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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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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陆地上很容易被发现而躲在水底比较容易躲避搜寻,但我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当年港英政府修建薄扶林水塘的初衷,现下我肯定是遇到每天的开闸放水时间了,所以才会有整个人都快被冲走的感觉。
如果被冲到下游肯定是活不成的,且不论这水流量大得惊人已经足够淹死我千千万万回,就算还没被冲到下游仅凭人类这不堪一击的血肉之躯也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这开闸放水的杀伤力估计和山洪暴发时有的一比。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危险团团包围我真是有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自作聪明选了一条死胡同,不仅白白浪费了一个逃跑的大好机会,说不定今天还会命丧在此。
说时迟那时快,我几乎在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瞬间双手就先大脑一步做出了自救的动作,死死抠住了塘壁上两块比较突出又好抓的石头,这两块石头本来是我用来调整自己在水中的深度的石头,因为吸管的长度十分有限,所以我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深度才能让自己在水下不至于溺死,现下这两块石头居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人在极度危险的状况下爆发出的求生意志果然是非常惊人,由于水流越来越急,我的身体已经严重偏离了与水面垂直的轨道,整个人几乎快要和水面平行了,要不是我两条腿夹得紧裤子都差点被冲走,可我的双手还是死死地抠着石头,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指甲都嵌进石头里那种钻心蚀骨的痛。
这种情况下光靠一根细细的吸管显然已经完全无法支持我的呼吸系统对空气的需求,肺部很快就像被原子弹轰炸过一样疼痛难忍,撑到后来我都不知道吸管什么时候已经被水给冲走了。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剩下了,现在又没了空气我根本就撑不过两分钟,而且水还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我已经喝了好几口水下肚,差点被活生生呛死。
我深知这么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在水下我不可能开口呼救,这样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可如果松手又会被直接冲走,我连冲破水面的机会都没有。
越想越心如死灰,越想脑子越发不清醒,我知道这是意识在一点点流逝的征兆,不出三十秒我可能就要下去见唐吟了,我这么努力地为了他活着却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渐渐的,眼前愈发模糊了起来,双手也因为长时间的坚持慢慢变得酸软无力,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了。也就是在这时,我好像感觉到原本汹涌的水流一点点缓和了下来,因为水流的冲击力已经克服不了地心引力,我的身体不再与水面平行而开始慢慢往下沉。
这让我的身体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实际上我也早就精疲力竭了,这样一放松双手就再也用不上力,只能任由自己一点一点往下沉。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好像听见有谁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可能我真的要死了,因为据说人在死前的那一刹那灵魂就会出窍,因此能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声音。
是唐吟吧?他知道我快要死了,所以来接我了。
想到自己基本上算是必死无疑了我也变得坦然了不少,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把生死看得很透彻了,虽然不能再为唐吟好好活着,那么我就用自己的死来小小报复一下阳朔吧,这样一来勉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阳朔曾无数次在对我宣告所有权时强调过他还没玩腻我之前我就得好好活着,他不会允许我随随便便就死了,所以我完全可以想象阳朔看见我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浮肿尸体时会露出怎样精彩绝伦的表情,世上死相最难看的鬼除了吊死鬼恐怕就要数水鬼了,想到自己连死都死得这么壮烈我居然情不自禁地就想笑。阳朔,这次我终于狠狠赢了你一把,而且赢得你没有翻盘的机会。
活到这个岁数,我从来就不盼望着过去能重来,我没这么天真烂漫,因为既然知道是白日梦就不该浪费时间去做。我看得出来阳朔是真的恨我,虽然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我,恨到要让我生不如死他才有那么一点点的满足,但仅凭这一点我和他就永远都回不去了,他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伤痛,□□上的和精神上的,都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愈合的伤口,是他,亲手毁了我,彻彻底底的。
如果我真能就这样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至少阳朔不能再对我进行□□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我这一辈子,短短二十几年,说实话我感觉过得比那些被判无期徒刑的囚犯还漫长难熬,这么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估计没几个人愿意尝试一遍,这不比坐过山车总有到终点的时候,下来之后又是另外一番风景。我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只能仰人鼻息受人摆布,说得难听一点我连傀儡都算不上,因为对阳朔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已,只要他哪天玩腻了我随时可以将我扫地出门或者干脆毁尸灭迹。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果然看见了在死前呼唤我的唐吟,那张我想得都快发疯了的脸离我这么的近,近得就差一点点就要亲上我了,他还是印象中羞涩可爱的样子,清澈的眼睛里干净得只剩下我。
“唐吟,真的是你。”我尝试着张了张嘴,结果声音沙哑得难听,像被阉割了的鸭子。
谁知道唐吟却突然变了脸色,眼里的温柔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怒火。
“唐……”我想问问他怎么了,可第二个字还没出口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直把我扇得头偏到一边,紧接着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这么想死?”一道危险的气息缓缓逼近了我,最终贴上了我的耳朵,气息是温热的,可语气却冷得快速凝结了周围的空气,他用手卡住了我的脖子,一字一顿地告诉我,“那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2014—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