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72、帝光旧梦十七

　　诚凛是条什么村子？里面住着些什么人？
　　这事得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时还没有“奇迹世代”这帮熊孩子。
　　现在的洛山城主也还不是城主，只是当时老城主的次子。
　　按照族中规矩，城主之位向来是长子继承，而且老城主的长子德学兼备，怎么看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这便成了次子前程的绊脚石，表面上对兄长谦恭有礼，暗地里却纠集着自己的势力。
　　在和妻子密谋之后，次子从一群奴隶、死囚和亡命之徒中挑选了功夫上乘的人，把他们训练成了暗杀部队，只听从他的命令。
　　次子的阴谋一直在黑暗中酝酿，直到老城主一病不起，他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机会。
　　某一夜，长子探望了病榻中的父亲，回府的路上遭到了伏击。
　　杀手们的刀又快又狠，所有人血溅当场，无一幸免。
　　同一夜，长子和支持他的臣子府中也遭到了神秘黑衣人的屠杀，整座洛山城弥漫着血腥气息。

　　完成了任务之后，这群神秘的黑衣人集结到了一起，去约定的秘密小屋向他们的主人复命。
　　这群人的首领相田景虎，不由得握起了手中的拳头。
　　在他们被选中的时候，主人曾经许诺，只要完成任务，就放他们自由。
　　这些年来，除了严酷的训练，主人待他们还算不错。
　　不仅赐予他们房屋财产，还给他们安排了妻室，让他们感恩戴德，宁可以死相报。甚至幻想有一天为主人完成任务之后就能重获自由，带着老婆去乡下种田生孩子。
　　然而带头的相田景虎心里却明白得很，这些全部都是假象，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以主人的狠毒性格，事成之日，必是他们的死期。
　　他们知道主人那么多肮脏的事情，试问他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些污点留在世上？
　　要是换作以前，烂命一条的相田景虎不怕这些，死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两眼一闭的事情。但是在享受过小家庭带来的温暖和快乐之后，相田景虎也开始怕死了。
　　他想带着自己的老婆远走高飞，远离这座沾满血污的肮脏城市。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他开始冥思苦想，寻思着摆脱死亡厄运的办法。
　　想来想去，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主人身边的一名术士。

　　这位术士的身份比他们这群死士还要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也没有人知道他跟随主人多久了。只知道这术士的预言十分精准，主人每次要行大事都要去他那里求神问卦，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为了寻求这唯一的希望，相田景虎趁着某个深夜，偷偷地潜入了术士的小屋。
　　“先生若能救我们的性命，我等将感激不尽。”
　　相田景虎跪在地上，将多年来积蓄的银两奉献给术士，只求换得一条生路。
　　那术士苍老得像一棵枯树，驼着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相田景虎以为他听不见，刚要再开口时，那老头却呵呵地笑了，脸上的褶子像是一层层的老树皮，阴森得让人不寒而栗。
　　术士扔回了那包银子：“这个我不要，你们不会死的。”
　　相田景虎有些讶异：“先生……？”
　　术士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们这群人当中，会生出一个伟大的后代！”
　　相田景虎看着那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眶空洞洞的，狰狞得让人不敢直视！
　　术士大叫道：“走吧！做你们该做的事！”
　　铁血的汉子被他说得心惊肉跳，赶紧在地上磕了个头，匆匆地离开了。

　　在相田景虎走了之后，术士又科科地笑了。
　　他的预言，永远只说一半。
　　他只会告诉人们利益，却不会告诉他们代价。
　　他告诉次子谋逆是可行的，他将成为新一任城主，却没告诉他将来也会被同样的方式诛杀。
　　他告诉次子将来的儿子会是英明的君王，却没告诉他儿子就是要他命的人。
　　他告诉相田景虎“不会死”，却没告诉他这种逃脱只是暂时的。
　　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只是早晚而已。
　　你们，不过是命运棋盘上几颗跳跃的棋子。
　　一切皆有定数。

　　相田景虎心里还在循环着术士毛骨悚然的笑声，心怀忐忑地带着一帮兄弟，来到他们的秘密据点向主人复命。
　　推开漆黑的屋门，等待他们的到底是生……还是死？
　　一切只能听从上天的旨意了！
　　“属下相田景虎，带领兄弟们对目标人物执行天诛！向主人复命！”
　　一群汉子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等待命运的选择。
　　内院灯火通明，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群家犬。
　　相田景虎想的没错，早在选中他们的时候，就想好了将来完成任务之后将他们全部诛杀，绝不留下一个活口！
　　然而今天术士却说，必须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理由是，杀了他们将来他的儿子就会“失去爱”……
　　虽然怎么也想不透这群贱民的生死和将来儿子的幸福有什么关系，不过术士的话不得不听，他的话简直等同于神明！
　　嘛，反正那群狗也没什么用了，放了就放了吧。
　　主人扬了扬眉毛：“你们辛苦了，就依之前的约定，赐予你们自由吧。”
　　听见主人网开一面，相田景虎众人感激涕零。
　　众人发誓永远不会将今晚之事泄露出去，脱下上衣在身上烙下了一道“三叶草”的印记，以示忠心。
　　主人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要他们前往最危险的洛山和昭崎边境，美其名曰探视敌情。而且那里离洛山的主城偏远，如果有臣子不忠，须立即向主人汇报。
　　虽然添加了许多苛刻的条件，对于这群死士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惠。
　　对主人千恩万谢之后，他们拖家带口，远离了洛山城。

　　这群人来到了边境，在崇文山脚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建起了一个小村子，取名“诚凛”。
　　虽然穷乡僻壤的生活并不好过，却是远离了外界的刀光剑影，小日子过得平淡却满足。
　　安定下来以后，孩子们也一个个陆陆续续地降临到这个世上。
　　每当哪一家有孩子降生，村子里都要摆上几桌酒席，欢欢喜喜地庆祝一番。
　　黑子哲也是这群孩子当中，最晚来到这世上的。
　　他出生的时候，相田景虎的女儿丽子都已经一岁多了。
　　按照村子里的惯例，黑子家在他百日这天摆了庆祝的酒席。
　　“哎哟，这孩子真乖！不哭不闹的！”
　　“快来让我抱抱！”
　　“这眼睛大大的，可水灵了！”
　　小小的黑子在众人的手中传来传去，粉扑扑的小脸不知被揉捏了多少回。
　　不过他还是安静地睁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每一张冲着他笑的脸庞，不哭也不笑。

　　相田景虎看着这群满地爬的小屁孩，忽然又想起那位术士的话。
　　“你们这群人当中，会生出一个伟大的后代！”
　　伟大的后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伟大的人总是要历尽艰辛，他倒是希望孩子们可以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在这小山村里过日子，管他外面的世界什么风风雨雨！
　　上一代人的恩怨就让上一代人解决，总之不能再让这群孩子手染血腥了！
　　相田景虎这么想着，还以为可以看着这群孩子长大成人，直到那个赤发的少年出现在了眼前……
　　他知道，还债的日子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