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神庙默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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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芙努特是凯姆特的雨水之神，太阳神拉的嫡系女儿，几乎是整个九柱神中辈分最高的女神。算起辈分来，赫路斯都要喊她一声曾祖奶奶。
不过这位辈分颇高的女神，倒没有什么作为老人家的自觉，恬静淡泊的老太太与她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去。独孤翼还跟着赫路斯在神界住的那会，对这位女神的唯一印象就是十分擅长于离家出走。
据说她和她的兄长风神休两人从结婚开始，吵吵合合数千年，每一次她老人家一怒之下就会离家出走，化生为狮子在古实地区的荒漠地带布格姆徘徊咆哮。
不过数月，休就会忍不住要去找她，但是她排斥任何男人或者男神的靠近，所以休只好去找托特将泰芙努特劝回来。
独孤翼当时还是个很容易抓不住重点的小姑娘，所以听赫路斯说完这件事，第一个疑问是，既然泰芙努特不愿意任何的男人活着男生的靠近，为毛愿意听托特的话？
赫路斯想了想，然后做了一个让独孤翼至今觉得意味深长的动作。
他说，因为托特是——说着竖起好看的食指弯曲了一下。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泰芙努特脾气暴躁，故而在凯姆特人民的心中，她是一位头顶太阳圆盘的母狮人身神。独孤翼带上了头顶着朱红色圆盘的母狮面具，华贵的项圈下一条白色亚麻布紧裹胸部，下身则围着黑黄相间豹皮，腰上是由黄金弯曲而成的一连串细碎首饰，随着她的走动而伶仃作响。
独孤翼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铜镜折射黄金首饰的光芒，她的嘴角微微的扬起一丝笑容，她已经不做祭祀很多年了，但这依旧是最合适她的打扮。
她将首饰盒上的臂环一一带上，黄金的首饰与雪白的皮肤相映衬，她闭上眼睛，仿佛能听见一把声音从遥远的时空彼端传来。
“我是上下凯姆特的王，而你，俄娜*赫路斯我的祭司，凯姆特的赫路斯神的使者，张开你的双翼，与我一同守护这个国度。”
她跟随着太阳神拉与诸神一步步走上数十米的祭台，赫路斯将在此与赛特一战，决定谁才是真正的凯姆特之主，而诸神作为仲裁而登场。
俄娜站在诸神之中，她扬起头，却半闭上眼眸，白玉一样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金铃摇动伶仃作响。
一双碧绿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身上，便有些挪不开眼了。
俄娜似乎也能感受到这样的目光，她轻轻瞥了一眼，那人带着豺狼头的面具，面具制作的奢华精美，眉眼深邃，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那人在看她，甚至可以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那是塞特神的扮演者。
记忆像是蒙上拷贝纸的画册，若不用手去触摸，便只能看见模糊成团的轮廓，若是用手去触摸，便能看见那些清晰的纹理，可那依旧隔着一层薄薄的膜。
那样的记忆原该是刻苦铭心的，可她竟都快要忘记塞特是怎么死去的了。
她恨那位神诋吗？
或许是曾憎恨的，可如今她已经记不清那位神诋的面容了，她只记得那人掐着她脖颈的手，强劲有力的手掌。凯姆特的战争之神，拥有者无人可匹敌的力量。
那是那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俄娜闭上眼。
她第一次感到那样的痛苦，或许这个世界只有痛苦才能让人刻苦铭心。
像是每一根骨头都被拆出来外，浸泡如冰水之中，百日之后再重新装入她的体内，彻骨的疼痛与寒冷，让人恨不得在下一刻死去。
那也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很坚强，因为在那样的时刻，她竟然没有想到死去，而是想杀人。
她疼痛的连头发丝似乎在发抖。
可在最后一刻，甚至连俄娜都以为自己回死去的时候，塞特竟然放手了。
如今想来，俄娜都觉得不可思议，塞特那双惊讶的眼睛，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但当时她什么也想不到，她只想杀了他，于是在这样绝佳的机会里，她将剑插入了他的胸膛。
塞特握住她的手，或许是惊讶于她竟然还有气力反击，又或是别的，他的目光里带着那样的吃惊，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情绪，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唯一剩下的记忆，停留在那人笑容上。
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怔怔的笑出声。
她疼，疼的说不出话来，疼的没有丝毫的气力再去想别的，身体如城墙一般坍塌下来，竟然落到了塞特的怀中。
眼前已然一片漆黑。
却能听见那人的声音响起。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再有心……”
有一只手抓住她的头颅，将她的头埋入子胸膛。
“不再爱上任何人，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永远都不会……”
“直到……直到我……”
俄娜睁开眼。
塞特神竟然占了上风，她轻轻笑了一声，藏在面具一下的面容谁也看不见。
所有人都关注这高耸祭台上的战斗，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俄娜默然摘下腰间的一枚金铃。
清脆的一声伶仃。
谢纳在倒地的时候微微有些吃惊，没能想明白脚下什么时候多了颗石头。
“对不起了。”俄娜摘下头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丝毫没有歉意的含笑面容。“我看你打的太高兴了，怕你不按剧本来。”
谢纳也已经摘下了豺狼头的面具，摇着脑袋甩开汗水，一笑而过。他接过俄娜递来的酒，又忍不住定眼看她，笑道：“果然很合适你，那天见到你抱着狮子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俄娜微微歪着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真的很漂亮。”谢纳不再盯着她看，声音低沉而轻，却让人觉得十分的诚恳。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神。”
“谢谢。”俄娜转过身去，取下手中的臂环。“可我现在只想把这身脱下来，再好好洗个澡。”
谢纳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我带你过去。”
神庙中最是不缺给人沐浴的地方，因为每一位祭司每日都要多次净身，这样才能以干净的身躯来侍奉神明。但谢纳要带她去洗澡的地方，却是神殿深处给高级祭司专用的圣池。
俄娜本是不愿的，觉得这样太容易惹人注意了。
但谢纳却说，这样才是最不惹人注意的，今天来神庙的人众多，普通祭司沐浴的地方所不定出来就给人围观了——所有祭司都要剔除全身的毛发。只有神殿深处的圣池是不允许民众与低级祭司进入的，只有极少数的高级祭司和王室成员才能进入。
今天王室成员与高级祭司已经沐浴完毕出去主持典礼了，如今正好空闲出来。
“我们偷偷的去，不碍事的。”
那人压低了声音，将手抵在唇中央轻轻嘘了一声，像是正要去做坏事忍不住窃喜起来的小孩子。
俄娜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但眼眸一转，敛了笑道。
“你是王室？”
高级祭司留在神庙期间也是要将身体上的皮毛皆都剔去的，外加方才那些祭司的模样，俄娜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谢纳沉吟了一片刻。
“你不许歧视我。”
俄娜也跟着沉吟片刻。
“我考虑一下。”
“那你要考虑多久？”
“嗯……”俄娜正想说十年八年吧，不行五六年她也将就一下，彼时她已经死了，自然不再嫌弃他的出生。但对上那含笑的眼睛，就有些说不出口，是王室又怎么样？和他呆在一起，其实很高兴。
她仰着头，谢纳比她高出一个头，此时却微微低着，两个人靠在一起，很近。
“把眼睛闭上。”
那样低沉却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是能蛊惑众生。
神庙的深处，常年不见日光，时而明亮时而暗淡的火光倒影在莲花池中，真正的流光溢彩。
“小姐，您真的在这里。”
琳的声音带着喜悦。
俄娜推开谢纳，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转过身去，面色冷淡。
一个男人想要讨一个姑娘开心，她已经不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怎么了？琳？”
“大人占卜得知小姐到神庙里来了，怕小姐迷路，让我来带您回去。”
“那就回去吧。”
她不再回头，其实她早已不再害怕那些情啊爱啊的东西，因为她已经没有心了。
回去以后，便是准备晚宴。
俄娜在图特摩斯三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句她戳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认有道理——有一样东西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不能吃也不能用，但男人和女人都喜欢，这东西学名叫虚荣。
神也要面子，虽然伊尔纳表示自己很淡泊，但诸位侍女们纷纷表示——小姐，您今晚上就是去给主人撑场子的啊！！！俄娜姑娘自己也很有这个觉悟，她觉得自己混了这么多年，文武样貌皆算不上极品，但有一样还是能拿出来显摆一下的，那就是敬业。
于是敬业的俄娜同学先是花了一个小时沐浴，像只要被拉出去屠宰的母猪一样洗的白白净净，然后躺在裹着黄金的实心乌木椅子上让姑娘们给她从头到脚的按摩擦拭香油，过程舒服的她几乎快要睡着了，然后昏昏欲睡的她又端坐了一个小时，任五个侍女将她团团围住将自己极腰的长发变成数百股细小的辫子，每一颗的尾端都点缀上一片细小却斑斓，打磨的光滑精致的玻璃。
——令人绝望的是这只是前奏。
琳捧出了一个乌木做成的化妆盒，从中取出一个雪花石打磨成的小罐子，又粗又短，她打开了雕刻成纸莎草的顶头，舀了一勺油，沾湿了小棒点上小罐子里的方铅粉末开始给她画眼妆。
凯姆特人的眼妆最大的特色便是眼角要微微翘起，再睁开眼，俄娜从打磨光滑的铜镜中发现自己的眼睛大了一圈。与此同时，几位侍女在用散沫花磨出的汁液给她染指甲。修好眉毛收拾好她的眼睛以后，琳又用红储石给她画唇，又将红储石研成的粉末轻轻拍在她的面颊上。
昨晚这一切，琳满意的退后了一些，将手中的红储石放下，笑道：“小姐的肤色很漂亮，今晚一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俄娜无奈的笑了笑。
“是啊是啊，女人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嘛，你们这样打扮着我，我就是一分长相也没有也有七分美了。”
侍女们都被她逗笑了，掩着嘴笑了笑，从首饰盒里取出试试各样的首饰，为她戴上，又戴上了用红玉髓与黄金编织而项圈，换上了新浆好的亚麻长裙。
伊尔纳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整装待发’的她慵懒的靠在躺椅上，百无聊赖的摸索着手上的托特神戒。
琳说的没有错，今夜俄娜*赫路斯主意惊艳任何人。
何况她是跟着以禁欲而闻名的底比斯第一神官伊尔纳出场。
如果是今天之前，有人跟伊说，伊尔纳今晚上会带个姑娘出席晚宴。
那么伊一定会反问，是他娘么？
全底比斯都知道，米亚蒙王子的两位挚友，在对待女人上可谓截然相仿，战功赫赫的伊将军可谓百花丛中过一片不放过，而伊尔纳大神官则是百花从过片叶不沾身。
伊一度怀疑伊尔纳是不是喜欢男人，甚至仗着竹马竹马的情谊十分不要命的跑去问过伊尔纳，伊尔纳淡然一笑，道：“那我早把你娶回来了。”
伊大将军打了个寒颤，从此再没提过这事。
所以，当伊尔纳带着俄娜出现在宴会大厅的门口时，喧嚣吵闹的大厅内人们自门口开始接二连三的停了下来，直到最后，竟是全场静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火到了他们的身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深谙交际之道的伊大将军，以‘风流’而闻名底比斯贵族的少年将军笑了笑，揶揄道：“看来得知索玛将要成为父亲了以后，我们的大神官大人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他摇着头，一脸笑意的耸耸肩端着一杯伊尔普（古埃及语葡萄酒）走来，然而在正想多说两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如同卡壳。
方才离得较远，俄娜今日又是浓妆艳抹，故而伊一时没有认出来，但凭借伊将军对女人的三围过目不忘的天赋，他敢赌一车黄金，如今站在伊尔纳身旁的女孩，正是今天下午米亚蒙殿下逮到的那头‘小狮子’！
伊没忍住，回头去看米亚蒙。
米亚蒙殿下明显也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面色如故，事后很多年俄娜都说这是她最欣赏米亚蒙的地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从容镇定，喜怒不形于色。最重要的是，俄娜也在人群中偷偷的寻找了他，当看到他今夜带的女伴果然是叙利亚王室仅剩的那位小公主时，俄娜微微一笑，在中心给米亚蒙打了个满分。
相比于米亚蒙的不动声色，谢纳的反应明显大得多，他对伊尔纳带了女伴前来毫无兴趣，但余光扫过俄娜身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一下，立刻要举杯过去找她。
可惜的是，谢纳的反应固然是大，但有人比他更大。
一声属于女人的尖叫声将正在行动中的谢纳给吓到了，不仅是他，就连素来自诩淡定的俄娜也不例外。
今夜还有半更哟！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神庙默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