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陷阱之欲罢不能》芊芊素

2、囚鸟

　　两年前，也就是2008年。
　　四川汶川大地震过后，死伤者众，失踪者音讯全无。人们在哀悼死者的同时蓦然发现原来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在毫无任何征兆之下，一个鲜活的生命也许就会因为某个无法预知的原因而毁之于旦。
　　青林市的金秋之季总是来去匆匆，人们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舒适的天气，天气就渐渐转凉，晚秋的风总是带来些凄凉和萧瑟。城市街道上洒着晚秋斑驳的阳光，街市沉浸在车水马龙之中。大街小巷一如既往地繁华着，喧嚣着。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商家的叫卖声，女人嘻笑怒骂声。有个服装品牌店传来歌手彭羚的那首缠绵悱恻的《囚鸟》：
　　……
　　这缭乱的城市
　　容不下我的痴
　　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地放肆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
　　……
　　如痴如醉的歌声幽怨地四处飘荡，夺人心魄，令人恍惚。
　　伴随着悠扬哀怨的旋律，突然“嘭”地一声巨响，从繁华喧嚣的爱国东路倚鹿山庄小区七栋楼的八楼坠下一个人，四周一片哗然，或远或近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整条大街陷入一片混乱和骚动之中。
　　倾刻间，倚鹿山庄小区七栋一楼围起了人墙。人们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少妇，她头下是一汪鲜红的还冒着热气的血水，女子脸部侧向右边，青黄凄美的脸泡在一汪殷红的血泊当中，双眼微闭，眼角似有泪花。嘴角不断涌出污黑的血水。她披着长发，一撮发丝摭住她的下巴，她的身体轻轻颤栗，像只垂死、卑微的麻雀，扑腾片刻后，轻轻地贴落在冰凉的地面上。一阵风吹过，她脸上便蒙上一层尘埃。她那尚未粘透的发丝轻轻飘浮，动人凄楚的微笑僵住了，生命定格在那抹凄楚的笑容里，美的极致于她宛若就是死亡……
　　在人们的唏嘘悲叹和小声议论声中，楼门突然被推开，疯了似地跑下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她扑倒在死者的身上嚎啕大哭。
　　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响起，警车和急救车接踵而至，警察对老太太进行询问和对周围的人们进行走访调查，最终确定碟血街头的女子叫王梅婷，今年三十四岁，产后六个月。医生只对死者看了一眼便摇头叹息，对老太太说：“准备后事吧。”
　　王梅婷的尸身周围马上围起了一圈警戒线。警戒线外面围了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王梅婷如此年轻就离开人世，大家不禁扼腕悲叹，现场一阵唏嘘。

　　三十四岁的女作家方莹坐在书房里，正在电脑键盘上“噼噼叭叭”地打字撰写文稿时，突然接到大学同学林肖的电话，她被告知她的大学同学王梅婷于昨天自杀身亡，她一脸愕然。
　　王梅婷家的客厅里设了一个小型的灵堂，电视柜上面的墙上挂着王梅婷的黑白遗像，遗像的周围挂着一圈白菊花，电视柜上摆着一些祭祀用品。方莹等王梅婷生前的好友和同学来了不少人，客厅便显得很拥挤，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穿着深色的衣裳。屋里的气氛很肃穆，大家的神情都很悲痛。
　　王梅婷的丈夫刘红扬——一家公司的部门经理，原本俊朗阳光的他此时脸色青黄，眼睛红肿，黑眼圈明显，昨晚应该是一夜未眠。王梅婷的婆婆抱着她才六个月大的、一直哭哭啼啼的儿子，小宝宝哭闹着不喝奶粉。王梅婷的女儿今年三岁多，刚上幼儿园，现在家里发生了不幸，她今天也没有上学，此时正坐在王梅婷的妹妹的腿上，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看着每个人，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忧郁。
　　方莹感到心酸，她默默地接过老太太怀里的小宝宝，把他的脸靠在自己的胸前，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家伙居然安静了下来，他睁开一对黑亮无邪的眼睛看着方莹，小宝宝对世事一无所知，懵懵懂懂，令人心疼。方莹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想起王梅婷，她的眼泪便滴了下来。
　　方莹坐到刘红扬身边，安慰着他：“红扬，不要太难过了，千万要节哀啊，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两个孩子都要你操心。”
　　刘红扬的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连忙低下头，眼看眼泪就要滴落了，他抹了一把眼泪，“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走了，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反常，太突然了……”
　　大家默默地听刘红扬倾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刘红扬倾诉完了，似乎好受了一些。他默默地望着挂在屋中间墙上王梅婷的黑白遗像。方莹说：“红扬，梅婷走了，你难过也没用，只会伤你自己的身体，要坚强！多保重，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一定会帮你们度过这个难关的。”
　　刘红扬挤出一点笑容，说：“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
　　方莹和几个王梅婷生前的朋友和同学帮着刘红扬料理王梅婷的后事，帮忙做家务带孩子。忙得焦头烂额的，写作也耽搁了。
　　王梅婷年纪轻轻就被阎罗王收了去，方莹感到惋惜痛心。她这些天总在想女人活着的意义，到底该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活？深受王梅婷自杀的影响，方莹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女人应该为自己活了。首先要关注自己的健康，她决定马上解决掉她左乳上存在了两年的肿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