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作死枉少年》木忘忧

38、番外：曾蔚的恋爱笔记（下）

　　我并不喜欢同性，我只是无知无觉地喜欢上了苏畅，并且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回应。
　　我喜欢苏畅，喜欢到可以为他贱兮兮地东奔西跑。
　　高三开学前的一天晚上，我忍不住向苏畅告白，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我惊的是苏畅竟如此善变，但幸福来得太突然，喜悦掩住了心里那一丝忐忑。
　　恋爱是如此甜蜜的事情，甜蜜到我禁不住要肖想未来。
　　年少的想法总是天真，连自己的人生都扛不起来就想要担负永远相守的誓言。
　　但是想要跟上苏畅的步伐真是太难了，他的成绩我望尘莫及，而高考是每一个高三生心里的坎儿，那是面向未来的第一步，我不想被苏畅舍弃。
　　最好的机会莫过于去偏远省份参考，我去的时候，连犹豫都没有，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苏畅必然会支持我。
　　可惜我盲信了这段感情的坚固。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使了什么小性子，哄哄就好。
　　可他明显是刻意无视我。
　　李明浩说是因为我，苏畅的臆想症才越来越严重。
　　“你还不懂对他而言你的重要吗？”李明浩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这样对我说。
　　可是这冷漠的无视就是对待珍视之人的态度吗？
　　我跟李明浩大发脾气，我说什么是重要？他的眼睛盯着你形影不离才是重要！我算什么？
　　我说我明白了，当自己在为“不拖苏畅后腿”这个目标努力的时候，在苏畅眼里，我们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
　　我说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发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吗？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把外界的一切放在不重要的位置上。
　　语言真是奇特的东西，表达能让思维更加清晰。原本被掩住的忐忑被不断放大，涌上来的是酸涩和无奈。

　　“李明浩能被我取代，我是不是也能被别人取代？”我在月台送苏畅，立秋以后的夜里风凉露重，他木木然地走掉，没有回头，没有吭声。
　　但是有答复。
　　我们偶然相遇，他和一个男生在桌子下暧昧地牵手，那个男生在卫生间用温柔的神色照顾他醉酒呕吐。
　　如果命运公平一点，远大就不该是我入职的第一选择。
　　舍不得的工作，躲不开的人。
　　远大的太子爷订婚后在停车场拉住我：“他还好吗？”
　　他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可笑的是，我能迁怒于这个可怜人并挥拳相向，却不能恨苏畅更彻底一点。
　　蒋琪出拳打在我左脸上，歇斯底里眼睛里满是绝望：“转告那个自私透顶的人，我不是他能随随便便想用就用的替代品！让他滚远点，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我恶心！”
　　“你还不去找他吗，真品？那个贱人高潮的时候都叫着你的名字。”

　　我告诉自己只是去看他一眼。
　　他坐在操场上出神地想着什么，夜幕降临，他站起来，在黑暗里一圈一圈地跑，身影单薄而瘦削，我甚至怀疑他抵不抵得住迎面吹过的寒风。
　　身体先于意识而行动，手手脚脚都不再是自己的。
　　伤心，委屈，愤怒，怨恨，还有爱。
　　他扯下我挡着泪水的手，吮吮我的眼睛，沙哑地说：“对不起。”
　　十指相扣，他说：“我爱你。”
　　眼泪真是不争气，身体真是不争气，心真是不争气。
　　尽管我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他，可我更不想再一次失去他。只要他说“爱”，一切既往不咎。

　　一整个冬天都阴霾着，立春那天晴得不像话，大太阳暖洋洋地晒着，回温了好几度。
　　畅畅猫一样躺在床上，眯着眼享受冬季室内日光浴。我爬上去轻手轻脚把他拦在怀里，他蹭一蹭说：“曾蔚，今天的天气是你。”
　　我问他：“那哪天的天气是你？”
　　他想也不想：“昨天。”
　　“那···蒋琪呢？”
　　“他不在这个季节。”
　　“哦？”
　　“他在初夏的时候，就算下场雨都暖洋洋的。”
　　我心里不是滋味：“哦，他那么好啊。”
　　畅畅懒洋洋地翻个身，把背贴在我怀里：“嗯，是啊。”
　　“有多好？”
　　“很好啊。”
　　“那是个什么概念，比我呢？”
　　“比你啊，他比你更温柔更成熟更能包容。”他说。
　　无名火四处乱窜，我耐着性子问：“那为什么最后还是在我身边？”
　　他又翻回身来抱紧我，睁开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因为我冷，因为你是最先暖起来的那一天。”
　　我想我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他慵懒地合合眼，笑：“他再好，也不属于我的季节。我爱你。”

　　苏畅的歪道理我是懂不了了，但至少我知道，他爱我，这就够了。

　　过去嘛，既然都过去了，又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再说，蒋琪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公事公办，又有能力，重要的是还有眼光。
　　上个月就是他力排众议举荐我当首席设计师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