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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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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瑾轩楞在那里,手里抱着的树枝干草散落了一地。他就像一个受了足伤的病人一样,费了好大劲才拖动着往前行了两步,缓缓伸出的手微微颤抖,那种想要碰触又不敢的纠结模样,似乎唯恐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梦境。
“姜……承……是……你吗?”
被呼唤的人大踏步近前,眼中有晶亮在闪动,慢慢握住了那只犹豫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夏侯瑾轩在恍惚中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头扭向另外一边。
“那你……是……”他在那张岁月覆盖的面容上找到了曾经的痕迹,“……皇甫兄?”
皇甫卓早已是喉头哽咽,他用力点了点头,走上来用力握紧夏侯瑾轩的肩膀。
“你……还活着……”皇甫卓也是说了几个字便再也接不下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默默淌下眼泪,接着是抱作一团,含含糊糊不知念叨些什么,说着说着忽然同时大笑出声。那是带着激动与欣慰的笑声,包含着历尽沧桑终于再见故人的热泪。那一刻,他们暂时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全身心沉浸在重逢的小天地中,不求更多。
过了良久,夏侯瑾轩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端正神色道:“有生之年能够再见,我真是感激上苍。大家不要站在外面了,进屋再谈吧。”
他这时才有精力注意到另外二人,厉岩也算半个老相识了,见他站在姜承身旁并不觉得意外。但旁边那个就不好说了……夏侯瑾轩以一种难以索解的眼神打量龙溟,先是惊讶,继而深思,看不透的表情下面似乎还隐藏了点冷拒之意,与方才挚友们相见时的热烈大不相同。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简单招呼他们也进去休息。
一行人跟着他走进石屋,龙溟在最后,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暗暗戒备。
进得屋内,只见这里的摆设多为木石所制,地方虽不大却收拾得极干净。家居之物略显简陋,但已不似刚才院中那般一无所有。由于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到访,一时显得有些拥挤。主人忙活了半晌,才给所有客人都找好了休息的位置。
夏侯瑾轩去后面烧了茶水,用木碗一一给旧识们奉上。他的动作驾轻就熟,显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山榆叶子泡出的味道微带苦涩,却是爽口清香。大家安静地坐在那儿,先听夏侯瑾轩讲述自己的经历。
原来当年他一时情急救人,与瑕双双从司云崖上坠下。幸而衣襟被谷底一株大树勾住,减缓了下堕趋势,因而大难不死。但瑕却因伤势过重,就此香消玉殒。
“我安葬了她之后,曾想着另寻出路回家。但这四周都是几百丈高悬崖峭壁,云来石又始终唤不来,如何能上得去?无奈之下沿着溪流前行,见这荒野中留有几间无人石屋,索性就住了下来,以捕猎采果为生。幸亏这是片丰沃之地,倒是不愁食物来源。”
他的声音始终平和宁定,好像对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皇甫卓和姜承却知他从小锦衣玉食,身体又不甚强健,要适应这刀耕火种般的清苦日子,中间定是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眼看夏侯瑾轩的衣衫粗糙,似是用布条与树皮经络简易缝就,原本执笔抚琴的细腻手指也是处处皮破痕迹。两位挚友心中难过,不自觉鼻子发酸。姜承深深地低下头去,良久不愿抬起。皇甫卓坐得离夏侯瑾轩最近,忍不住握住他的肩膀伤感道:“你……难为你了……在这里挨了二十几年……”
夏侯瑾轩露出安慰的浅笑:“好在这山中还有几只修仙的灵兽,我偶尔会去找他们攀话谈天。说来也巧,那日我在山中救了一只跌断腿的幼鹿,没想到竟是灵兽之子。那鹿仙为报救命之恩,传授了我一些练气养神的法门。在这里左右无事,我便照着修习,长年下来觉得身轻体健,心神平稳,倒也不觉得这日子寂寞苦熬了。”
众人这才解开初见时的疑惑,何以他的容貌看上去不受岁月的侵蚀。撇开风霜与劳苦之色,怎么瞧都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想是他独处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没有世俗的打扰,无欲无思。再加上修炼养气存神的法门,因而显得年岁异于同龄人。
夏侯瑾轩说到这里,端起木碗喝了口水,又道:“听我唠叨了这许久,也该说说你们了。姜兄,皇甫兄,你们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还有,外面的世界……是否一切安好?”
皇甫卓与姜承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厉岩与龙溟,觉得要详细解释起来真是谈何容易。皇甫卓想了想道:“外面……还算平静。此事说来话长,且先按下。我们是在寻找一件东西的途中,无意中掉落这谷底。依你所言,这四周皆是悬崖,那就是说……毫无出路可寻?”
夏侯瑾轩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打木碗的边缘。
“这山谷的东、北和南面的路皆是死路,唯有西边的峭壁处有个山洞。我未曾进去探查,也许穿过那会有出路也不一定。”
“山洞?”姜承低声自言自语。
“为何不进去一看?”皇甫卓问道。
夏侯瑾轩摇头:“那洞口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阻挡。我几次以五灵仙法试着打破,但都是白费功夫。为此我也曾询问山中灵兽,它只说那附近甚是凶险,警告我不要随意接近。”
“凶险?这等仙山福地,怎会有什么凶险?”
“这……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吧,今天且歇息一晚,明早我领你们过去看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