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酒后乱“性” ...
-
不出我所料,半柱香之后,我哥彻底睡熟了。
其实我哥在父帅去世后,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说故事哄我睡觉,但是每每故事说到一半,他就已经先我一步睡着了。
虽然现在我长大了,他也很多年没给我说过故事,但是很显然他一说故事就会睡着的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我蹑手蹑脚爬起来替他掩好被角,再蹑手蹑脚穿戴整齐,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掀了帘子走出去。
今日可是我与天下第一美人江雨阑相约的日子。
我一路狂奔至白鹭镇市集,看看日头还早,选了市集口牌匾下的一块干净地儿蹲下来守株待兔。
今日白鹭镇不似前几日热闹,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和在路上嬉戏的几个顽童。
我等了一会儿,觉得小腿发麻,于是抖抖手脚,换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立了小一会儿,又觉得两只腿受力不均,于是两手一合,扎了个方方正正的马步。
好容易扎了小半柱香时间,两条腿确实有些乏了,我于是靠着柱子一蹬腿,倒立上去。
一个小男孩举着冰糖葫芦好奇地盯着我看了半天,小嘴抿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男孩声音软软糯糯,头顶扎了一个小包包,穿着白色镶金丝蓝边小绸褂,甚是可爱。
我倒吊着眼睛看小男孩手里的冰糖葫芦,道:“小弟弟,你真的想知道姐姐在做什么吗?”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
我翻身下柱,朝小家伙勾勾手指。
小男孩歪着脑袋看看我,犹豫了一会儿,又看看身后。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小男孩高兴了,裂开小嘴笑出两颗白白的小牙,一颠儿一颠儿地跑到我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
我在小男孩接近的一刹那劈手躲夺过他手里的冰糖葫芦塞进嘴里。
小男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嘴角还弯着,眼睛茫然地看看我再看看自己空了的手。
——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趁他哭的空档,捂着半边耳朵把东西吃干抹尽,末了还舔了舔插糖的棍子。
然后大方地把棍子塞到小男孩手里,道:“还你!这下知道姐姐在做什么了吧!”
小男孩歇了一会儿,看看还沾着口水的棍子,抽了两下鼻子,一张嘴,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哭声。
我堵住耳朵,舔舔嘴唇,两腿一叉,准备在哭声伴奏下继续我的马步。
然而此时却有一双天青色绣着云朵暗纹的靴子从远及近,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靴子的主人将小男孩抱起。
“凰凰,怎么哭了?”
那人问道。声音清越温润,动听一如三月里回荡山间的泉水清响。
小男孩立即控诉,小手直直地指向我:“那边有个坏姐姐,抢凰凰的糖葫芦!”
天青色靴子的主人闻言向我看来,我硬着头皮抬起头来,抓抓耳朵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
那人回我一个轻笑,负手向我一礼道:“原来若蓠姑娘同我胞弟凰凰一样喜食糖葫芦,如此,雨阑便把今日集市上所有的糖葫芦都买来送给你与凰凰吧!”
我掩面,老子难得抢个小屁孩儿的糖吃居然就抢到天下第一美人的弟弟头上了,这是怎样的……
……天赐良缘哪!
我深刻意识到月老确实是个好老人家,以后再也不去他老人家庙里偷吃贡品了!就是偷吃也不打包,就是打包,也留点渣渣。
思索间,江雨阑的贴身护卫黑羽已经一手提了一个插满冰糖葫芦的棒子向我们走来。
我和凰凰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一人抱住一个,高兴地手舞足蹈。
一大一小两个吃货还在那里比较谁的糖葫芦大,谁的山楂裹得糖多。
黑羽默默地扶了一下额头。
江雨阑一手牵了自己兴高采烈举着冰糖葫芦的弟弟,转过头来,冲我淡淡一笑,也伸出手来。
我自动自发地伸出爪子覆在他的手上,抓紧。
江雨阑的眼睛弯出漂亮的月牙弧度,他道:“今日胞弟闹着要我带他同行,所以来的稍晚了些,让姑娘久等了。”
我正和冰糖搏斗,闻言立即忽略挂在嘴上的一大块冰糖,摇着手道:“没久等没久等,我这不刚到就碰到你弟弟了吗,哈哈哈。”
凰凰咬了满口糖葫芦,斜着眼睛鄙视地瞟了我一眼。
江雨阑不置可否,星辰一样耀眼的双眸直视着我,我被他看得全身气血倒涌,眼看就要从眼睛下嘴上面的出口喷涌而出,江雨阑却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唇角轻轻地拭了一下。
“沾上糖浆了。”他道。
我一向自诩千层底的老脸居然也不厚道地红了一红。
黑羽此时上前弓腰行礼:“公子,一品阁的酒菜已按您的吩咐置办妥当。”
江雨阑冲他点点头,然后转向我:“若蓠姑娘,数日前在下蒙您出手相救,后又向您借阅天下名刀初雪,心中感激无以为报,今日江某便想请您一同去一品阁用饭聊表心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侧过脸去,一甩黄毛做潇洒深沉状:“江公子言重,若蓠不过萍水相逢,拔刀相助,实在受不起公子酬谢……”
凰凰拉拉他哥哥的袖子:“哥哥,人家说不去呢,我们走吧。”说话间用小手牵着江雨阑向前走了好几步。
我急忙追上去,把脸侧向另一边道:“但是江公子热情相邀,若蓠实在盛情难却,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歌舞佳肴,美人在侧。
一品阁一楼歌舞升平,小二满场地添水招呼。
二楼临水雅座里,江雨阑坐在我的对面,面冠如玉,墨发如云。
他撩了袖子,浅笑着向我举杯。
我连忙拿起桌上酒壶,去了盖子就向嘴里灌。
江雨阑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女,若蓠姑娘海量!”随后也仰了头一饮而尽。
我抓抓脑袋不好意思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海量啦,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大家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所以不习惯用那杯著,套用军营里老兵的一句话就是,那还不够老子塞牙缝呢!嘿嘿。”
江雨阑也笑:“若蓠姑娘果然是世间少见的女子!”
我正抓了一个鸡腿往嘴里塞,听闻此言,手停在半空。想起以前父帅还在的时候老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少有的女儿啊!哥哥后来骂我的时候也经常说你个少根筋!
于是乎,我知道“少X”这种词汇是用来骂人的,所以一旦听到,只要不是我爹和我哥,我就会条件反射撸了袖子跟人家拼命!
不过眼前是天下第一美人江雨阑唉,我摸了摸鼻子在心里说我没有听到少字,我什么也没听到。
江雨阑看出我脸色不对,靠近了些关切地问:“若蓠姑娘,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我赶紧摇头。
江雨阑定定地看着我:“若蓠姑娘可是不相信在下?”
“我自然相信公子!”
“那么姑娘脸色有异,究竟所为何事,可否说与在下?”
江雨阑眼神坚定,似乎不得解答誓不罢休,我只得又灌了一口酒道:“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公子说的话让我想起父兄用来教训我的言辞。他们认为若蓠镇日疯癫胡闹,不像个女儿家,将来必定无人敢娶,只能孤独终老。”
江雨阑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待我以为他不会再就此事言语时,他伸出手放在我的肩头,我讶异地看他,他回我浅浅微笑。
“你父兄说的不对,在江某看来,世间再无像姑娘这般随性洒脱的女子,而且……”
他的手缓缓上移,从我的肩膀移至脸颊,直至眼角:“有没有人说过若蓠姑娘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既像这世间罕见的稀世宝石一样璀璨耀眼,又像最清澈的湖水一样纯净透彻……”
我哈哈笑起来,也把手放在他肩头,拍了拍道:“公子不用安慰若蓠了,若蓠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不过。”
他摇头:“你不清楚,其实没有人能真正看清自己,”他收回放在我脸上的手,转过头去拿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轻声道:
“而且,若真有一日无人敢娶姑娘……在下,愿意一试。
我轰的立起身来:“你说什么?”
他并不看我,只低头往酒杯里加满:“没什么,来,若蓠姑娘,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不是,你刚才……”
他举杯:“若蓠姑娘,江某先干为敬。”
他将酒杯倒过来,示意滴酒未剩。我只得提了酒壶猛灌一口,接着道:“你刚才说的……”
“若蓠姑娘,你我一见如故,当连饮三杯!”
“等等……”
“若蓠姑娘,今日月色甚好,当满饮此壶!”
“……”
“若蓠姑娘……”
“不用说了,”喝得满脸通红的我一扬袖子:“小二,拿坛子来!”
……
第二日清晨,当阳光照在我脸上晃啊晃地时候,我还沉浸在拼酒的余韵里,爪子向右一挥道:“小二,再来两坛!”
哪只爪子刚挥过去,就听一声闷哼。
我下意识地寻找声源,钻进对方怀里蹭蹭:“哥,抱抱~~”
对方果真抱住我,我满意地嗅着对方衣襟上淡淡地熏香的味道,很清冽,似有若无,让人想起雪夜寻梅的感觉。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我的脑袋,我一骨碌挣脱那人的怀抱爬起来。
我哥是西北军主帅,军营里上下军士无人使用熏香,更不用说这样明显精心调制的上等熏香。
我缓缓的,缓缓地,凑过去看那人的脸。
那人一头墨发铺陈在白色锦枕之上,形状极好的长眉微微皱起,灿若繁星的眸子此时紧紧闭着,羽扇一样地长睫覆盖其上。
淡粉色的唇因为酒液的滋润而显得比平时颜色稍深一些,此时微微启着,传递着似有若无的诱惑和邀请。
我的脑袋轰一下就炸开了。
这是——江——雨——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