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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心事重重 ...

  •   次日上午,城内又有一户人家娶亲,夏侯蝉带着绣灵埋伏了半日,始终没见那个冒牌的夏侯仙师。绣灵道:“想是那个冒牌货看师傅大驾光临,自知不敌,所以逃走了。”夏侯蝉虽气愤以极却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到了下午又听到传言:夏侯蝉不但在酒店白吃白喝,还装成叫花子四处讨钱。
      夏侯蝉气得快要发疯了,她一生最重名誉,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将自己的名誉生生毁掉,更可恶的是自这天之后那个冒牌“夏侯蝉”竟消声匿迹,想要捉她都无处下手。
      绣灵眼见师傅胸中憋着一口恶气,生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便道:“师傅,那人就是想要败坏师傅的名声,您来了这里,那人自然不敢继续留在这儿了。”夏侯蝉心中一动,暗想,“绣灵说得不错,那人必是又跑到别处做乱去了。”当下点了点头,“你说的这点,为师早已经想到了,你派几个人出去打听打听,看哪里又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传言。”绣灵答应着,脚下却不曾移动一步。夏侯蝉皱起眉头,“你怎么还不去?”绣灵道:“还请师傅给几个赏钱,我好打发那些跑腿的。”夏侯蝉冷笑一声,“那些男人一见你就神魂颠倒,哪里顾得上要什么赏钱?”绣灵忍不住在心中暗骂,“铁母鸡、吝啬鬼,支派我干活还一文不出,实在太可恨啦。”
      夏侯蝉不肯出钱,绣灵自有办法,她找了几个手脚伶俐的人,吩咐他们出去打探消息,并许诺到时可领到赏钱。那几人被绣灵的美貌迷住,纷纷答应着去了,不到半日便将消息带了回来——冒充夏侯蝉的人跑到了京城去闹事。
      夏侯蝉正在闭目养神,几个汉子走进堂内,大声说道:“仙师,我们来讨赏钱来了。”绣灵随后跟到,娇声说道:“各位放心,我师傅一言九鼎,豪爽大方,一定不会让诸位白忙。”夏侯蝉心中发怒,“这个狐狸精,耍心眼儿竟耍到我头上了。我不给她赏钱她就带着这些人来讨,以为我必定不肯为了几钱丢了面子,哼,她却不知道我最恨被人利用。”当下冷笑两声,“我徒弟这话说得没错,我这就给你们赏钱。”她施了个法术,那几个汉子神色顿时变得痴傻起来,呆呆怔怔着走了出去。绣灵心下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傅,弟子是怕拿不出赏钱毁了师傅清誉这才出此下策,弟子知道错了,请师傅赎罪。”夏侯蝉走到绣灵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知道错了?我看未必。”抬手打了她七、八个耳光,直打得她面颊红肿,嘴角流血。绣灵呜咽出声,“师傅,弟子……弟子再不敢了。”夏侯蝉厉声道:“别哭哭啼啼的,我可不是那些臭男人,不吃你这一套。”绣灵不敢再哭,但眼角含泪,红肿的脸上泪痕未干,看起来分外可怜。
      在夏侯蝉对绣灵大发淫威之时,紫芫刚刚走进京城里的一家客栈,她回到客房,取下易容膏恢复了本来面目。京城是各路高人聚集之地,今天数次险些被人识破本来面目,但在她看来这样冒险却是值得的,她非要让夏侯蝉气到吐血不可。
      夜色袭来,紫芫合衣睡在床上,再次梦见了那座荒弃的古宅。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院,只见那株茶花仍旧开得灿烂,一双少男少女背对她并肩坐在花前,那少年正是她上次梦中所见的蓝衣公子,少女一身白衣,从背后只看到她一头水般柔顺的乌发和白得透明的耳垂。那少女道:“那些人总欺负我,我要将他们狠狠打一顿才能消气。”声音异常娇脆,话说得却十分野蛮霸道。那少年含笑道:“他们没有欺负你,他们是在夸奖你。”少女哼了一声,“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少年柔声道:“你别生气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在我看来,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啦。”声音中透出如海深情,显然对她已是爱极。少女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好有什么用?我只想跟别人一样。”
      紫芫听得奇怪,暗想,“这位蓝衣公子到底是谁呢?如果是杜长平,那这个少女岂不应该是他的表妹程芸?可程芸性格温柔贤淑,这少女却这么野蛮,显然不对啊,既然这少女不是程芸,那么蓝衣公子也不是杜长平了?他到底是谁?”
      没容她再看,眼前情景忽然如风吹薄烟般散去了。她睁开双眼,猛见床前立着一人,此时月光明亮,清清楚楚照在那人脸上,她想也不想,忽地坐起身一把拉住他衣袖,“你来做什么?”怀璟万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一时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道:“我,我……”紫芫心中仆仆乱跳,拉着他袖子的手微微轻颤,“杜长平已经和程芸拜了天地。”她突然说出这句倒也不是头脑发晕所致,只因她生怕他再撮合自己和杜长平。怀璟这时已平静了一些,轻声道:“那又怎样?”紫芫不知他为何如此发问,反问道:“什么那又怎样?”怀璟凝视着她,“你难过么?”紫芫“嗤”地一笑,“告诉你吧,他们两个还是我使计促成的。”语气十分自得。怀璟仍是望着她,良久微微一笑,“他们很相配。”紫芫暗想,“那你呢?你和兰儿也很相配是不是?”心中蓦地一阵酸痛苦涩。她微微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仍拉着他的袖子,急忙松开手站了起来。
      紫芫走到桌边想要给客人倒杯茶,拿起茶壶蓦地想起茶水早已冰凉,只得又放了下去。她双手握在一起,踌躇了一阵转头对怀璟道:“你找我有事么?”怀璟点了点头,“柳姑娘,夏侯蝉的为人你也清楚,你还是暂避一段时间吧,不管大理、波斯还是别的地方,我都可以叫兰儿送你去。”紫芫脸上一白,她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兰儿已经洞察了她的心事,所以叫他来跟她说这番话,赶她走。她又羞又怒,只觉心口疼痛难忍,声音也不由尖锐许多,“我是生是死与你们无关,下次再遇上我被夏侯蝉所制,你们大可不必费心救我,我是绝不会离开中原的。当然了,你们可以绑我去,或者干脆将我杀了,省得嫌我碍事。”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理睬他。
      怀璟眼中光亮渐失,压抑地低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还是这么任性,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又看了紫芫一眼,转身穿墙而去。
      紫芫见他走了,扑在床上大哭了一场,次日一早便顶着一对核桃眼离开了客栈。她先前还觉得捉弄夏侯蝉这件事其乐无穷,此时因为心情沮丧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
      紫芫心事重重地离开京城,在山间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登上一座高峰,耳边风声呼呼做响,低头向下看去,群山万壑尽显苍凉。她默默想到,“我以前好象听谁念过这样一首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我自然是没有匡扶社稷的抱负和才能,可此时也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了,我连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少女也不如,她虽然总说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但毕竟还有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山峰的另一边,夏侯蝉宽大的袖子一收,轻飘飘落到山顶,阴森森地笑道:“我先把这个丫头处理了。”跟在她身后的绣灵看着远处孑然独立的少女,目光十分复杂,她料想若是夏侯蝉对紫芫下手,顾怀璟很可能再次出手相救,她甚至怀疑他就在附近。绣灵雪白的贝齿不由自主咬住嫣红的下嘴,嫉恨的目光再次射向远处那道身影。
      夏侯蝉发动了偷袭,甩手发出数枚暗器,她要一举除掉紫芫,而她不用法器的原因是不想留下明显的证据,毕竟她所用的法器只有猎妖师和法师才可驱使。
      数枚暗器在离紫芫数米远的地方忽然无声地跌落到地上,一条人影闪电般掠到夏侯蝉师徒面前,绣灵料知是顾怀璟,正要挺而走险开口央求他带走自己,夏侯蝉已将她用袖子一卷,转身逃窜而去。
      夏侯蝉心里清楚,天条中虽规定妖怪斩杀猎妖师后即刻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但敢于拼命的妖怪实不在少数。从上次斗法中顾怀璟轻易破解幽魂铃来看,自己现在仍远不是顾怀璟的对手,万一他指使手下将她杀了,他毫发无损,她却落得个与小妖一起下黄泉的下场,这样的赔本买卖她是断不肯去做的。
      紫芫对刚才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没精打采地下了山,心想,“他嫌弃我碍事,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我还是到乡下去吧,从此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走了小半日,她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法器拼斗的声音,又听一个女子高声道:“师傅不要杀他,可以用他把他的那些手下引来,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紫芫心中一凛,“好象是绣灵的声音,不知谁在与她们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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