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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仙姑也记仇 ...

  •   这个时辰,苏清和自然已经下班……下堂……下课……反正是从衙门里下来了。

      木仲踱至大理寺门口,转了两圈,正寻思着如何下手的当口儿,忽见衙门后街拐角处转出一个青衫人影儿,对他一拱手,不是别人,正是苏清和。

      木仲叹了口气,扇子一合,上前几步,拱手施礼道:“苏大人。”

      苏清和道:“木公子此时前来,可是来寻苏某?”

      木仲一脸沉痛,“苏大人,还请移步风流院,听沉姑的侍女将此事细讲一番罢。唉,沉姑与邓仙姑……方才皆被歹人所掳,不知下落,恳请苏大人尽快寻回两位姑娘,以免又生不测啊。”

      苏清和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脸上仍是那副面瘫表情,点了个头,负手往风流院移步。

      二人载行载迟,待晃悠到风流院,木仲当先推开后院门,才一抬脚,忽觉面前风声袭来,硬是把迈出去的脚往后一撤,定睛一瞧,只见一俏丽女侠呈虎狼之势一掌劈来。

      木仲大惊:“李姑娘,是在下!”

      李女侠咧嘴一笑,偷袭不成再补一脚,英姿飒飒地吼一声:“打的就是你!”

      木仲一面大惊一面连退两步,李月尘又扑了个空,“咦”了一声,“我再打!”

      话音未落,“扑”地一声一拳结结实实砸在木仲面门上,只见他哼了一声“砰”地仰面朝天倒地,流着鼻血一脸苦笑,“李姑娘,在下和姑娘似乎没仇啊,这下手也……太惨无人道了罢……”

      李月尘晃晃拳头,对木仲身后的苏清和嘿嘿一笑,不无得意地道:“怎么样,姑娘的功夫不错吧?”

      后面依然负手而立的苏清和略一点头,便听木仲叹气,道:“苏大人,你真是深藏不露。可把草民给害惨了。”

      李月尘瞟了一眼呈挺尸状的手下败将道:“他说什么呢?”

      苏清和充耳不闻,径直跨过地下的“尸”手,淡淡丢下一句:“带进来。”

      “喂!”李月尘瞧着飘然而去的某大人,看着地上一动不动明显不能动的木公子,很是愤愤然:“为什么又是我!”

      几次三番被指使当苦力的李女侠满怀怨气地拖着木仲进了后院门。

      院里桃树下,一众人等在春风暮色之中优哉游哉,喝茶下棋赏花吟诗,蓦地瞧见李大姑娘拖着某人一条腿一路拖进院来往树下一丢,众人脸上皆是异彩纷呈。

      沈轻欢摇头大叹:“苏大人呐,你这就不厚道了哇,怎能叫一个弱质女子如此费力地拖动这般庞然大物?若是李姑娘一时用力过猛累着伤着,岂不是因你之过?不妥,不妥。”

      沉愉托腮微笑得甚是愉快,“李姑娘风采不减当日,妾身甚是佩服。”

      邓仙姑手拿兰花手绢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清雅浅笑,“木公子今日受委屈了,真是抱歉得很呐。”

      苏清和一脸淡定地无视李月尘怨气冲天的小眼神儿,对围观三人众道:“人没有带回来?”

      沈轻欢叹了口气,道:“本公子追到和生堂药铺,跳进去正想英雄救美,不料那二位被本公子的风采所震慑,当场夺路而逃,连个脸儿都没瞧见。”

      苏清和淡定点头,似乎早就知道抓不到人,又问:“药铺里可有其他人?”

      沈轻欢摊手。沉愉敲敲茶杯,“苏大人似乎早有预料?”

      苏清和不置可否。负责当打手的李女侠一头雾水地望着一干高深莫测的家伙,终于忍不住了,“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沉愉笑得十分愉快,眼波流媚瞧了一眼地下四仰八叉形象大毁的木仲,“这个么,李姑娘何不问问木公子?”

      于是李月尘低头踢了他一下,问:“喂,你告诉本姑娘,他们在说什么?”

      木仲继续苦笑,“姑娘你连因何要抓在下都不知晓,便下这般狠手,难道在下当真哪里得罪姑娘了?”

      李月尘一本正经道:“你想知道?那本姑娘就告诉你,你没得罪我,你得罪他了。”

      手指一点,白生生的指头尖儿正正点向一脸中正的主审官苏大人,木仲怔了半晌,终于开口冒出一句话:“苏大人,你便是也爱慕沉姑,也不必吃如此大的醋罢?”

      数双眼睛一齐朝素来面无波澜的苏清和望了过去,继而全部失望。

      小苏大人的淡定功夫,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

      “老家主死后,木氏家业半数落入管家手里,尤其京城内的生意,已不干你木少爷半分关系了。”

      苏清和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句话,又慢悠悠地总结一句,“所以,这京城之中,又何来你木家药铺?”

      木仲脸色囧异地望着苏清和,大约是仰望的缘故,此时的苏大人看起来不同往日,十分的……狡诈。

      木仲叹气,“苏大人既已知道京中生意早已不在我掌握之中,那药铺与我也再无关系,那沉姑与邓仙姑被劫之事自然也不是在下指使,又何必将在下骗来此处擒下?”

      沉愉微笑插了一句嘴,“唔,木公子这句话问错了,将公子骗来此处的正是妾身,可不是苏大人。”

      木仲一怔,方想起确实是红蜡哄他去请苏清和,他才自己掉进了陷阱,这一醒悟,顿时瞧着沉愉的笑容又更奸诈了几分。

      只见奸诈老鸨笑意更浓,托腮瞧着他道:“其实妾身将公子骗来此处倒也没有什么谋财害命劫财劫色的意思,不过是想问公子一句话。敢问公子,此次上京,所为何事?”

      木仲苦笑,“众位想必早已猜知在下来意,何必多此一问。”

      沉愉“唔”了一声,“那再敢问公子,你费心寻找妾身,又是所为何事?”

      木仲叹了一声,道:“姑娘已经知道,木氏管家背叛主人,吞取我木氏产业,甚至一度加害于我。不止家产,我木氏族内之秘,他竟也不知如何知道了。如今他四处搜罗另三件国宝,必定图谋不小。在下同样也在寻找另三件国宝的下落,得到京城这条线索,便孤身入京而来。”

      沉愉赞叹:“公子勇气可嘉。”

      木仲又叹一声,道:“但在下寻找三位国宝承继之人,却并非是心有所图。”

      沉愉笑吟吟,“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木仲凝视她,眼睛光彩明动,霎是专注动人,若不是脸上鼻血横流,这副模样倒颇能动怀春少女的小心肝。便听他道:“若在下说,这些时日时常来风流院中拜访,是为保护沉姑免被歹人所伤,沉姑可相信?”

      沉愉略偏头微笑,“那么公子这两日到玄音观访寻兰操,也是为护佳人了?”

      木仲微微一怔,便见沉愉露齿一笑,刹那间风情似醉,眉目之间笼着浓浓淡淡的娇慵,恰如晚芳含倦,浓夜暗香,瞧得他眼睛一直,听她浅浅笑叹道:“木公子,你这话说得妾身甚是高兴,不过妾身不敢蒙公子眷爱,倒是公子对这位兰操姑娘的微妙情意,妾身可当真是信的。”

      木仲两眼发直,瞧了一眼沉愉再瞄一眼兰操,忽地明白过来——这两个人都是专业的。

      别拿没出师的技术忽悠行家。

      得到深切教训的木公子心服口服地长叹一声,说道:“罢了,沉姑慧眼如炬,在下无话可说。只是在下对诸位绝无恶意,与管家也绝非同党,诸位可愿相信?”

      沉愉笑而不语,兰操闲闲饮茶,沈轻欢抱臂看得不亦乐乎,李月尘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倒是苏清和开口,点点头,简短地道:“我知道。”

      木仲再次一怔,“那……”

      “抓你,是因为你家管家既然要栽赃嫁祸你,我们自然就要把戏做足,让他相信,我们已经相信你和他是一伙的了。”兰操拿手绢擦擦嘴角,开始发话。

      木仲怔怔地望着她,此刻脱去伪装的老实诚恳模样,倒还真有了几分老实诚恳。

      兰操慢条斯理地折好手绢,微微一笑,清雅之中暗藏奸狡,“揍你,自然是因为——你居然眼睁睁瞧着贫道被抓走却不出手相救,只等着沈公子来救人,难道不该揍?”

      木仲苦笑,“在下不出手,一是为了顺藤摸瓜抓出他们的人,二来也是知道有沈公子在,姑娘必不会遇险……”

      兰操微笑,“其实贫道还少说了一条。”

      木仲道:“愿闻其详。”

      嘴角笑意上泛,晕开成一个十分不怀好意公报私仇的笑容,邓仙姑顶着一身仙子皮,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很不仙子的话:“揍你,自然是因为——你看起来实在欠揍。”

      木仲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面,他顶着一脸老实诚恳的表情揭穿她扔花瓶的真实意图的情景,震惊地明白了:这位仙姑,她、她、她记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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