我嫁給佐助是因為你不愛我！我有我的自尊，我不要變成你眼中無所謂的人！」刺中心頭的痛，她咆哮，理智完美地瓦解。「佐助比你對我更細心包容！我嫁給他有甚麼不對？這七年一直是我一廂情願，你壓根兒不喜歡我，從來沒有顧及我的感受！」
「何出此言？」不溫不火，諸葛亮智鬥群雄就這副從容不逼的氣派，結果對手暴跳如雷。
「你眼內只有手鞠！」豁出去了豁出去了，今天不把話說得一乾二淨，你奈良鹿丸休想全身退出這個山洞。
「我不記得我跟手鞠求過婚。」兜著圈子吃佐助的醋。
「你敢說你沒有喜歡過她？你當天發誓，說謊的話天打雷劈！」咬牙切齒。
「妳不要雞蛋挑骨頭好不好？我沒有計較妳的初戀對象是誰，妳幹啥死活計較我跟妳交往前的事？」……好吧，他認了，是以前的事，他不值得為這種小事被雷公劈死。
「終於認了嗎？當初是誰堅持我白疑心？」
「我不承認都天翻地覆了，承認的話妳豈不是打算直接跑到砂隱跟她單挑？最後麻煩的不就是我？我能眼巴巴看著妳被扇子撥走嗎？既然妳那麼在乎妳是不是人家的初戀，妳幹啥要挑佐助？」所以說妳麻煩不是沒道理的！
論點正確，無言以對，的確每人有青澀的少年時代。雖然說謊是他的不對，可是纏繞下去自己終佔不到上風，罷了，換下一個！「你每次翹班都要我來找，每天是我照顧你，你有沒有顧及我？你知不知道我多委屈？」眼睛酸酸, 鳴人可是管接管送搬書捱拳頭送夜宵。
「不妨想想每次出任務，是誰把妳護在身後？如果我的記憶沒錯，跟我一起出任務妳沒有擦傷過一片皮。」說我沒有照顧妳？妳敢不敢拿出良心對青天白日再說一次！
「你少說得冠冕堂皇！每年情人節你都不跟我過，情願跟丁次兩口子吃烤肉！」提起傷心事猶有餘哀。
這次鹿丸換上她很不懂事的臉色，道：「丁次沒有女朋友人盡皆知，我們是朋友，難道要扔下他孤苦伶仃躲在家中感懷身世嗎？每次跟他吃完烤肉我就來找妳，可是妳睡著了要我怎麼辦？吵醒妳嗎？是誰天天嚷著睡眠不足？第二天我不是跟妳吃東西補償嗎？再說，我認為兩人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情人節。」
無可否認最後一句很具殺傷力，井野的嘴梢搐了一搐，一副想甜笑又拼命忍住的傻相。鹿丸只做不知，心中卻暗自得意，平日少說話妳只道我不會哄人嗎？妳別太看扁木葉的大腦我告訴妳。
「交往紀念日又作何解釋？七年！七年來你那一回和我一起過？」不要告訴我也是為了丁次！果真如此我明天就把那礙事的電燈豬運\去屠場斬件出售！
「工作來了我也沒辦法好不好？雖然很麻煩，可是每一份報告不容出錯，出錯意味同伴殉識。我如何能置夥伴的性命不顧，安心快活跟妳約會？有時候我工作了三個通宵，走路也要栽倒，這種狀況跟妳約會，去了也是招打。」鹿丸同學好聰明，正中論點。井野死心不息，大聲叫道：「那麼上次失約，也是臨時有工作了嗎？」
「那次……妳媽媽下午抓住我，跟我談到凌晨兩時，然後我承認我太睏忘了。」
「談甚麼？」好奇心稍勝怒火。
「呃，問我們甚麼時候結婚，我甚麼時候娶妳，我有沒有為妳的將來打算……諸如此類的問題。」鹿丸搔搔頭，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為甚麼你不告訴我？」訝異，她完全不知道這一回事。
「沒有甚麼好說的…最後我的確忘了，這是事實。」要是記得那管一邊走一邊睡也會上山找她。
「那麼你怎麼回答？」
「還能怎麼回答？如實稟報啊。」開玩笑，未來的岳母大人不是能騙的人物。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明知我不是要這個答案偏偏吊我胃口，這混帳王八加三級的下流胚子出了山洞我不把你丟下懸崖我不叫山中井野！
「撇開這個問題不談！我們交往七年，你送過甚麼給我？」
打呵欠。「真是麻煩，整個人都給妳了還送甚麼？」那麼不耐煩的口吻做到如此出色的效果，不愧是智商二百的木葉大腦！我們拍掌——為井野忍不住甜進心頭的閃爍彆扭眼波。
不行不行，山中井野，清醒一點，還有太多疑點沒有解開，妳不能舉白旗投降。井野整了整心神，繼續進行第二部份審問活動，道：「你白痴啊！男孩子送花給女朋友是常識好不好？」
「妳才白痴，我到妳家花店買花給妳幹啥？」他的表情很匪夷所思。
雖然很氣人可是有道理……井野惱羞成怒尖聲吼叫，像被激怒的貓。你不要諸多狡辯！你壓根兒把我看作鐘點女工，我唸書唸到半死你都不管，還要犧牲我的休息時間收拾你的豬窩。」
「我說過辛苦就不要唸，多養妳一個我不會傾家盪產，妳偏不聽，說甚麼一定得壓過春野櫻……妳以為我平日工作不辛苦是不是？暗部一天平均有多少機密文件妳知不知道？鳴人的工作量比我少一半，當然有體力服侍春野櫻。至於收拾房間，呃…我喜歡這樣，畢竟男孩子的房間，普通女性朋友不會插手管的……妳沒有給別人收拾房間吧？」
憤怒又被一瞬澆熄，井野被自己迅速迭換的情緒害得渾身虛脫。看著鹿丸有點發急的臉，她不打算告訴他，其實佐助的房子一直由她親手打理。
「便當又是甚麼回事？我每次給你準備便當，你那一回稱讚過好吃？」話說已經是垂死掙扎了。
「真的不好吃嘛，是妳不會掌握我的口味，但我不也是全部吃完嗎？」他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這個混蛋知不知道感恩圖報？！」
「喂…妳不要太誇張，女朋友給男朋友做便當還要感恩圖報？我告訴妳，男人只會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才放肆自己的口味，吃一輩子的飯能敷洐了事嗎？妳羨慕鳴人稱讚春野櫻的手藝好，倒不如老老實實向她請教烹調心得。」
……讓人高興不起來的甜言蜜語。為甚麼受委屈的明明是我，他倒說得好像全是我的錯？井野亮出殺手鐧，倨倔地抬高線條優美的腮幫子，冷冷道：「說得真好聽啊，鹿丸，可是你喜歡我的話，這些日子你絕不會不親我不抱我不拉我的手。你作何解釋？你甚至…連說話都不正視我！」這是她最傷心的，一旦說出來，嗓子都有點兒發震。
豈料鹿丸不賣她的帳，聞言眉毛一豎，嘴梢一努，換上又是氣惱又是煩悶的神色，跟剛才的氣定神閒姿態大有不同。「……我每次叫妳，妳有那一回給我好臉色？」
「甚麼？」井野的腦筋轉不過來，看著他不對勁的神情，心底先有幾分怯意。
鹿丸斜睨著她，抱著手臂一字接一字清晰地逼進她的耳裏。「妳自己撫心自問，那一回我跟妳說話，妳正視我的眼神是不厭惡的？這種情況要我怎麼接近妳一點？井野，妳當真覺得我們相處出現問題，全是我一人的責任嗎？」
他也委屈過，她妒忌別人的男人體貼入微，他也艷羨同伴的愛侶溫柔似水。他沒有要求井野變的像雛田一般細緻，也不打算提醒她學習天天的有話直說，因為模仿別人的井野不是他愛的井野。然而她惱恨他的表情傷害過他，她不知道，他不想讓她知道。鹿丸知道兩人關係出現裂痕，他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包容著，可惜如老爸所說，女人是聽覺的動物，井野感受不到鹿丸曲意的讓步。
「我怎麼不喜歡妳？要是不喜歡妳，我幹啥那麼麻煩在這兒跟妳長篇大論？妳對外宣佈妳要嫁給佐助的時候，我的心跳幾乎停了。」他嘀咕著瞪她一眼，猛地又發現井野眼中滿佈霧氣，登時手足無措，滿腔怒意丟到九霄雲外，搔著頭嘆著氣棄械投降，說：「妳哭甚麼？要哭也是我哭好不好？妳不想聽我便不說了，不要哭吧，妳看妳成甚麼樣子？」
她抽抽嗒嗒地雨帶梨花，他一陣悸動心疼，伸手想拭走她的淚水，她卻拍開他的手，自顧自抹擦紅腫的眼眶，嗔道：「甚麼嘛！好像全是我不好似的，這些日子我多難受你知不知道？我臉色不好，你不會好好哄我啊？我討厭你，你不會讓我重新喜歡你啊？蠢才，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女人要是生氣了，你親她一個，她就不生氣了……」
井野是第一次這樣對他撒嬌，雖然鹿丸不喜歡嬌柔造作的女人，可是偶爾一次無傷大雅。何況她是井野，不是街上隨隨便便拋媚眼賣風情的陌生人，她的溫柔是打進他的心底去的……雖然麻煩，可是他捨卻不下，當下低頭吻了她，輕聲說：「這樣妳就不要生氣，不要嫁給別人了……好不好？」
「不好！」井野埋首掌間搖頭，口吻很兇，遺憾已經沒有殺傷力。
「吶…別麻煩了，好不好啊？」低聲下氣哄她回心轉意。過往他自忖跟井野情感深厚，不需要巴巴討她歡心，其實偶爾博紅顏一笑不是想象的麻煩透頂。
「不好！」依然不抬頭。
「要怎樣才好？」伸手環住她的腰，好久沒抱她，很懷念。這個女人的味道是獨一無二的窩心。
「怎麼樣也不好！」手掌下綻放燦爛的笑，鹿丸沒有看到，可他是最能掌握井野心思的人，她動一下眉角牽一下嘴隅逃不過他敏銳的觸覺。他帶笑啐了句麻煩的女人，作為口頭禪，井野不應該放在心上的，卻還是抬頭瞪住了他，一雙神采奕奕的笑眸光亮得很嫵媚，映照著鹿丸自信滿溢的從容不逼。
他慢慢脫下她手上的戒指，凝望井野清淨的眸子內的男人瘦削的倒影，把閃爍生輝的寶石收進口袋，嘴梢的笑容很高傲。那就是她愛得死去活來的鹿丸……霸道、任性、孩子氣，不容她抵抗、不許她反對，因為她是他的，永久屬於他一個。
「妳不會變成我的那種人的。」
「甚麼你的那種人？」
妳真瘋還是假傻啊？鹿丸笑也不是惱也不是，看著她柔和驕氣的臉，頓有說不出的依戀。
「…無所謂的人。」
井野噗嗤一笑，山洞外雨勢停了，白陽撥雲而出，萬物欣欣向榮。她是鹿丸家一朵美麗的大波斯菊，在陽光下燦爛盛放，他嫌她太麻煩
……卻早早愛上了她。
tbc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