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养》粉墨琉璃

12、第十二章

　　车子在空旷的郊外一路畅行，小宝早就趴在梁以夏的怀里沉沉的睡着了，本就开着一丝缝隙的车窗被轻轻的摇上，梁以夏轻轻拍着小宝的肩，一路下来，倒是十分静谧沉和的夜色，到处是清透的黑，还有凉爽的微风，这样自然舒适的感受一点点的瓦解梁以夏防备的心。
　　“梁以夏，不管怎么样，你只能嫁给我！”耳旁传来他不温不火的声音。
　　因着小宝熟睡，梁以夏倒也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只是淡淡的答道“你这人倒是奇怪，先前说我觊觎沈太太的头衔，现在又逼我嫁给你，沈良居，你做事一向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吗？”
　　沈良居神色照常，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接着说道“梁以夏，你应该也了解我父亲的脾气，他一定会争取小宝的抚养权，作为小宝的父亲，我也不同意他离开北京，除非你愿意放弃儿子，不然你只能嫁给我。”
　　浩瀚的夜空，一轮明月高高挂着，透着浓密缱卷的朦胧光线，窗外夜色渐渐沉谧，梁以夏失神的望着，那昏暗的路灯旁偶见几只飞蛾轻舞盘旋，跳跃的身影甚是欢乐，声音嗡嗡响着，不大不小，却偏能惹得梁以夏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的不安起来。
　　除非你愿意放弃儿子，不然你只能嫁给我！
　　梁以夏缩着身子靠在窗边的墙壁，眼睛下意识的闭上，突生一股无力感。
　　小宝在床上睡得正香，恍然之间，依稀可以听见他磨牙的声音。梁以夏轻轻的走近，在床边坐了下来，指腹轻柔的摸着小宝稚嫩的脸蛋，那滑腻的触感，令她不忍放手。
　　房间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这个习惯自从小宝生下来后便沿袭到了现在。小的时候，小宝怕黑，半夜醒来，见着一屋的黑暗总是会哭闹个不停，而梁以夏恰恰相反，十几年来习惯关灯而眠，为了小宝，她被动的接受以及改掉一些自己原有的习惯。
　　梁以夏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怜爱的望着睡梦中的孩子，这是自己辛苦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进产房的那天就像是涅槃重生一般的梦。
　　多少次的歇斯底里，一层层席卷而来的疼痛，她咬紧牙关，撑到最后一刻，终究是如愿的听见孩子清脆的哭声。那一刻，所有的苦与累，所有的疼和痛瞬间瓦解，她只知道，为了这个孩子，她什么都值了！
　　可是，现在，她能放手让小宝从此远离自己的世界吗？
　　她做得到吗？
　　梁以夏垂下眼睑，低低的问了自己一声，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疼！
　　她简直无法想象没有小宝的日子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她爱儿子胜过所有，无论如何，她不能没有小宝！
　　梦里像是做了什么好玩的梦，小宝忽然低低的一声笑，像是初春吐出新芽的嫩苗，朝气蓬勃，瞬间染绿了梁以夏纠结的内心。
　　房间的门轻轻的被敲响，梁以夏一怔，整理好自己情绪，出了房间，梁之其正孤身一人站在客厅中央，背影对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一样。
　　梁以夏没有做声，静静的走过去，凝着那高大却纤瘦的背影一时心里发紧。
　　印象里父亲一直是十分伟岸的形象，小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父亲的肩头，让父亲坎着逛东走西，后来生了小宝，像是有遗传性一样，小宝也是喜欢骑在父亲的肩上，嚷着出门玩耍。
　　不经意间，时间如流水，竟然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什么都无法带给父亲，除了让他操心。
　　一时之间，深深的愧疚感陇上心头，梁以夏鼻头一酸，冲着梁之其的背影叫了声“爸。”
　　梁之其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些年虽然坐着临州市长的位置，却也是过得战战兢兢，不断有觊觎他位置的人驶出冷箭，让他防不慎防，就连昔日里一起官僚的同事说不定哪天便是将你送下台的人。
　　“小夏。”梁之其转过身来，脸色不明，说出的话却有些伤感“你恨爸爸吗？”
　　梁以夏心里一惊，冷不防父亲忽然问出这么诧异的话来，当下疾步走了过去，抱住了父亲“爸，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女儿，说什么恨不恨的，爸！”
　　眼泪终究是湿了眼眶，记忆里，这样抱着父亲已经是儿时难得的回忆了，现在，在这样柔和的夜里，她轻轻伏在父亲身上，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只觉得自己从未长大过，世事无论如何变迁，她永远是最爱父亲的女儿！
　　梁之其当下也是感概颇多，如若能够回到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没有什么官场之争，没有尔虞我诈，就那样安安稳稳的过着一生，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小夏，爸爸始终无法护你周全，五年前一样，五年后也是一样。”
　　梁以夏抬起头，凝着父亲的脸，鬓角处已经明显的见着几簇白发，说话间额头的皱纹横生。
　　她微微有些惊讶，父亲体能一向很好，面向也不显老，这一夜，像是忽然老了许多，就连一向底气十足的话音如今也透着一股沧桑与自责。
　　这样的情形是梁以夏不愿看到的，只要她力所能及，她愿意付出一切，换取所有她在意的人安稳平静的生活。
　　“小夏，这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虽然爸爸护不了你一生风平浪静，但至少拼了这条老命，总还是能抵得了目前的处境。”
　　梁以夏无声的笑笑，眼角还飘着未干固的泪滴，这一刻，她仿佛是想通了事情，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小宝和父亲母亲一世安稳，那便已足矣！
　　又是一夜未眠，清晨的时候，梁以夏听着楼下过路的车子发出的声响，心里一定，拿着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出去。
　　“妈妈——”小宝软软濡濡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梁以夏轻拨着小宝岔开的刘海，嘴角轻轻的荡开。
　　“宝贝，醒了？睡得好吗？”
　　小宝轻轻的点点头，看着梁以夏手里握着的手机，忽然一脸郑重的问“妈妈给谁打电话？是那个人吗？”
　　“嗯？”梁以夏微愕，但随即明白了小宝所指的那个人，昨晚沈良居当众让小宝喊他父亲，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小宝只有五岁大，显然是不知所措。
　　“妈妈，小宝的爸爸真的是那个人吗？”睁着眼睛，看见梁以夏并没有因为自己提到那个人而生气，于是大着胆子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梁以夏柔柔的在小宝的额角亲了亲，随即将他抱进怀里，一双澄亮的眼睛却格外的透明“小宝喜欢那个人当你爸爸吗？”
　　“妈妈不生气我就喜欢！”半晌，小宝考虑了下，小心翼翼的说出口。
　　“傻孩子，这是什么话！”梁以夏笑着，很淡很轻的声音“小宝……他就是你的爸爸……如果……如果妈妈和爸爸结婚，小宝喜欢吗？”
　　突然，怀里小小的身体一动，激动的跳腾起来“真的吗？妈妈，你要和爸爸结婚？那小宝以后就可以和爸爸住在一起了！”
　　小宝兴奋地拍拍手，心底隐藏的那一块期待毫不设防的表现出来，梁以夏眉心微蹙，嘴角却是笑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散化开来，离她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说

　　汗，楔子貌似忘了上传给大家看了，现在该怎么上传才能回到第一章前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