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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一百零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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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片残败的花瓣零落在凹凸不平的水洼中,来回打转。淅沥的雨声让馨儿更觉得哀伤,她忍不住走进雨中,冷风吹散了她的发髻,雨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脸颊上的泪水融入雨中一齐滑落下来,馨儿无力的瘫坐在湿地上,默然地仰望电闪雷鸣的阴沉天际,几乎绝望的眼神,让叶儿潸然泪下。
叶儿疾步跑过来,几番劝慰都无果,无奈之下她冒雨去禀告司马昭,昭听闻慌忙提起伞,快步赶来。见馨儿已浑身湿透,昭忙上前解下自己的斗篷替她披上,谁料馨儿冷冷的将斗篷丢开,连同撑起的伞一起推倒在地,嘴角微微抽搐,柳眉挑起,露出无比憎恶的目光。
司马昭心痛不已,双腿跪地,哽咽地劝道:“不管你怎样恨我,你都不可以这样作践自己,随你怎么惩罚我,但求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馨儿,求你了,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司马昭欲上前抱起她,奈她躲闪开来,断然斥道:“不许你再叫我的名字,我不要听,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甚至不曾怜惜过我,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你骗我,一切都是假的,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我的父亲。”馨儿艰难的站起身来,欲挪动脚步,可是一阵晕眩,身子摇摇晃晃,欲要摔倒之际,司马昭赶忙扶住她,又慌忙抱她回屋。
叶儿一脸惊惶的为她换下湿漉的衣衫,司马昭见势转身回避,又命云翔速去请太医。浩鹰一直站在门外,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他清楚地知道馨儿此刻的痛,不是太医所能治愈的,这道伤口从她初进府时就开始蔓延开来,如今只是被无情的撕裂开,连同仅有的温存都已褪去,馨儿的伤口恐怕再难愈合。
屋内顿时一阵忙碌,太医替她施诊后,便向司马昭禀道:“小姐只是染了风寒,加之怒火中烧,才会暂时昏厥不醒,待服了药,退烧后,自会清醒,这段时间她需要静养,切忌再生怨气。”话毕,开了方子,作揖退下。
司马昭趴在她的榻前,满脸疲惫,本来日夜兼程赶回洛阳,就已经筋疲力尽,方才在雨中折腾一番,少不得也需服上些汤药。
其实这些对于司马昭来说,都不算什么。他最为担心的就是馨儿执拗想不开,他的解释馨儿全然听不进,长此以往,身子定吃不消。司马昭长叹一阵,轻轻替她掖好被角,握住她的手,不曾离开半步,只是静静地守在一边。
夜已深了,馨儿仍旧未醒,叶儿端来汤药,搁在案边,又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碗姜汤,递给司马昭。昭喝了几勺,咳了一阵,便又放回案上。不经意间他瞥见彩绣屏风下放着一桃木箱子,张口便问:“这是什么箱子,里面盛着什么物件,怎么以前倒没看见过?”
叶儿忙上前解释道:“是不久前我家小姐刚做好的嫁衣,原是等公子回来后——”叶儿瞅了一眼昭,见他面无表情,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俯身打开箱子,拿出那件嫁衣,转身交与司马昭,司马昭强忍住激动地泪水,轻轻抚摸着柔滑的绸缎质地的嫁衣,这是他渴望许久的,可惜眼下这个心愿还能不能实现,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馨儿微微睁开双目,一眼便看见那猩红的嫁衣,她顿时忿然,极力喝道:“叶儿,还不快把它丢出去,我不要看到它,干脆烧掉它好了。”司马昭惊愕的瞪大俊目,他不敢相信,这是馨儿说出的话,明明是辛苦熬夜缝制的嫁衣,如今却又要亲手毁了它。
叶儿知道她正在气头上,遂将嫁衣拿了出去。司马昭强压住愤懑的情绪,端起药碗,轻启双唇,含笑道:“馨儿,该喝药了。”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绝不会嫁给一个杀父仇人,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馨儿怒瞪着他,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随时都可能掐其咽喉。司马昭无奈的放下药碗,异常镇静的解释道:“馨儿,你的父亲积劳成疾,在军中病故,并非我军所杀,你为何就不愿相信,我可以叫子冉、云翔他们过来讲与你听,他们那夜是亲眼所见。”
这是司马昭第一次费力的去解释,因为以往的他,从不需要对所做过的事解释什么,也无需去解释。而面对馨儿时,他实在无措。
馨儿冷冷一笑,不再反驳什么,只是向他投去无比厌恶的目光。司马昭知道她根本不愿相信,更不愿去理会。只得把药碗搁在案边,轻声劝道:“不管怎样,先服药,只有等你的身子好起来,才能想法子惩罚我,哪怕折磨我也好。”话毕,拂袖离开。
刚走出屋门,便瞧见叶儿怀里揣着那件嫁衣,司马昭几步上前,伸手接过来,又嘱咐她好生伺候馨儿,方缓缓走开。
待叶儿回到屋内,就看见摔在地上的药碗,汤药撒了一地,更散发出浓浓的药味。叶儿慌忙跪地,小心翼翼的捡起碎片,眼含泪花泣道:“就算公子说了谎,老爷也醒不过来了,小姐还是应该好好活下去,这样老爷在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不是吗?我这就去给小姐重新煎药。”说着,收拾起碎碗片,掩面退下。
馨儿眼眶中的泪珠滴答滴答直往下落,衾被已经湿了一大片,她实难再待在这里,她要离开这里,不管司马昭说的是真是假,她都无法忍受与杀父仇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宿,既然父亲去了,母亲又岂能独活?若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馨儿想到这些,万念俱灰,呆呆的望向窗外,却感到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