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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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筠夫人与天天已经到了！”
玄望向着病榻上的中年男子鞠躬行礼。
“真的…吗…在哪…里……”
正欲挣扎着起身，那瘦骨嶙峋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柔荑握住。
“是我……”
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筠夫人明白在病患面前，切忌露出哀戚之情。
“对…不起……”
他力不从心地喘着粗气，眼底划过深切的悲伤。当年因为正妻的咄咄逼人，令淡泊名利的她被迫出走，带着襁褓中的幼女远走天涯。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回到了故土，只是同在火之国，十几年来却未曾谋面，难道这就是缘分使然吗……
“您还是躺下休息吧！”
筠夫人服侍中年男子躺回病榻，泪水还是止不住夺眶而出。当年的他是如何的意气风发，而今却行将就木，命已危矣……轻轻抚着他耳鬓的华发，岁月无情地在他身上烙下凄然的印记，为家族事业鞠躬尽瘁，现在是该休息了，他真的累了……
“我们还是出去吧！”
玄望拍拍天天的肩膀扬长而去。凝望着那个应称之为“父亲”的中年男子，各种复杂的情愫交织于心。她应该恨他，不是吗？！在其他孩子牵着父亲的手徜徉之时，她只能怔怔地望着那天伦之乐，黯然神伤……
算了……
悄然步出房间，现在还是让他们相处为好，十多年未曾倾诉衷肠，想必感慨颇多吧……
“天天！”
抬首，那张俊秀的面孔映入眼帘。不同于宁次的内敛沉稳，玄望浑身散发着高贵凛然的气息，也许是因为他自小便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享受至多的宠爱吧……天天落寞一笑，即使是哥哥，他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你……恨父亲吗？”
玄望迟疑地问道。天天闻言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方才看着母亲与他深情对望、无语凝咽，一股惆怅便跃上心头。
他们彼此相爱，却天涯两隔，是险恶人情所致，还是上天无情的捉弄……
人世间本有太多的无奈，也许这并不是他的错……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你是个善良的女孩！”
玄望带着讳莫如深的表情，翩然一笑——这样也不错，比起身边的那些庸枝俗粉，这个气质纯净的女孩的确与众不同……
“既然筠夫人正在照顾父亲，请你和我去一个地方，行吗？”
天天点了点头，便随着玄望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殿阁。
“母亲，天天已经到了！”
“是吗？！请她进来！”
母亲？！难道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天天正欲夺路而去，玄望立刻拦住了她——
“放心吧！有我在，请不要担心！而且母亲绝对不会为难你！只是想诚心拜托你一件事情！”
望着他一腔真挚之意，天天也无法回绝，只得尾随着玄望步入静谧的殿阁。
一肃穆的女子正襟危坐于塌塌米之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天天。
“果然很像……一眨眼，筠的女儿都那么大了……”
她紧锁双眉，喃喃自语。
“见过你的父亲了吧！很可惜，他已经快……”
她用一方手帕擦拭着眼角。天天不动声色，但内心还是升起一股鄙夷之意，到现在还惺惺作态，如果不是她终日兴风作浪，让父亲不得安宁，他的病情至于那么急转直下吗？
抽泣半晌，她终于优雅地将双手交叠在膝上，显露威严之态——
“今天请你们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哼！果然，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天天嘴角微微上翘，这个女人到底意欲何为？！
“你也看到了，大人他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而他还一桩心愿未了，那就是玄望的婚事！”
哥哥的婚事？！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天天莫名地望着父亲的正室。
“是这样的！虽然有不少显赫的人家已向我们提亲，但你父亲的意思是与其让外人接掌家族，不如将权利移交给自己的亲生女儿！”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天天似乎越来越听不明白了。正室眼底流露出些许不甘与无奈，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也就是说，请你和玄望结婚！”
“吓？！”
天天大惊失色，什么跟什么啊？！和自己的异母哥哥结婚，这位夫人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玄望读出了天天的心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其实，我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哎？！这怎么可能……”
天天再次被这个惊人的事实所震慑。
“可是，事情就是如此！其实我是母亲的外甥，因为母亲不能生育，所以我出生之后，就过继给她了！”
不会吧……父亲的独生子竟然是……
天天的思绪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当年用卑劣的手段将母亲扫地出门，难道就是忌惮母亲会为父亲生下继承人，从而威胁到她的地位吗？且不论这些，现在她的目的应该是继承权的问题吧！身为父亲唯一的骨肉，也许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所有的遗产，所以这个女人才会蠢蠢欲动，妄图以自己养子的婚姻来作为筹码，夺取那笔丰厚的财产……
可恶……
向来温和的天天不由怒火中烧，当年是这个女人让她们流落在外，现在她有什么资格提出这个不合理的请求？
“对不起！恕难从命！”
天天尽可能克制自己的怒意，且不论她们之间的宿怨，自己的心只容得下“他”的身影，在那个后夜祭上，彼此已许下了永恒的承诺。为了他，绝不会允诺这充斥着阴谋的婚姻……
“你……”
女人的嘴角开始微微抽搐。
可恶……要不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现在至于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这个小女孩吗？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不假思索地拒绝这门婚事，难道遗产对她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吗？哼？！怎么可能……
“我不妨开门见山！如果你愿意嫁给玄望，遗产的四分之三就归你，如何？！”
一抹阴鸷的笑容爬上女人的脸，这个诱惑够大了吧……
天天冷哼出声，她站起身鄙夷地望向女人——
“用婚姻作为换取遗产的筹码，哼！我不屑！”
微微欠身，而后便快步走出了殿阁。
“可恶的丫头！！！和她的母亲一样下贱！！！”
女人顿时暴跳如雷，从来就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天天的举动无疑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母亲，请你注意措辞！”
玄望淡淡地瞥了女人一眼——
名门淑媛怎能如此粗鲁？回首望向半掩的玄关，他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女孩实在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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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望，无论如何你必须逼她答应这门婚事，明白吗？要知道这关系到水之国今后的利益，如果一旦在这里失势，我以前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女人恨恨地说道。当年出于政治目的，堂堂水之国大名的女儿才委曲求全，下嫁火之国的巨贾佑原家族。如果不是由自己的孩子继承这个家族，那今后水之国势必会失去一个强大的经济后盾……原本只要天天答应这门婚事，她便有办法在婚后掌握所有的遗产。可是现在……
“母亲，难道我们从佑原家族得到的利益还不够多吗？而且父亲将我视若己出，当年您将筠夫人赶出去的时候，父亲到最后还是原谅了你！是时候收手了……”
啪……
无视左颊火灼般的疼痛，玄望凝视着女人淡然地说道——
“族人对您的所作所为早已有所不满，请您好自为之！”
言毕，便向女人恭敬行礼，大踏步地走出了殿阁。身后传来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哎，那些家具又要遭殃了……
玄望无奈地耸耸肩，如此嚣张跋扈，完全半分公主应有的风范，难怪父亲会冷漠以对！
步入小桥流水的花园，他便望见那窈窕的倩影。
“天天！”
女孩微微一怔，当她回首望向自己之时，眼角隐约还留有几道泪痕。她为什么会哭……对了，这本应称之为“家”的地方，她却如此陌生；第一次相见的父亲，却已病入膏肓，一个尚不满20岁的少女，应该难以承受吧……
不知为何，一股怜惜之情涌上玄望的心头。他走向前，情不自禁地将天天揽入怀里，温柔地说道——
“对不起！刚才母亲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天天有些忸怩地跳出他的怀抱——
“……谢谢……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刚才的事，我已经不介意了！”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请你考虑一下婚事！！因为父亲也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前，能看到我们的婚礼。之所以他会默许这桩婚事，就是希望你们母女能够名正言顺地重归佑原家族，也希望你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这也是他唯一能够补偿你们的方式……”
玄望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虽然母亲以前对你们非常过分，但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另外，我也会遵从父亲的心愿，好好照顾你们母女。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20年来，一直承蒙他最好的照顾。所以除了这么做，我想不出更好的报答方式！！”
“可是哥哥……”
“请叫我的名字！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玄望坚持道——听天天称呼自己为‘哥哥’，他有些不自在……
“好……那个……我想说的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是吗？”
玄望有些怅然若失。不过他掩饰得很好，用一副无谓的神情悠然说道——
“这当然得由你决定！！毕竟这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我不会勉强你的！”
“谢谢你！”
天天嫣然一笑，玄望不由有些恍惚……在女人间游刃有余的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也许是因为内疚吧……
只是他尚不清楚，一股异样的情愫正在他的心中悄然而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