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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窃听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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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云起身后,还是问胤禛:“四阿哥可是答应奴婢,不去跟皇上奏请婚事?”
“我可给你半个月时间,去了断跟五弟之间的情意。”胤禛看着她。这是他给她最大的恩惠。
“四阿哥您到底有何目的,非要为难奴婢不可?”梳云忍不住又要跟他争论。
胤禛没有答,看一眼远处的宣贵人和刘太常,就往那个方向走了去,梳云只得跟上。两人悄悄来到宣贵人和刘太常谈话的地方,躲在了假山的后面。
“她一定想不到,是自己的表亲有意坑害了自己。”刘太常不失笑意道,“宣贵人这一招,使得好啊。”
宣贵人的神色,却不如刘太常高兴,反倒一脸凝重的样子。她一手抚着自己不久就要临盆的大肚子,一手遮着太阳的炙热,戚戚然道:“只是牺牲了吉山大人,我心底实在不忍。”
听言,梳云和胤禛面面相觑,恍然发觉,沧州之事,另有隐情。
“嗳,死有重于泰山。”刘太常不以为意,“吉山大人可是用自己的死,给宣贵人扫除了前路莫大的障碍。德妃今次失去皇上信任,惠妃定不会让她再有出头之日。”
“仅凭惠妃一人之力,倒不能彻底扳倒德妃。现有悫嫔相帮,德妃再想爬起来,倒真是难上加难了。”
宣贵人勾勾唇角,隐然而笑。
“宣贵人说的极是。接下来,只盼小皇子出世了。”刘太常看一眼宣贵人的肚子,高兴得很。
宣贵人也轻松地捶了两下后背,有些吃累道:“行了,交代你的事,好好办。我这便回去了。”
“宣贵人慢走。”刘太常躬了躬身。
从泰山回来之后,梳云就听说后宫争斗的势力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以往不屈于任何势力的悫嫔和唯德妃马首是瞻的荣妃,在德妃坠马之前,都已经与惠妃为伍了——这样的转变,只怕少不了宣贵人从中挑拨。梳云万万没有想到,昔日默默无闻的宣贵人,其实早有筹谋。她现在虽是一名小小贵人,将来指不定会在这后宫,掀起何等风浪来。
待他二人走后,梳云就跟胤禛说,要将此事告知德妃。但是,胤禛阻止了她这样的念头。
“四阿哥就不担心娘娘的安危?”
“你以为,宣贵人无才无貌,凭什么得到皇阿玛宠爱?”胤禛如是反问。见梳云被自己问住,他便告诉她:“我额娘遭此一劫,确因吉山牵连。就算皇阿玛知道宣贵人在背后使了坏,宣贵人也必有办法洗脱罪责。”他顿了顿,还说:“在这宫里,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除掉一个人,就不要做半分打草惊蛇之事。”
他的话,用语虽毒,却很在理,梳云便听了他的话,答应不妄动。很快,她又纠缠起胤禛要去请婚一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的。不过,胤禛一旦决定的事,也绝不会改变,只是被她缠得烦了,他便又退让了一步:“我再多给你半个月时间。”
梳云早已急得哭了。胤禛对她的可怜,毫无恻隐之心,终不理会她,摆脱她的束缚走开了。走出几步,他听得她苦闷询问“为什么”,他便顿步,想了想道:“你就当,我对你也有几分爱慕之心。”说罢,他不待梳云有所反应,孑然离去。
梳云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安抚自己的理由。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回清茶房。她心有忧愁,尽写于脸上。而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五阿哥胤祺迎面走了来。
胤祺的额娘宜妃吃坏了肚子,他获准到延禧宫看望,凑巧遇到梳云,自然高兴,可见她满怀心思,他的高兴劲儿就没了,上前便问:“云儿怎么不高兴?”
梳云只告诉他德妃受罚的事,旁的都没说。
胤祺叹一声后宫变化无常,便好生安慰了梳云几句,叫她放宽心,还好心提醒:“你只管顾好自己,其他人的好歹,听听便罢了。”
梳云知他为自己着想,点头答应。
胤祺温和而笑,也不管身后随侍看着,便拉起她的手道:“我只盼早日行了成人礼,好与你成亲。”
一听“成亲”二字,梳云也忍不住女儿家的羞涩,霎时红了脸。
“在此之前,可要委屈了云儿。”胤祺将她拉近了些。
梳云惊忙看看四周,见没人方才放心了些,但她还是抽出自己的手,对胤祺说:“五阿哥快去看宜妃娘娘吧,奴婢也该回清茶房伺候了。”
“好。”
胤祺对她的笑,永远如那日下雨,他出现在廊下,递给她一把雨伞时那般,能融化她心底所有的畏惧和寒凉。而在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快要消失在拐角的时候,梳云的心,还是空了。她只怕,自己等不到他的成人礼。念及此,她急忙唤了一声“五阿哥”。胤祺没有听到,她便跑了上去,叫住他道:“五阿哥,能不能早些跟皇上说?”
胤祺诧异,折身走向她问:“说什么?”
“你要娶我的事……”梳云压低声音。
胤祺惊异于她的捉急,想了想不禁发笑问:“云儿莫不是怕我变心?”
梳云摇头,说出这种请求,她其实很难为情。
“既然不是怕我变心,那等我成人礼之后说,也一样的。”胤祺还解释:“毕竟,我现在去跟皇阿玛说这些,皇阿玛该会教训我满脑子竟是儿女私情,不用功读书。万一因此惹恼了皇阿玛,反倒不好。皇阿玛若不成全你我,那可就糟了。”
梳云知他顾虑得在理,但她有句话不得不说:“那你就不怕旁人捷足先登,在你提出此事之前,将我娶了去?”
“谁要捷足先登?”胤祺顿时变得警惕,很快蹙眉问:“你是指大哥还是三哥?”
梳云一愕,胤祺怀疑三贝子也便罢了,怎还怀疑大贝勒?不过,她没有仔细想这些,只道:“我并非特指谁,只是这种事,五阿哥也不能不妨。就算没有谁去管皇上要了我,五阿哥也要防着点儿皇上哪天会把我赐婚给谁。从泰山回来,我阿妈已开始为我的婚事筹谋了……”
听言,胤祺内心升起一股子危机感,恨不得现在就要去跟康熙爷说明,梳云是他要定的人。他当即答应梳云,从延禧宫看过自己的额娘宜妃,就会到乾清宫找康熙爷说清楚。
梳云总算放心了些。看胤祺走远了,她也便要回清茶房了。她心里,是满满的期盼,只愿康熙爷慈恩,能成全了自己跟胤祺。
“丫头。”
就在这时,三贝子胤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生生地吓了梳云一悸。她想要怨他唐突,一回头,却见他脸上,沉浮着少见的静默,甚至是严肃,便只问:“贝子爷何时在这儿的?”
胤祉二话不说,几步上前,也不管梳云的诧异,就是拉起她的手,直带她往景仁宫的方向快步而行。
“贝子爷这是怎么了?您要带奴婢去哪儿?”梳云想挣脱他挣脱不掉,便只得跟着他。
可无论她问什么,胤祉都不答。直至来到景仁宫附近的紫荆林,他才松开她的手,整个人也平静下来。他满含心思,望着结了豆荚的紫荆林说:“紫荆花开的时候,你随皇阿玛出游在外,我便只能一个人来此欣赏。”
这样的话,让听的人莫名觉得歉疚。梳云见惯了胤祉不正经的样子,这会儿他这般严肃,似有心事的模样,她见了,倒有些心慌。她不免担忧地看他,问他:“贝子爷,您今次是怎么了?”
胤祉回转身,期待地看着梳云:“你可还记得,去年八月下旬,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下个月,又是八月了。”
听言,梳云不禁慨叹:“原来奴婢入宫,不知不觉,竟也快有一年了。”
“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也快有一年了。”胤祉做着平常的陈述。
梳云感到惶恐。三贝子虽一直说喜欢自己,但却从未这般认真地说起过。因此,但他这样直白、认真说出对自己的喜欢,她不知如何回应,唯有不安。
可胤祉,却是继续说着自己的内心:“你一直拒绝我。今天我才知道,你喜欢的人,竟是五弟。你们甚至早已私定终身,已然谈及婚嫁。”他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被蒙在鼓里的怒意。
不知为何,看到他脸上的怨恨,梳云竟也会生出某种负罪感。她以为她对胤祺的爱,伤及了他对自己的深情。她忙跟他解释:“奴婢无意隐瞒贝子爷,只是奴婢……奴婢虽然刚入宫那会儿就对五阿哥有种特别的感觉,但是奴婢是在随皇上出游期间,才跟五阿哥有了约定的……”
“我就不明白,五弟到底有什么好。”胤祉忽然锁紧眉头,狠命地用扇子扇风,原本陈述式的语气,也加了重重的感情色彩——这个样子,反而像他。他又在梳云跟前来回踱了两步,自以为是道:“说到英俊潇洒,我比五弟强;说到疼女人,五弟定也比不过我;说到身份,我是老三,他是老五,我是贝子,他是阿哥。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怎么偏偏看上他?”
他前后的变化虽然造成强烈的反差,但见他这样,梳云倒放松地笑了。
她一笑,胤祉则更加来气,他伸手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还笑得出来?你辜负我一片心意,竟还笑得出来?”
“贝子爷……”梳云摸了摸被他弹得有些疼的额头,陡然升起一些感动来。她恍然发现,经过将近一年,却也为数不多的接触,面对这样自以为是又爱折腾人的胤祉,她已不再讨厌不再躲避,她甚至很感激他。他为自己做的很多事,都是她没齿难忘的。
她突然万分诚挚地,像胤祉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含着感激的眼泪道:“奴婢打心底感激贝子爷。感激贝子爷在奴婢被惠妃打竹板子时及时出现,感激贝子爷在深夜给关在柴房的奴婢送吃的、安慰奴婢,也感激贝子爷在奴婢不知所措、感到畏惧的时候说要带奴婢逃离后宫的可怖。一直以来,贝子爷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着。”
听着她的话,又见她眼里的真诚和泪光,胤祉什么气都没了。他觉得心痛。他抬高手,抚住她的肩弯看着她,不失认真问:“既然知道我的好,又为何爱上旁人?”
他这样问,梳云就不知道如何答了。喜欢一个人,本就说不清。她只得反问他:“贝子爷定然知道紫荆姐姐对您好,可是您,又为何偏爱了奴婢?”
听言,胤祉无奈发笑。他用折扇敲了一下她的前额,爽朗道:“你总有不错的说辞,让我拿你没辙。”他背过身,喜欢地望着满树的豆荚,却难掩眼神里的失落。
“贝子爷可会拦阻奴婢跟五阿哥在一起?”梳云小心翼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