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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六点十五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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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十五分。
这个时候绝大部分学生都在家里吃晚饭,留在图书馆里的人,没有特别的理由,都是一群努力为考试奋斗的孩子。杜安康翻着化学参考书,挎包里有今天发的化学试卷,物理书和物理作业。管理员在网上搜寻着什么,眼神格外专注,鼠标频繁地点击着。
靠着落地玻璃的桌子可以看见整个学校的风景,而且可以看见美术室,同样是靠窗的地方,安娜坐在那里画着素描。
对于艺考的学生来说,文化课的比重增加,也是相当辛苦的。本来杜安康是不同意安娜选择艺考这条路的,说选择的方向比较狭窄,而且竞争很激烈。安娜各门功课的成绩都比较平均,在年级里面也是中上等,努力用功一下,是绝对有可能考上好的大学的。可是安娜还是很坚持,说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讨厌的事情了,就是画画这件事,怎么都放不下。
他在想着的时候,参考书丢到了一边。什么时候,两个人的位置不一样了,以前追在身后,大声叫“杜安康,我喜欢你” ,然后咧着嘴巴笑的女生,现在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追着未知的东西渐行渐远,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的羁绊其实很脆弱。
天花板上,风扇吱吱嘎嘎地转了一上午,午休的时候,显得更吵了。杂草堆里面的虫子喧闹得厉害,开始变凉的夏末午后。幼儿园里,孩子们好不容易睡着了,辛苦了一上午的老师也能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儿,然后准备在下午茶时间前醒来。
安娜醒了过来,半闭着眼睛,望着身边睡着了的杜安康,安静漂亮得像个瓷娃娃,雪白的脸上,金黄的阳光照亮了白色纤细的绒毛。安娜牵着杜安康暖暖的小手,咬住了杜安康的嘴唇。
“哇……呜……”杜安康疼得大哭起来,这一哭似乎一不小心吓到了自己,也吓醒了一群安静做梦的孩子们,哭声接二连三。
“李安娜咬我!呜……”安娜抱着自己躲在床角默默地流眼泪,她只是觉得,她喜欢的杜安康哭了,所以她也哭了。
这是她的初吻。
小学的时候,安娜跟着爸爸一起住在郊区,自从李明和方锦华在两年前离婚之后,安娜就一直跟着爸爸一起住,和妈妈分开,让她变得比同龄人早熟。李明是大学的美术老师,在安娜四年级的时候收了两个徒弟——李安娜和杜安康。
李明应该属于那种不善于表达的父亲,不像有些父亲在家庭生活中从不冷场。他总是炒菜的时候对安娜说话,又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一样。抽油烟机总是开着,有时候,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好像是说,爸妈欠你的呢,希望能帮你找到一件你喜欢的,能一直追寻下去的事情,难过的时候,生活也可以继续下去……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安娜觉得他好老,老得快要离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