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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一百九十三节 ...

  •   乍一听‘洛煦’这个名字,心中不免一阵哀凉,喃喃道:“落絮无声,她取此名大概有隐世的意味。”
      旋即冲霜雪笑了笑,“木棉树我倒有些年未曾见到了,连木棉花什么样都快忘记了,可惜还要再等一阵子才会开花,不过也无妨,先去找桐雨才是正紧事。”
      然而不知为什么,祈佑却似乎在担心馨儿强展笑颜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痛,因为那还未绽放的木棉花正是关兴逝后带不走的蚀骨的孤苦。
      古庵烟消,长廊昼静,徘徊四顾,阒无人踪,钟磬一声,恍来云外,数株木棉树已落尽枯叶,正经受着冬日的岑寂,唯有几个小尼姑在庵门前扫雪,只顾低头做事,却不言语,浑然不理会一架马车徐徐驶来。
      绿珠与霜雪先下了马车,后又小心扶着馨儿来至庵门前。
      “你家师父可在庵内,今日是不是有一位女施主前来造访?”祈佑漫不经心的问着眼前的小尼姑。
      谁料到那小尼姑面无表情的提着扫帚便往庵内走去,另一个尼姑又急转身欲掩上院门。
      祈佑急了,持剑横在门闩上,微嗔道:“你这出家人,怎么反倒躲躲藏藏的,难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那缁衣姑子双手合掌,颔首沉声道:“施主,庵内并无你要找的人,请自回罢。”说完又要掩门。
      “我们今日前来,只为找你的师父叙话,你不必如此,我们小坐片刻自会离开,定不会扰了你们的清修。”馨儿细眸微闪,挽着霜雪一同走进庵内。
      那尼姑无法,只得引她们往东禅堂去。
      但见禅堂内仅一漆木桌案,旁有香炉,案上一卷经,雪白幔帐微微拂动,忽有一股梨花清香飘来,身袭缁色僧袍的尼姑卷帘而出。
      原来她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尼姑,生得甚秀,眉梢下一痣,似嗔非嗔之态,轻声道:“这位施主,不知找贫尼所为何事?”
      “钟夫人可曾来过,望师父如实相告。”馨儿颔首笑问。
      洛煦微笑侧身,不经意间瞥向祈佑,又深深低头,敛眉沉声道:“你们来晚了,钟夫人早已回府了。”
      馨儿忽听帘后有细微动静,似抽泣之声,她顿时心中雪亮,欲要上前,却又止步,或许桐雨此时纷乱的心境,再不容他人打搅,强行带她回府,又有何意?
      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也带不回她。
      洛煦静如死水的面庞霎时浮上一抹悦色,扫向一边的小尼姑,那小尼姑顿时会意,端过来一羊脂玉的盘儿,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锺,另一个小尼姑提着一把白铜壶儿,斟了三杯香茶,真个是色欺榴蕊艳,味胜桂花香。
      “这是去年的木棉花苞,我摘了些,待晒干了,香气犹存,施主不妨尝尝,可化去心中郁结。”说罢,洛煦亲自递与馨儿。
      馨儿婉拒,“不必,扰了师父清修,我们就走,告辞。”
      祈佑几步上前,抢来茶锺,啜了一口,摇摇头,“这可是旧年的雨水沏的,只是味道苦了些。”说着搁置到案上,甩袖走开。
      望着他们渐渐离去,洛煦一声叹息,卷起幔帘,看见桐雨仍旧无声地跪在蒲团上,散乱的乌发,微微颤抖着,如秋风下的落红,惹人心疼。
      洛煦捡起榻边的白狐大氅,轻轻覆其身上,劝道:“好了,你的哥哥身在雍州,洛阳城的变故,也不会牵连到他身上,你不要多想了,还是快些回府吧,不然我这木棉庵也难以清净了。”
      桐雨微阖双目,倚着墙壁,只觉得天昏地转,喃喃自语:“哥哥……他……他怎能幸免,洛煦……你不知司马昭,更不了解我的丈夫。”
      猛然间一阵剧烈的疼痛,桐雨忍不住歪倒在地,霍现一滩血水,染湿桐雨雪白的衣裙,也映红了落在地下的绢帕。
      刚走进禅堂的小尼姑登时满脸惊愕,洛煦暗自窃喜,脸上露出狰狞的诡笑,顷刻间抹去,淡淡说道:“去请大夫来,顺便通知钟会府上的人,钟夫人病倒在咱们庵里,总是不好看的。”
      那小尼姑怔了怔,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当钟会与霜雪赶到木棉庵,桐雨已平躺在榻上,一个老郎中正为她把脉,洛煦满面愧疚,双手合掌,颔首低声道:“这位女施主昏倒在庵门前,方才有人来庵内寻人,想必正是你们要找的人,贫尼便扶她进来。”
      钟会哪里有闲心听洛煦讲什么缘由,只是凝眉问道:“大夫,我家夫人的病情如何?”
      老郎中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摇着头说道:“可惜了,真是可惜,尊夫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公子怎么毫不知情,如今孩子没了,公子还能怨得了谁?眼下还是将夫人的身子调养好,我看你们还年轻,日后还会有的。”
      桐雨泪眼模糊,她的双手一直在发抖,钟会忙俯身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桐雨,不碍事的,我们以后会再有孩子的,这次只是个意外,你不需要难过,你也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欢孩子……”
      禅堂很是昏暗,似乎看不到光亮,空气里透着压抑,令桐雨一时喘不过气来,更听不清钟会那许多所谓宽慰的话,只觉得后背丝丝冒着寒意,仿佛屋内总有个人在窥视着她,如魑魅魍魉藏于某处。
      她不敢再睁开双目,唯有紧紧抓住钟会的手。
      或许经受丧子之痛的她,心力交瘁,浑浑噩噩回了府,对钟会也无半句话,只是静静地躺在榻上,一面流泪,一面抚摸着隐隐作痛的小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与她杳无音讯的兄长一样,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与悔恨。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黑夜,不仅仅是洛阳城,同样这场漩涡也波及到了雍州,馨儿一直寻不到的浩鹰,正是领命去了那里,而司马昭交付他的任务,恰恰是取了夏侯霸的首级。
      一片肃杀的大寨中,只有点点星光,巡守的雍州将士早已困倦地倚在营门口。
      而夏侯霸却异常的不安,在帐内伏案阅览着一张图纸,他在等从洛阳来的信使,那是曹爽每月必会派人来传递的消息,而现在已到年末,来自洛阳的消息还是迟迟收不到。
      他本来生性多疑,早已察觉其中的诡异,甚至是不祥。
      这时,侍卫宏浦掀帐而入,慌慌张张禀道,“主公,据营外一百里处有一队精兵正朝这里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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