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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可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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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依傍着黑暗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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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营里发的面包极其硬邦,淡水里也透着怪味,而苹果更不能去期待有多好,因为无论你如何期待尝到的只有酸汁和涩皮这些绝对能够让人失望的可怕味道。
“不怕被别人抢吗?”玛琪定定地盯着我,似乎是在疑惑。
拿到的食物要马上吃掉。——这是流星街的基本铁则,但问题是这面包太硬了,以至于我啃不动它,而且提前消费也不是我的最爱。
所以在这里生存的必备条件除了一定的实力和强大的靠山还要有坚硬的牙齿。
虽说这话有些怪,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是有用的。
“……我要慢慢享受。”我要慢慢享受这块硬邦邦的、上面还沾有某种红色可疑液体的、让人看了决不会有任何食欲的面包。
当看到上面那段话中对面包的三个修饰定语就能够发现我对玛琪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多么无聊的笑话。
“……”玛琪默默地别过头。——天知道那个该死的直觉又给玛琪打了什么小报告。
其实在流星街的生活条件和以前我看的同人文里比起来算是不错了。
至少我没有吃过发霉的面包和腐烂的苹果,没有住过破烂的居所。——那都是流民的待遇。
只不过这里的空气质量实在是差。当然我不指望这个垃圾比人还多的地方景色会如何优美,而也没那个时间来让我为这里的节俭生活纠结思考。
从早到晚,我们一直在为生存而疲劳奔波,甚至没有别的时间让我去想生存以外的问题。说不定在某个平凡的一天中于集营外寻找生活用品时心脏忽然就被某个流民刺穿。
[一切皆有可能。]这句话在流星街中得到了完整的诠释。
当然我说的是于集营外寻找生活用品时心脏被流民刺穿。
我坐在吱噶作响的木床沿边,继续慢吞吞地小口啃咬玛琪分给我的最后一块面包。于是锻炼牙齿坚硬度的决心有上升了七个百分点。
“那个人来了。”玛琪似乎并不太待见那个和我们同组的人。这应该是她的直觉,所以我也得和那个人保持一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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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看来双子小姐比我先来一步啊~”腥浓的铁锈味和温和的声音在门被推开的下一刻弥漫于整个房间。我偏过头,不出意料地看到刺眼的蓝发窜入眼瞳。
我们都没有说话,各自做着自己刚才未完成的事情。
“真是冷淡啊……”青年玩弄着他手上早已生锈的水果刀,干涸的暗红色血块与黑色的氧化铁融合为一体,气味十分难闻。不过流星街里所有的空气都混合有垃圾的恶臭。
那把刀根本不能用了,估计连苹果也切不下。
“那么,睡个好觉吧。”他自说自话地走到他的床前,习惯性地检查有无异常,接着才把那刀小心翼翼地压在枕头下。“
床头的烛光在不断跳跃,发出仅能照亮房间一角微弱的粉橙色光芒。
[就象是一个垂死之人存余的最后残喘。]我忽然想起了曾经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
我躺在床上,冷硬的床板抵着我的背脊。陌生的气息在我耳边环绕,木制的床发出吱嘎的悲吟,闹得原本就紧绷的思绪越发清晰。
与陌生的人共处一室,实在太煎熬了,完全不能入睡。
玛琪坐在床上,靠着灰白的墙壁,视线紧紧地沾在床头的烛光上,接着伸手利索地捏灭了光。我看见缕缕白烟从她的指缝溢出,消散在空气之中。
“睡觉。”玛琪环视房间,突然吐出了两个字,似乎是对我说话。
我只得再度闭眼,努力使自己睡着。我忽然想起在怀里还藏有一把匕首。
于是便干脆从床上坐起,摸索着拿出匕首,将包住它的暗红脏布撕扯下来,丝线拉锯的声音仿佛是在用沙哑的音调歌唱。
弯曲的刀身反射出冰冷雪亮的白光,木柄上的雕纹古老回旋,倒有几分古老兵器的意味。
在空气中小小地比划了几下,那种类似于划破空气的触感让人感到莫明的快感。正为此玩的不亦乐乎,身边原本平稳的呼吸声顿时急促起来。
我马上收起匕首。
“这位双子小姐似乎玩得很开心呐。”我偏过头,不出意外看到那位蓝发青年带有几分兴味的紫色眼眸,“有什么好玩具要大家一起分享嘛~”他勾了勾手指,生锈的水果刀在青年纤细葱白的手指里灵巧地打了个转。
嫩滑、细白。我定定地看着他的手,那决不是一个流星街人所拥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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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脚步声逐渐增多,而房里的人始终保持沉默。直至濒临报废的木门被某个人粗暴地撞开,干燥的烟草味袭进屋内。
“你们不想吃东西了吗?”鲁郝华斯带着他惯有的冷笑,手指嘲弄地搓了搓他通红的鼻颊,“要是预期的食物没了我们可不会再给你们补发食物。”同时嘴边似乎在嘀咕着一些恶狠地咒骂,又仿佛意识到什么马上溜回了他的喉咙中发出胡浑不清的声音,“……我这个高层管理员竟然要做通知别人准时去拿食物这种打杂人员才干的……而且那些可恶的家伙竟然敢偷拿食物,赫司该死的蠢货手下居然没有阻止……我以为他们那不争气的脑子里还没有装满糨糊……哦!我简直可以看到彼勒大人愤怒的样子了……”
“啊,我们会注意的……”还没等我说完,可怜的木门再次被粗暴的关上,空气里残留的烟草气味证明了刚刚一瞬转失的景象是真实存在。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些沉重昏胀。鲁郝华斯说的那些偷拿食物的家伙是谁,而且眼前的这个青年似乎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你是说,要我们合作逃走?”玛琪简短地开口,完全没有被刚才的一幕转移注意。——我一直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没错。”青年半眯着眼,蓝色的发丝在阳光之下散发出迷幻的光芒,“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抓到我们的。”他用调笑的目光扫了一眼布满灰尘的窗户,那里有一只雌蛛在结织交错的网。
这里有几个问题:1、加入集营的人在通常情况下是可以到其他区域进行一定限度的自由活动,这就说明他们能够确定我们不能逃走,但是为什么这个青年能够那么肯定我们就一定会成功? 2、他可以自己逃走,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们这两个与他不相识的陌生人?3、加入集营的人大多是为了生存,在没有找到另一出路的情况下是不会考虑逃走的,那么他找到了什么出路?又或者说他加入集营的是另有目的?4、如果是找到出路,他的出路是什么?如果是另有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加入集营?”我说。我们没理由去信任这个可以说曾经从未谋面毫无关系的人,更别谈逃离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好处。本来就是我们自己加入这个势力的,谁会无聊没事地去计划逃脱。
所以这个人的目的性以及邀请我们合作的理由都是十分可疑。
“……”青年笑着转移视线,似乎不打算回答。
“我不同意,”我说,“这对我们来说没有好处,脱离了这个势力,只怕以前得罪的人都会找上门来,并且衣食处所都不会有保障。”
“不合作啊……”他的笑容在持续加大,与其不符的杀气显然简洁的说明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我就说这个人不可靠。
“好。”玛琪站了起来,金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中闪烁着光,“什么时候。”
……算了,我的意见一般都是用来被人忽略的。压根就把我刚才说的坏处都通通无视了,就算同意至少也得出一些条件来平衡利益吧。
“今晚。”他既随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说出了令人惊悚的答案。这太过急促,提出合作的当天就行动并不是什么好建议,这会忽略一些重要细节,面对各种突发情况也会没了应对策略。
“已经计划好了。”他像是早就料到了我心里所想的,很快地就补充了一句。
那我们的加入他也已经料到了吗?还是说他准备了两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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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伸出了一根指头,晃了晃,有一丝调皮的意味在其中,“说起来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虽然没有付出信任,不过既然已经答应合作再局限于交换名字的意义中就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人有时不能太死板地纠着一个规则不放,要不然会遭人恨的。
“玛琪。”
“琪沙。”这让我想起揍敌客家族的起名艺术,于是瞬间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当初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啊哈……我叫艾伦。”他先是发出两个奇异的音节,然后恢复了平时的语调自我介绍,使得整句话顿时没了协调感。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但我估计合作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合作愉快。”玛琪也随口说了一句。
门外的脚步声慢慢减少,我忽而想起了一个重要并且还被我们忽视得干净的事情。
“……不过现在我们该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