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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   他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我想过了,每天只做两桌,每桌只能两个人,必须是最恩爱的夫妻或者情侣,你说好吧?”
      我只知道胡乱地摇头,谁知他早有准备:“现在还不成样子,我们请个设计师好好设计一下再装修,一定不比上次那家差!”
      我哭笑不得:“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他却很认真:“有兴趣就去做啊,我当初就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很当回事地跟我打算:“买这一幢的话,再加上设计和装修费,用我的工资,应该够了。”
      我大惊:“用你的工资?”
      他有点不好意思:“佟助理说我的工资奖金一分都没动过,建议可以拿出来做点投资,我觉得你当初的想法不错,交给你来打理怎么样?”
      我简直就要说不出话:“我?你的钱,怎么交给我?”
      他很天经地义:“一个家里,总要有个管钱的吧!人家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我像被窒住了一样,胸口淤着一口滚烫的血,不能一吐为快,却只能生生地咽下去。
      我压抑着颤抖对他打手势:“郁安承,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他的手势几乎是狠狠的:“我要让你幸福!”
      我咬着牙闭了闭眼睛:“郁安承,让我请个假好不好?”
      他看完我的手势,明显顿了顿。
      我不敢让自己犹豫,直接用掌上电脑写:“我们学校要抽调一个人去做合作考察的翻译,明天开始,一周左右,要住在当地,可以吗?”
      我感觉到他的眼神迅速暗了下去,但还是微笑着打了个手势:“好。”

      我们没有回郁家大宅吃晚饭,在外面吃了点,郁安承带我去一个小剧场看了场台湾新锐舞蹈团的现代舞,出来正是周末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街上的车子比白天更堵。
      等经过一段酒吧歌厅林立的商业区,居然堵得动都动不了。
      五彩闪烁的灯光映了进来,我下意识的望望车窗外,忽然喉咙被被扼住了一样。
      那个酒吧!竟然是那个酒吧!虽然已经近十年的时间,但是门前那个目光凌厉的猫头鹰的标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更让我呼吸都要停止的是,突然变幻的一道绿光,打出窄小的门里出来的一个男人,干瘦枯槁,下巴上一簇触目惊心的山羊胡!
      我不敢让自己叫出来,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抖得能听到自己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
      郁安承马上抚着我的额头:“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那道幽灵一样的黑影正在向我们的车靠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手伸向了车门,伸向了我的胸前……
      我“啊”的一声扑到了郁安承的怀里,手指痉挛似的紧紧抠着他胸前的衣襟。
      郁安承好像感觉到什么,整个人也是猛地一凛,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手在我肩上轻轻地摩挲。
      回到小楼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书房,一进去就“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
      有些焦急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郁安承被我关在门外。
      我手脚瘫软神思恍惚,只知道对外面喊:“我很好,你别管我了,去休息吧。”
      喊了好几声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急。
      我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发抖,抱着头只想一个人呆着。
      敲门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
      我定了定神走过去,上面写着:“你还好吗?”
      字迹潦草,还后面跟着无数个问号,看来他是真的急坏了。
      我才突然意识到,他根本听不到我刚才的话!
      突如其来的担心冲淡了恐惧,我连忙把门打开。
      郁安承就抱着掌上电脑坐在门边上,感觉到门开了几乎是跳了起来。
      他仔细观察我的脸色,来不及喘口气就在在掌上电脑上飞快地写:“不要锁门好不好,我听不见,不知道你在里面怎么样了!”
      我鼻子一酸:“对不起。”
      他摇头,拥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把我散落的头发拂到耳后。
      “我陪你好吗?”
      我咬着嘴唇:“不用。”
      他迟疑着,下笔有些艰难:“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吧?”
      我直觉地推拒:“不!”
      我绝对绝对,不想再次把我丑陋的伤疤在他面前揭开来,那里会露出腐肉流出污血,让我痛得无法忍受!
      他不放弃,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这样自己折磨自己,太痛苦,总要慢慢走出来。”
      我怯懦地不断往后缩:“不用,我不用!”
      他用力地比划:“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我尖叫起来“不——”
      怎么可以让我最在乎的人一起去承受这么肮脏不堪的过往,不如让我去死吧!
      他也慌了阵脚,不敢再提什么,小心到靠到我身边,伸出手却又迟疑着不敢碰到我。
      我忘了手势和掌上电脑,从沙发上跳下来结结巴巴地自言自语:“你去休息吧,我明天要出去,我收拾行李,收拾行李……”
      茫然地找到那个沉重的行李箱,我不管不顾地拉开拉链,手下没力气,箱子“嘭”地滑到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凌乱地撒了一地。
      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掉在我面前,我瞬间清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没有看到被他丢弃的那把金锁,郁安承也应该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和我一起去看芭蕾舞剧的那身衣服。
      我怎么就忘了!
      上次以为马上就要离开,实在不舍得,把这两样东西塞进箱子想留个念想,后来就糊里糊涂一直没有拿出来。
      窘迫到无地自容,我恨不得钻到箱子里把自己盖住再也不要出来了。
      郁安承像被定住了一样看着地面,突然抬头不可置信似的看着我,眼里蓦地跳开一片绚丽的光彩,黑色的眼眸越来越亮,就仿佛漫长的雨季之后,忽然铺展开的灿烂阳光。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阴暗鄙陋,拼命想躲开他眼里的光彩,可是这一次却怎么也躲不开了,他毫不犹豫地向我走来,把我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我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向后顶着,手蜷缩着抵在胸口。
      他扳住我的肩膀稳住我,眼中全是欣喜和鼓励:“我们可以的!”
      泪灼烫地滚出来,我呜咽着哀求:“让我一个人吧,郁安承,让我一个人吧!”
      他看不清我的唇形,急得手指几乎抠进我的肩膀里。
      脚下一软,我跌坐在地上。
      泪不断地涌出来,我抓着喉咙无力地看着他:“我这里,快透不过气了!”
      郁安承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迅速写满焦虑和心疼。
      我哭得一口气上不来:“让我去死吧——”
      他猛地把我揽到他怀里,像拍孩子一样不断地轻拍我的后背,不知多长时间,直到我的呼吸慢慢安定下来。
      然后,他帮我擦干脸上的泪珠,肯定地对我打着手势:“没关系,慢慢来,我们一定可以的!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第二天郁安承让司机直接把我送到那个村落,这里同样也在澹湖边,但是比郁家茶园所在的那个镇还要偏远。
      司机帮我把旅行袋拿下来,又把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马夹袋递给我:“夫人,这是安承给你准备的。
      我到宾馆的房间打开袋子,里面又是大大小小几个口袋,每个袋子上都贴着一张小纸条。
      一张上画着几只蚊子,里面装的的是电蚊香和驱蚊液止痒露。
      一张上画着一条小腿上有个流血的小伤口,是创可贴。
      一张上画着个红十字,全是各种各样的药品,包括感冒药止泻药胃药。
      最大的一包上写着一行字:“美食可以让人对世界的期待放低。”
      里面是好多好多的零食。
      我都不记得爸爸去世以后,还有没有人给我买过零食,好像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是个需要有人疼有人爱的小女孩。
      我盘腿坐在床上,对着那一大包东西发呆。
      和我一个房间的另一个翻译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哇”地叫了出来:“你老妈?”
      我脱口而出:“不,我老公。”
      她夸张地做晕倒状。
      我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真是奇妙,当我背着他,勇敢地对别人说出我和他最亲密的关系时,每个渗透到心肺里的空气分子,仿佛都是馨香四溢。

      几天里一直跟着考察人员在村落和周边一带反复勘察,我发现很多专业化的词汇我还不是很熟练,晚上还要在电脑上恶补,过得倒是忙碌又充实。
      郁安承每天晚上给我发短信问问我的情况,也许是因为有了距离的关系,我反而自在很多,有时还跟他聊聊天开开玩笑。
      有一天主要在澹湖周围转悠,从湖上坐小艇上岸的时候,接待我们的居然是蜜月时管理茶园那位年轻的表舅。
      我们见到彼此都很惊喜,原来这个项目他也有意参与。
      参观完成后他请我和几个工作人员吃湖鲜,又热情地带我们去茶园喝茶,其他人兴致勃勃地看着茶艺表演,表舅和我坐在后面聊天。
      隐隐地看到院子里有条大狗,我张望一下问:“是那条苏格兰牧羊犬吗?”
      表舅还是那么健谈:“说起这狗,可怜啊,天天巴巴地等着安承来接它哪,这家伙,平时最心软了,怎么就狠得下这条心来,养了十多年的狗,跟人一样有感情的啊。”
      他看看我,有夸张地叹口气:“哎,谁让这家伙对自己老婆更加死心塌地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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