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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六】离别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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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能调用灵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唤白玉堂,他在地上画了个加强阵,滴了一点血在阵眼,然而他的法术却无处可去,刚刚凝聚成形就散去了,展昭完全感应不到白玉堂的气息,哪怕一丝一毫。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了血咒的另一个解法,就是将两人的时空完全错开,但他宁愿一辈子也不知道。
展昭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在他修养的这三天,不知道青丘已经过了多久,不知道玉堂怎么样了,他吃什么,那个空间什么都没有,他能坚持多久……展昭心乱如麻,越想越心惊,渐渐竟开始觉得绝望,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而白玉堂也耗不了多久,他们此生已然无望再见,但无论如何,展昭都希望白玉堂能活着,就算不能再见,至少能为他做些什么,摆脱困境。
展昭打起精神,带着虫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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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离开之后,白玉堂站在门前呆愣很久,他不知道门的那头是哪里,但总比这里强。直到肚子咕咕叫白玉堂才回过神,他们进来的时候是晚上,但是这个空间似乎没有昼夜,一直都是阳光明媚,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白玉堂又飞出去转了一圈,这次他飞的很低,走的很仔细,然而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壁障之外,只要他稍有停留,就会被藤蔓攻击,太消耗体力,最后还是不得不退回到壁障之中。
白玉堂饿的不行,但是这里除了藤蔓什么都没有,他想了想,扯下一节青藤放在嘴里嚼了嚼,味道糟糕透顶,咽下去似乎也完全不起作用,反而胃里火辣辣的烧。白玉堂怒极,一把火烧向藤堆,烧出了三米见方的空地,但青翠的植物没那么容易成片的烧起来,烧一会火就灭掉了,如此反复,白玉堂在壁障之内烧出一里多地,但藤蔓无边无际,他也终于没什么火气了,回到最初的起点,坐下来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
白玉堂是半神级的大妖魔,不吃东西虽然会饿,但是却不会死,理论上他可以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他现在担心的是展昭,那猫儿离开时,身体状态非常不好,不知是病了还是伤了,也不知现如今他好了没有,如果他被那门送去了其他地方……白玉堂一拳捶在地上,简直不敢想象展昭会如何。
万柔,千万别让爷出去,只要爷活着,总有一天将你千刀万剐,灭你九尾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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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开车来到当初的青丘入口,他站在空荡荡的草地上觉得胸口闷得无法呼吸,这里原本该有一颗极粗的大柳树,那柳树老妖负责看守通往青丘的大门,这里原本也该有一扇门,一扇打开时足以将几百斤的重物吸卷进去的强大空间之门,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痕迹,就好像从来不曾有过。
展昭不死心,就地画了个符阵,试图破开空间限制,然而他区区人类一点灵力,妄想强行闯入青丘,无异于蚍蜉撼树,直到气空力尽,也毫无效果。展昭坐在地上,怔怔的发愣,他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一种无能为力的不甘和彻底失去的心痛,让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啊——”呆坐许久,展昭终于爆发出一声大吼,似要吼尽胸中郁结。
“这就是天道无情。”远处车子里,庞统捏了捏公孙策的手,公孙策慢慢将紧握的拳放开,即便天道不允,他却仍要试上一试。两人一直暗暗跟着展昭,直到他回到公寓两人才离开,他们离开时太阳已然下山,又是一日时间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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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不知道已经在这个空间兜兜转转了多久,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或者更久,但始终找不到出路,也没有人再进来。他的体力不堪消耗,于是现出原形趴在壁障中一动不动,开始进入休眠,尽量不做任何消耗。那些看似细弱无害的青藤,生长极其迅速,当年被他烧出近千米远,但短短几年就长了回来,如今更加旺盛,竟偷偷爬上了白玉堂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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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去见了庞统,他知道庞统是“那边”的人,所以他有些事想与他聊聊。
“妖魔死后会去哪里?”
“所有灵魂,皆逃不出吾主掌握。”
“那……”展昭顿了顿,“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庞统沉默许久,“也许有。”
展昭也沉默下来,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微风轻吹树摇,有点失神,这树没有青丘的绿,也没有青丘的那样凶,不知道玉堂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界域的交错口虽然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但如果一直没有人再走进去,白玉堂就会被困一辈子。
一辈子……
白玉堂的一辈子有多久?展昭的胃忽然翻江倒海的疼起来,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关心这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只是抬手用力按住。展昭想起那些藤蔓间若隐若现的骸骨,是不是玉堂最后也会变成那样,在那之前他会被困多少时光?
胃部的疼痛没有如展昭意被按压下去,反而更汹涌的泛上来,展昭疼得倒在床上,整个人蜷曲起来,但是他现在分不清到底是胃疼小腹疼还是他的心在疼,展昭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总以为会是他先离开,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放心,却没想到,生命短暂若斯,竟也会有独守离别的一日。
展昭忽然觉得喘不上气,于是咳起来,呕吐感也自胃里翻上来,展昭咳的喘不过气,嘴里满是血腥味,他看到床单上有星星点点的红,原来是血沫阻了呼吸。
虫虫听见展昭的咳声便从厨房奔进来,看见展昭咳血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了?”虫虫连忙爬上床把展昭扶起来,展昭疼的脱了力,一坐起来心口猛的一热,一大口血全喷在虫虫身上,把虫虫从头淋到脚,阳光下半透明的鲜红色虫虫,看起来竟有一种玉石的质感,展昭下意识的想伸手摸一下,只是手还没抬起来就垂了下去……
庞统坐在沙发上看他咳血却什么都没做,因为现在不论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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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的白玉堂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这个梦他梦了很久,那人始终在梦里,起初他还记得那人是谁,然而渐渐,梦变得模糊不清,白玉堂记不得他是谁,也记不得他在哪里,梦的最后只是那人坐在河边,在金色的河水映照中回过头来说,“好。”只这一个简单的片段反反复复的梦着,执着的不肯有一丝模糊,这梦不知梦了多久,忽然有一天,那梦里人毫无预兆的猛咳起来,咳的从嘴角流出血来,白玉堂倏然睁开双眼,藤蔓已经爬上了他的腰,他腾身而起,挣碎满身翠藤,仰头一声巨吼,震得地面颤动不已,藤蔓莎莎的响,抵不住他周身魔气皆向后退去,但是白玉堂却并没有醒,他的神思仍在梦中,看着那梦里人仰身倒了下去,气息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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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拿着一个小瓷瓶,瓶里是几滴九尾狐血,地上隐约有一个符阵,是前几天展昭画下的,虽然淡了,却还完整,公孙策将血滴在阵眼上,这样到底能起多少作用他也完全没有把握,也许完全没有作用,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希望,如果不行,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带着遗憾痛苦而去。是的,他医术高明,但对展昭的病却只能拖延,就连拖延,都没有办法拖得很久。血滴在阵眼上,公孙策等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不由得闭了闭眼,喃喃,“这天道,实在太无情了……”
展昭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在家里,却又觉得似乎在做梦,他听见了白玉堂的声音,那吼声从渺远的时空传来,展昭举起双手,伸直双臂,在他两手之间生出一点淡淡的白光,那光慢慢扩大,吞没了展昭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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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团光,洁白而柔和,似乎很温暖,恍如梦里的河边,那光正在慢慢扩大,白玉堂下意识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