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霄青霄/伪寒青寒]多情总被无情负》何以情深不寿

2、玄霄篇

　　——玄霄篇
　　云天青离去那日曾说：师兄，我知你所求。你却不明白我。玄霄嗤之以鼻。

　　云天青对玄霄说过很多很多话，玄霄记得住的不多。

　　其中一句是：不是怕你打不过他们，只是不知怎么，总觉得不能为了旁人而不与你站在一处。

　　似乎那是他们一同下山除妖，莫名其妙地那妖当中冒出个云天青旧识，莫名其妙地找出些证据证明伤人的不是他们。玄霄自然不信，云天青却信。然而当那旧识恳求信了他们的云天青保持中立时，那人却还是握着摇光站在了玄霄身边。至于战胜之后，云天青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拦着玄霄赶尽杀绝，那是后话。

　　后来，玄霄问云天青，那时既不认同他又为何不袖手旁观。云天青便说了上面的话。玄霄听了还是颇为受用，然而云天青下面还有一句，让玄霄喜怒掺半。

　　这是玄霄记住的，云天青的另一句话，枉杀无辜终究是罪，若有一日我拦不住你，便陪你一起受罚。

　　哪年的中秋，月明风清。云天青手执摇光腾身而起，剑气银芒仿如惊鸿，醉花荫紫藤萝后的岩壁上便深深刻下两行字：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彼时情浓，这便成了云天青没有说出口而玄霄依然记住了的唯一一句话。

　　后来，妖界降临，双剑网缚，血流成河。

　　卷云台上，云天青拔剑相向。摇光剑气惊天，一脉脉都指向玄霄，仿佛那些年来追随左右，多少次为他挡去刀光剑影的那柄，不是它。

　　师兄，幻暝界无辜，枉死的琼华弟子更加无辜。你错了，放手吧。否则，我只能逼你放手。
　　是谁说的不能为了旁人而不与他站在一处？玄霄冷笑，羲和红芒直取那人右胸。

　　那人抹去唇边血迹，缓缓站直，只盯着他道：
　　师兄，我知你所求。你却不明白我。
　　前日之因，皆成后日之果。
　　师兄好自珍重。

　　玄霄嗤之以鼻，却真的不曾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云天青。

　　阳炎噬心，禁地冰封。

　　十几年来那几句话反反复复烧得他心成死灰也还燃着恨意。

　　不知怎么，总觉得不能为了旁人而不与你站在一处。
　　若有一日我拦不住你，便陪你一起受罚。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云天青！云天青！！云天青！！！

　　后来他于冰中又看到了一张相似的脸，却在同时知晓那个让他受了十几年煎熬的人，早已寒毒入体而亡。

　　一瞬间恨得发狂。

　　恨得发狂之后便是一阵茫茫然空落落，好像那些积攒了太久的爱与恨，都一齐没有了去处。
　　这时起，禁地的寒冰才仿佛真的寒了起来，丝丝缕缕地凉意入了脑入了心，他又想起些旁的事。

　　那年玄霄终究没能对那妖赶尽杀绝，因云天青宁可拿自己挡他的开阳剑，而他也确实因此受了伤。后来云天青拉着他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语，大抵是讲他云游天下时曾遇一妖一道，道士贪图妖之内丹以求功力大进，女妖恋上凡人但求情人无恙，于是道士得了女妖内丹，女妖泪别爱人变回原形。这些琐事玄霄并无兴趣，不过看在云天青受伤份上勉强听了一耳朵。大约云天青也看出他并没真听，最后苦笑着说了一句师兄我知道说不服你，但至少我见过的，希望你能知道。

　　后来，玄霄得授羲和剑。那日他正兴致勃勃雄心万丈，云天青冷不丁问了一句，师兄你觉得修仙修的是心还是身？一道昆仑天光，就可脱胎褪去凡心？

　　再后来，玄霄修炼羲和初有所成，却是经脉逆转，心性亦变。云天青默默为他输了水灵，只问一句：师兄，你觉得值得？

　　最后，太清、玄震战死，门中灵力低微弟子不是战死便因灵力波动而亡。云天青按住玄霄手中羲和，一字一句：

　　如此下去，便是可以升仙，琼华门中还剩几人？那些不曾伤人的梦貘，又是为谁作嫁？
　　师兄，与我下山可好？

　　原来除了那三句，云天青还说过很多话，只是他从不曾听进，而他渐渐沉默。

　　最后，玄霄想起他们一起在即墨看花灯的那晚。路旁两个小孩吵闹，云天青拉着他笑看。

　　一个小孩站在桥上说：你过来跟我一起玩。
　　另一个小孩站在水边说：你过来跟我一起玩。

　　云天青看得大笑，玄霄却不知有什么趣味。现在想来，到底不记得两个小孩最后是在桥上玩，还是在水边玩，又或者干脆手拉手一起去了别处。

　　那日，玄霄不肯跟云天青去，云天青不肯为玄霄留。

　　当日之因，便成今日之果。

　　玄霄看向云天河留下的望舒剑，终于破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