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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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中毕业的致辞,天下无不散的延席,人生是来去匆匆的列车,我们在每个站碰见更多的人,学到更多书本教不会的道理.
她化上浓妆降临的夜晚彷如昨天,他盘算几百个赶绝她的计划,现今她要离开,他反而无从适应, 短短几星期,他习惯了与她相伴的不安、恐惧、刺激和厌恶.除去Kiar的部份,他的人生是一潭死水, 而她是小小的沙石.她不值得留恋,但假如他足够诚实,他其实留恋.
她一整天都忙,早上拨电话到航空局,她的私人飞机从英国抵达日本,空运亲属遗体回国要得到两国政龘府的许可.她忙著接受一连串的提问,填完山一样高的申请书,好不容易给飞机办好出入境证,她又忙著给L找体面的棺木.上好的棺木都贵,她一掷千金的豪气他们算认识了, L的King size新棺木有床有枕还有微型电视.
她亲手好好打理他的骨头,除去蛆虫就花了好多时间,还扫掉泥土抹乾水迹.她笑靥如花,脸颊红粉绯绯,整个人生机勃勃.月君你别看他不修边幅,其实他很在意个人卫生,至少每天会洗澡,身上泥泥水水的他最受不了,还有虫呢！他一定觉得很恶心.
她小心翼翼摆好L的遗体,盖上棺木,亲自扶棂上机.特别调查小组全体人员送她离开.她一身邻家女孩打扮,捧住慰劳自己的热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松田叫她罗赖特小姐,她露出亲切的笑脸,握住他的双手,你们叫我绘琍纱就好.
绘琍纱.
他喜欢这个名字.
调查小组的人交代她好好照顾自己,她耐著性子一一答应,松田那白痴还哭了,说甚麼真的待不住就回来吧,我们永远欢迎你,我发誓我会抓到Kiar那混蛋,一辈子好好保护你.
她失笑出声,我能保护好自己,松田先生.
每个人跟她说上一句道别, 独剩下他了,他有点踌躇,他看著这个背景,来来去去的旅人,她站在玻璃墙前,透过阳光,散发独特神秘的美感,月觉得跟她距离很远,道别以后,距离更远,他无法操控她,或防止她做出不利他的蠢事.
她的眼睛对上他,她的手机响了,她露出抱歉的笑容压低声线接电话,他听不清楚内容,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这不奇怪,也许一切告终后,她会如L所希望, 奔向安稳平淡的归宿.或许真如她所说,她不在乎Kiar,她只想带走她心爱的男人.或许她不是非死不可,她没有证明他是Kiar的证据,杀了她反而打草惊蛇.
她挂线后显得松一口气, 对月笑得明朗.月却不很自然,他认识罗赖特小姐,但不是绘琍纱,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柔弱女子他压根儿不认识.
「呐,月君.」
「嗯？」
「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笑了一笑,说:「保重自己,罗赖特小姐.」
「是绘琍纱.」
「还不是一样.」他说,直直望进她的眸子.
片刻她无言以对,机场服务员通知她可以上机,她就要别离,他看著这个提起步伐的赢弱的女人,这个发疯的、痴恋著死去的人的愚蠢女人,他突然就跟上前去,开口问她:「罗赖特小姐认为L心目中的理想世界是甚麼模样的？」
绘琍纱煞住步伐,想了一想,说:「大概像糖果屋那样充满甜食和诡秘的地方吧？既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又不会让他的脑筋无所事事.」
「说的也是.」月笑了一声,说:「罗赖特小姐……」他皱住眉头,心胸堵得发闷,这个世界对她糟糕透顶,她的童年惨遭践踏,她没有和平和正义的概念,她信仰的人死了,这是他做成的.月闭起双眼,深深吸进一口气.这是必须的,为了新世界, L的牺牲是必须的.他不是独裁者,他要创造只有好人的新世界,即使那个好人不认同他也没有关系.
归根究底,他只想终止伤害.
「我会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点,我想这也是L的心愿,他一直致力和平.」
绘琍纱彻底愣住,直到机场服务员三次催促她上机,她才伸手双手, 堕入那个人的怀中.
月猛地发颤,一瞬间如被拥抱了灵魂,他听不见琉克的大笑,海砂的尖叫,旁人惊讶的指指点点.
大脑停止运作,心脏情感震动,他甚至无法分析对於这个拥抱是恐惧抑或兴奋,好像身堕迷雾,虚虚浮浮不会反应.理智要拒绝,双手无法动弹,犹如被施了魔法.
她的声线拂过耳边,月一动不动.
她以最温柔的声音报以最恶毒的诅咒.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希望你不得好死.」
魔法失灵的声音像爆炸一样如雷灌耳,他猛地推开绘琍纱,阴森的寒气从脑门逼进心底,像结了一层薄弱的玄冰,然后四分五裂.
海砂嘶吼著扑倒她,手忙脚乱的机场服务员阻止她的进一步行动,一边劝喻绘琍纱尽快上机,免得乱上加乱.
她扶著服务员站起来,朝月深深一鞠躬.
「认识了月君,我不往此行.」
话罢进入了机舱,再也看她不见.
月花了三秒回神,挽住海砂往外拖,不准任何人说话.
＊
以前坐飞机,总有他带著.
难忘第一次升空的兴奋,他餵她吃口香糖,像少女漫画的情节般温馨甜蜜.他和她看云,教她看路线图,因为是私人飞机,所以有特地为绘琍纱搭建的奢华大套房,丝绸质地的床单还见证了很多令人脸红心跳的荒唐事迹.
还有他的电脑,旁边摆著浅杏色的按摩椅,那是她二十二岁的礼物,因为她抱怨年纪大了腰酸骨痛.她常常坐在按摩椅上看L指挥FBI,有时看久了她睡著了,醒来身上会多了一张被子.
如今坐上按摩椅,除了凄然的寂寞,她甚麼都没有.
在那个世界的他,如今做甚麼？
他在这里吗？
他在她的身边吗？
她尝试过很多方法为求再见他一面,求神问卜都试过,还吸了毒,最后都不成功.他知道了一定责怪她发傻,她习惯生活上有他当指南针,依靠他引领前进,一旦他不在,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下去.因为死去的一方是他,所以她不知道,假如她死了,他会如何.
他们互相扶持,一个死掉,余下的一个该多悲伤.
绘琍纱触摸龘胸腹上的L字样疤痕,拿起刀子,猛地刺了进去.
她的一生都在服从, 服从命运, 服从主子, 服从L.假如她拥有自主龘权,这是她想要的收梢.她垂下头,眼眶发烫,吐出一口鲜血.这样最好,这样一来,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我亲爱的L.
你在这里吗？
不论你在甚麼地方,我都跟随你,我都会找到你.所以,请你不要独自离开,不要把背影留给我,不要说出……没有你,我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话.
她的脸颊微微一暖,眼泪掉落,双手低垂,就这样咽了气.
所有她和L爱过的事,拥有过的回忆,随著死神大笔一挥，也就全部烟灭了.
待飞机抵达英国,机师踏出驾驶舱, 发出恐怖的尖叫声.准备登机迎接L和绘琍纱的罗杰听到声音,赶忙开门一看,只见爬著出来的飞机师尖叫报警,机舱上一具棺材, 按摩椅上的血沾满地毯,绘琍纱嘴唇溢血,尸身僵硬发青,估计死亡时间已超过七小时.
他脱下眼镜,手心放於胸前,示意悼念.
谁会感到意外？他早有预感,绘琍纱来电要求他帮忙接走L的棺木的时候,他就该知道.
「罗杰？」
华尔密站在他的背后,英眉紧蹙,罗杰摇了摇头,抓住飞机师,亮出以假乱真的公文,说:「这是国家机密,不用报警了,不要往外说了.」
＊
谁通知梅罗？
几年前梅罗离院出走,没有联络他的方法,他一副神鬼勿近的脾性,跟绘琍纱情如姊弟,一旦得知绘琍纱的死讯,他们不敢想象梅罗会做出甚麼事.
阴雨霏霏,罗杰和华尔密站於坟前.绘琍纱最享受在华密之家的日子,华尔密执意把L和她葬於花园, 而不是地价狂飙的风水墓地.他说绘琍纱情愿如此.
但是关於梅罗,他保持缄默.
大家都是孤儿,他们知道绘琍纱对梅罗的意义.
尼亚路过草坡, 发上闪亮著点点雨光,双目不离L的墓地.
「我通知他了……梅罗.」
「他甚麼反应？」
「『喔,是吗？』」
＊
最了解绘琍纱的男人是他,从小抱著她成长的梅罗, 而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狗屁烂侦探.
在她心中,他永远是最乖最聪明的好小孩,也不管这小孩个头多大,年纪多长,脾气多臭.即使他是黑手党依赖的新星,劣行多不胜数,还是无損他在绘琍纱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好小孩地位.
这世上唯一赞他是乖小孩的人死了.
接连下了几天梅雨,天气没有放晴的迹象,他咬著半排巧克力,躺在沙发上发呆.手下抢来大批皇家华丽丽牌巧克力.他千辛万苦才找到,厂家都停产了,老大满不耐烦,拆开一排大口大口咬,味道也是一般,问他为甚麼执著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梅罗开枪轰掉他半颗头颅.
「多事.」顺道也轰了送巧克力的手下.
＊
东京,夜晚十时.
月写完今晚该写的名字,海砂拍拍被子抖抖枕头,招手要他过来睡.他睡下才发觉忘了关窗, 风吹得窗户啪啪响,他不想动了,差遣海砂代办.
海砂自然是高高兴兴的照办.
夜风呼噜噜掀开笔记,这些的名字都成为新世界脚下的枯骨,上面有南空直美的名字,有玛利肯活,迪艾里莫利罗,有渡,有L,还有Erisa.Lawliet.
她的名字写在空白的页面上,於2005年5月20日返回英国的航班上殉情自杀.
死於自刎.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