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兔未知属性短文集》末家翳翳

6、逆光（下）

　　到点了，于是天就亮了。
　　按照规律，李晟敏也被生物钟唤醒了。李晟敏轻轻拿开自己腰间沉沉的手臂。迷迷糊糊地起床，茫茫然然地穿衣和洗漱。
　　李晟敏看着镜子中苍白的脸，越发消瘦的身体……用力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拿出牙刷，杯子，帕子。
　　曹圭贤在李晟敏醒后便慢慢地也醒了。看着挂着水滴的小脸被呆萌的人一点一点地擦去，小脸都被擦得通红。或许是擦红的吧。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无辜的人，曹圭贤翻过身，从床头柜中翻出助听器，弯了眉眼，静静地等待着。
　　李晟敏乖巧地走道曹圭贤跟前，送上温暖的微笑，“圭贤，早上好”
　　曹圭贤细心地为李晟敏戴上助听器，“早上好，亲爱的晟敏”
　　看着小脸再次变红的李晟敏用手抓着刚才曹圭贤道早安时吹过的发，曹圭贤迅速压低了李晟敏的头，在距离两公分处停下。
　　李晟敏眼里一闭，向曹圭贤吻去。
　　曹圭贤很愉快地接受了李晟敏的早安吻，即使只有一瞬间，真的很愉快。
　　“那我先去准备早餐去了”
　　看着飞快逃离的人，曹圭贤呆笑了，艳阳高照，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吧。
　　按时起了床，迅速洗漱完毕，为圭贤准备早餐，送他上班，该到店里开门了，一切如往常一样。如平常一样的往常。
　　李晟敏用手机把柜台上五色的糖果照了下来，泛着诱惑的微光的糖果，折射着太阳光的瓶子，插入图片，今天会是很美好的一天吧，确认发送。缩在椅子中的李晟敏正在发微博。曹圭贤，确认转发。
　　“晟敏哥，今天的材料不够啊”
　　“那么麻烦东海去买一些吧，卡在老地方”
　　“好”
　　李晟敏继续蜷缩着，用这小本逛逛新闻，看看视频，查查信箱，和远在他乡的金希澈聊天。
　　晟世天下:希澈哥，那里与韩国的时间差貌似有好几个小时吧
　　澈颜如夕:是啊，如此大的时间差让我才到时都水土不服了
　　晟世天下:现在也没有能调解时间差吧
　　澈颜如夕:谁说的？澈天才怎么可能这么点时间差都调解不过来
　　晟世天下:那为什么希澈哥现在都还不睡觉啊
　　澈颜如夕:是啊！现在都半夜了，我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么，顺便陪一下寂寞的小兔子
　　晟世天下:你不是旅游么，怎么有工作
　　晟世天下:哥，我有个电话，我先接个电话啊
　　澈颜如夕:去吧去吧
　　来电显示:李东海
　　“喂”
　　“喂，晟敏哥么？”
　　“嗯，怎么了？小海”
　　“晟敏哥，我看见了曹圭贤”
　　“是么？圭贤也许有事吧”
　　“他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那是他的助理吧”
　　“哥，来接我吧”
　　“我……”
　　“哥这么多东西我带不走，赫宰那家伙说有事也不来接我”
　　“好吧，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吧”
　　“我在宝贸广场”
　　“好，等着我啊”
　　聊天窗口
　　晟世天下:我要出去接东海去了，你也下了吧，早点睡
　　澈颜如夕:去吧，真罗嗦
　　半小时后李晟敏找到了李东海，也并没有看到曹圭贤，但还是被抱怨了，害我等这么久。堵车，市区交通伤不起啊。
　　轻音乐不停地在糕点屋徘徊，徘徊，没有歌词，只有的是不断旋转的旋律。
　　灿烂的阳光挥洒在宽阔的广场上，让无法逃离的广场忍耐着骇人的热量，也刺疼了眼睛，李晟敏用手挡了挡，转过头去，看不清专心致志的东海做着蛋糕，看不清子瑜耐心地为客人选餐带着的笑容。把身体向阴影处靠去。
　　“晟敏哥眼睛疼了吧”，子瑜带着空了的托盘走向柜台
　　“嗯”，李晟敏揉揉眼睛看向走过来的人
　　“谁叫你直勾勾地就这样盯着太阳看”，子瑜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包，“不要伤了眼睛才好，喏，这个眼药水可以缓解疼痛的”
　　“嗯”，李晟敏可怜奚奚地接过眼药水
　　“欢迎光临”，又有客人来了，“请问你需要点什么吗？”
　　李晟敏安静的缩在阴影中，玩着电脑，看视频，逛论坛，只是偶尔发呆不知道思绪飞到何方去了。
　　“晟敏哥给”，东海在李晟敏面前放下一块黑森林和红茶
　　“东海，手艺越来越好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子瑜用着自己的下午茶
　　“是么？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啊”，李东海羞涩地抓了抓头
　　“有你这么自谦的么”
　　快笑成一片的东海和子瑜发现一旁的晟敏在发呆
　　“晟敏哥，晟敏哥”
　　“怎么了，东海”
　　“我做的蛋糕好吃么？”
　　李晟敏做思考状，“嗯……很好吃啊”
　　“你吃都没吃，怎么说好吃啊”
　　“因为东海的蛋糕一直都是最好吃的啊”
　　“呵呵呵”，在一旁看着两个大小孩的对话不禁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笑啊，子瑜”，李晟敏很无辜
　　“快点吃吧！客人们还在呢”，东海一脸严肃
　　“是”，子瑜也严肃了起来
　　李晟敏拿起温热的金属叉子，下午茶开始
　　break down
　　很high的铃声划破了甜点屋的宁静，这是李晟敏才换的手机铃声。
　　“喂”
　　“嗯，是我”
　　“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的”
　　“没事，不用担心”
　　“谢谢你”
　　“没有，我没事的”
　　“好吧，你定个时间吧”
　　“没事的”
　　“就这样挂了啊，拜拜”
　　李晟敏因为是缩在阴影里，突然低垂了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手机暗了。
　　“晟敏哥，是谁啊？”，李东海很大爷的在李晟敏旁边挤挤坐下
　　“没有谁啊”，李晟敏想把李东海挤下去，“东海啊，坐旁边好么，这里好挤”
　　“不要”，李东海直接抱住李晟敏
　　“呵呵”，李晟敏往沙发里靠着，好让李东海坐稳，因为这是让人心疼的弟弟，“东海啊，一会陪哥去买东西毫不啊”
　　“不好”，李东海把头靠在李晟敏肩上，“因为赫宰今天要陪我去吃大餐”
　　“唉……我居然比不上一顿大餐”
　　“不是啦，哥”，李东海把玩着李晟敏的手指，转圈，转圈，“今天是我和赫宰在一起五周年纪念日啦”
　　“是么“，李晟敏偏了偏头，靠在了东海头上，“东海和赫宰都在一起五年了啊”
　　“东海啊”
　　“嗯”
　　“明天你放假一天”
　　“耶，晟敏哥最高”，李东海圈住了李晟敏
　　“东海明天要放假么”子瑜在一旁坐下，吃着自己的下午茶
　　“是啊”，李晟敏弯着眼睛对着子瑜笑着，“奖励我们东海努力工作呢”
　　李东海消灭了一半自己的蛋糕
　　“晟敏哥”
　　“干嘛”，李晟敏看着问题不断的李东海
　　“可以把你的蛋糕奖励给我吗？”
　　“什么？不行，这是我的蛋糕”李晟敏誓死捍卫自己的甜点
　　“快点呵茶吧，晟敏”，子瑜提醒道
　　“好”
　　直到夜幕降临了，东海被赫宰接走了，去吃大餐，剩下的两人决定一起去购物。
　　“这个好可爱啊”
　　“这个挺适合圭贤的”
　　“家里这个快没有了”
　　“我喜欢这个，想买回家”
　　“还地买点食材，家里就剩个鸡蛋了”
　　李晟敏和子瑜在贸易广场奋斗着。
　　“子瑜，可以陪我去一下男士用品店吗”
　　“好呀”
　　李晟敏转悠着，最终决定挑选领带。
　　蓝色条纹的，一般，红色黑圆点的，好丑，黄色暗纹的，不喜欢，红色条纹的，不合适，在子瑜和自己重重考验下，决定买下一条蓝色暗纹的。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去精品店吧”，子瑜询问着，“可以么？晟敏哥”
　　李晟敏看见了曹圭贤，和一个女人从对面的珠宝店出来，气氛融洽，圭贤很高兴的样子啊。
　　“晟敏哥”
　　“好啊”，李晟敏轻轻笑着
　　在精品店里，李晟敏挑选了一个一米二高的粉色兔娃娃，顺便送给子瑜一对银质的对戒，子瑜要幸福啊。
　　血拼后的两人看着快堆成小山的东西，抚额，最终决定打包让人送回家。
　　李晟敏陪着子瑜在候车处等待夜半迟到的公交车。
　　公交车快来了，曹圭贤也出现在马路对面。
　　曹圭贤看见在对面的李晟敏愣住了，昏暗的灯光无法让他看清晟敏的表情。在他旁边的是晟敏店里的店员。
　　公交车到了
　　“走吧，子瑜”
　　李晟敏拉着子瑜上了无法拥挤的车厢。
　　“晟敏哥……”
　　“子瑜我送你回家吧，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李晟敏微微笑着，让子瑜放心。
　　可是如何放心地下，带着悲哀的微笑要堵住了自己的呼吸。
　　李晟敏消失在了曹圭贤的眼前。
　　“LUNA，你自己在这里等公交车吧，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曹圭贤跑到对面，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不停的拨号，不停的忙碌音。
　　曹圭贤回到了家中，黑乎乎的屋子，没有温度。
　　李晟敏很迟才回到家，半夜的出租车难打啊。边走边等车，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仍然没有车子的影子。
　　“唔……亲爱的我们为什么在一起啊”
　　“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么？”
　　一个醉酒的女人从李晟敏身边走过。
　　李晟敏看着孤单的路上唯一一个路过的人，是一个美丽的人。红色的连衣超短裙，黑色的长靴，甜蜜的红酒的味道悄悄飘到李晟敏的鼻翼下。
　　突然，李晟敏停下了脚步，到了一个候车处。不想再走了，已经走不动了。李晟敏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看着女人摇摇晃晃被暗沉的光拉长的身影，越走越远，知道看不清。仿佛置身于真空的世界中，可是遥远的声音仍然能传过来。什么都没有，空空的马路，孤单的身影被世界所遗忘。
　　李晟敏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好像是休息好后走回来的，又好像是等到了迟到的公交车。
　　“晟敏……”，曹圭贤抱住了差点失去的阳光。
　　李晟敏不停地挣扎着
　　“晟敏，晟敏，不要离开我”，曹圭贤不停地在李晟敏耳边念叨着，“晟敏，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吗？”
　　李晟敏不停地抽着自己被束缚的手臂，不停地挣扎这。
　　“晟敏，你听我解释好吗？”，曹圭贤似乎没有感受到李晟敏的挣扎，“晟敏，你不可以离开我，请不要离开我”
　　李晟敏镇定了下来，静静地任由曹圭贤使劲地抱着，让自己呼吸困难。
　　“晟敏，你听我接受啊。那个女的只是我的助理，上次你出院我没有陪你是因为她男朋友死了，为了她死的，她没有办法接受，我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就这样痛苦下去啊。晟敏，晟敏啊，你原谅我好么，今天我是准备我们纪念日礼物啊，为了我们晟敏，我没有背叛你，晟敏，不要生气好么”，曹圭贤渐渐放松了自己的手臂，“晟敏，你能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么，我去定做了戒指，等纪念日那天我向你求婚好么，晟敏，好么”，曹圭贤放开手，伸手去把李晟敏转过来，手上摇晃的是已经被拔出的耳机线。
　　“晟敏啊，我们去睡觉吧，都这么晚了”，曹圭贤在李晟敏额头上bobo,“晟敏，我们睡觉吧”
　　李晟敏被曹圭贤拉进了房间，顺手按下了走廊的灯。
　　空气在昏黄的灯光下酝酿，发哮
　　已经疲惫的两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同步的呼吸声悠悠地旋转。直到第二天……
　　曹圭贤收了收手臂，空荡荡的，突然惊醒了。
　　“晟敏，晟敏啊”，曹圭贤赶紧下床，第一向卫生间奔去。
　　看见李晟敏口里含着泡沫向自己轻轻的笑着，曹圭贤把那人从后背拥入怀中，贪婪地嗅着甜甜的香味。
　　李晟敏挣扎开来，继续刷牙。
　　今天早上除了曹圭贤提前醒来，一切和昨日一样，包括那耀眼的阳光，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晟敏，我走了”
　　李晟敏在家门口送曹圭贤去上班。
　　“嗯”，李晟敏躲开了曹圭贤的亲吻
　　“晟敏……”
　　“快去上班吧”
　　曹圭贤提着自己的公文包离开了。
　　李晟敏洗完今天的碗筷，开始大扫除，洗衣服，洗被子，洗窗帘，抹东西，拖地，直到一丝一线被洗净了，一角一落被清理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视着自己和圭贤爱的小屋，真的很幸福。抱着一个南瓜抱枕，侧躺在沙发上，李晟敏渐渐入睡，会有一个甜蜜的梦吧，嘴角还挂着微笑。
　　break down
　　熟悉的，很活泼的铃声
　　李晟敏不满地掏出电话。
　　来电显示:李特
　　“喂”
　　“已经醒了”
　　“知道了，特哥总是这么罗嗦”
　　“嗯嗯，知道了”
　　“马上到”
　　李晟敏用手做梳子理理头发，出门和特哥约会去了。
　　“晟敏啊，这里”，李特呼唤着再次呆萌的李小敏，他到店里了，却找不到李特。
　　李晟敏向李特跑去，在放着黑森林却没有人的位置前坐下了。
　　李特看着一来就开始动叉子的李晟敏，黑线了。可是……
　　“晟敏不适合皱眉啊”，李特伸手戳了戳李晟敏的眉心。
　　“特哥，说吧什么情况”，李晟敏放下叉子，大义凌然，黑森林没了。
　　“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李特直奔主题
　　“是么？还有多久？”
　　“这个说不准啊，癌症还不是有治好的”
　　“哦”
　　“晟敏啊……”
　　“特哥还要一份蛋糕么”
　　“什么”
　　“我饿啦，虽然这里的蛋糕没有东海做的好吃”
　　“晟敏你没事吧”
　　“没事啦！服务员，我还要一份黑森林”
　　“可是，晟敏，你……”
　　“没事啊，特哥不要担心了，不是快死了么？让我好好享受我短暂的人生吧”
　　“晟敏，也许能治好的”
　　“嗯，或许能治好的，所以特哥请不要为我担心好么”，李晟敏为李特献上一块自己的蛋糕
　　“嗯”，李特咬下送来的蛋糕，“我们晟敏像天使一样善良，可是太丑了，上帝才不会把你收回去的”
　　“嗯”，李晟敏并没有反对，只是呆呆地对着李特笑了笑
　　“可是晟敏是我最珍惜的天使呢”，李特的声音已经被人群的吵闹声覆盖。
　　“特哥啊……”，是李晟敏甜甜的声音
　　“怎么了晟敏”
　　“你也和修道院的阿姨一样善良，也一样罗嗦”
　　“你小子……”
　　“特哥，我要赶回店里去了，你记得付钱啊”
　　“嗯，去吧，去吧”
　　“记得这件事不要告诉圭贤啊”
　　李晟敏淹没在了人群之中，特哥，我真的很珍惜很珍惜你的疼爱，永远都这样好么？
　　你是我珍惜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