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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琵琶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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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琵琶语【肆玉篇】
其实她一直在想,若当初已知晓会有那样的结局,自己还是否会那样执着的追求那种盼之不及却得之不到的幸福?
其实即便时光倒流,想来但当时的自己还是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毫无悔意。就像现在的自己,心口仍残留着他留给自己的隐隐痛觉,却并不后悔也不愿就此放下。
人本身便是这样一种自我矛盾的生物。
微微细雨,天气略凉。
楼后那一片樱树开得正好,多数是粉色,像一朵朵烟云,弥漫在空气中,却深深植在她心里。
心里终究还是惜花的,反正自己身上稍湿些也无妨,但花,若今日不观,明日便再等不得了。待明岁,又是同今年不同的。
“姑娘,担心湿了鞋子!”
后面小丫鬟叫得清脆,她回身,淡淡一笑,“无妨,我去去就回。”将递至手边的伞也推了回去,她步子紧却不显慌乱。受了这半天的风和雨,想必只余残花了。今年真是可惜,风雨竟来得这样早,盛绽了不过几日的樱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败落,怎不让人心伤。
还未曾完全从楼上下来,已远远的看到了开成一片烂漫的樱花。
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笑,她轻车熟路走向樱林中最茂盛最灿烂的一株。发丝沾到一些顽皮的雨丝,原本松松垂落的发紧紧贴在脸颊两侧,黑发愈显丰润水泽。
倾身离花瓣更近些,她满足的嗅着被雨水冲淡了些香气的樱花,几瓣载了雨水的花瓣悄悄落在她发上,她浑然不觉,在这难得的静谧与闲适中,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快乐。
或许是太痴迷,一片烟青色衣角飘飘闪过,随即隐没于树后,她并没发觉。男子俊美的脸在树后笑得越发邪肆,手里端端是一方女子的绣帕,上面零落绣了几朵樱花在风中摇曳,大有从帕上飘摇欲飞之意。
仰起头,发觉雨势不见小,正欲从袖中取出前几日才绣出的帕子,她脸色蓦地便是一变:不过出来片刻,怎的便不见了!虽说一块帕子不值什么,可毕竟费了不少心思,还是找找吧。
既然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旁的人,想来再按原路返回细细寻找便是了,她心下松口气,眉头舒展开,正欲转身却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拉住。
她被惊得不轻,这片樱林里先不提平日里并不会有外人贸然闯进,何况这又是个雨天,自己方才并未看到有人过来,许是没注意。不论拉住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这样都是很无礼的,楼中从前倒不曾见过这样不懂礼数的人。
当下便有些微生气,她刚准备转头询问来者何人,眼前便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手上搭了一方帕子,上面绣了精致绝伦的樱花,似乎沾染了樱花的气味,还散发着幽幽的芬芳。
这正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那方!
“想必这位就是碧落楼极负盛名的君肆玉君姑娘了吧?”
循着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出其不意俊邪的脸,发冠上的红宝石在微雨中闪耀着别样耀目又有些许朦胧的错觉,唇角上扬,勾出一个万般魅人的笑,正毫不掩饰地看着她,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却也引人沉迷于其中。
空气中的水汽微微蔽眼,然而她还是将眼前的风流公子打量得清楚,并不习惯一个陌生男子距离自己那样近,近到连他的气息也萦绕在自己身侧,她的呼吸竟微有一些乱,忙不迭向后退了几步,她站定,伴着惊讶却并不狼狈的仪态,轻声答,“正是。公子不吝相还,肆玉在此谢过。”
自己这番话滴水不漏,死死堵了他还要继续讲下去的念头,他应该会知晓方才莽撞然后还她帕子吧?
然,她错了,人心并不如她一贯所想那样好猜。
似是毫不在意她的退却与矜持,他漫不经心又逼了过来,仍是那样近到暧昧的距离,薄唇甚至可与她耳鬓厮磨,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悠悠飘在耳畔,玉脸霎时便染上一层绯红,“谢?如何谢?姑娘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真是奇怪,这人明明是闲适与淡然的,她却偏偏从中寻到那么多危险的气息。他,究竟是谁?
“公子还请自重些。”她语气转瞬变得很冷,昂着头,一双眼睛此时绽放着冷漠与警示的光芒,这一瞥,足以让常人心凉,然后退却。
然而很遗憾,她又错了,这个倜傥公子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反而更加靠近,眼神紧紧锁在她身上,她突然羞恼于自己的软弱,此时想的完全不是如何推开他然后一个人跑开,相反,她并不以此为孟浪,反倒感觉到了情窦初开时的悸动与不安。
头脑中微有些混乱,他的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方才调笑的眼神转瞬间变得温柔与缱绻,那样甘愿让人沉醉其中再也不醒来,任何一个女子也无法抵御。
然后,他的唇轻轻落下来,轻柔,缓慢,又不失凌厉,携着他的味道与气息,完全将她笼罩,无处可逃。她鬼使神差一般,渐渐闭了眼睛,羞涩也笨拙的回应他。舒连城眼神一暗,正欲更深更热烈的加深这个吻,刚刚还温存顺从的女子却像是幡然醒悟,水眸很快睁开,一把将他推离。
他正吻得忘情,突遭如此变故,自然有些狼狈,一个弱女子的力道自然不大,他只略略向后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脸上的笑一如初见,邪魅又勾人。
君肆玉从未如此慌乱,她拢了拢被雨水淋湿的黑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声道,“放肆!”
对面的男子像是不以为意,仍笑得云淡风轻,且更加别有深意。
而她也慌不择路,当下掏出那块帕子,用力在唇上擦拭,想要除掉他的痕迹与气息,红唇却因此而更加娇艳欲滴引人遐思。
眼角余光瞥到仍未离开的男子时,但见他笑的更加开怀,他一张俊气的脸笑成那副样子,真是要命。
不明就里,她擦着擦着,突然悟过来这帕子刚才他一直拿着,她甚是恼怒地甩下帕子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衣襟残留的暗香与雨水融合,扩散在空气里,沁人心脾。
不过三尺远处的青衣公子笑得灿烂,然而眼中的邪恶却不曾少了半分。他缓步前去拾起那块遭遇惨淡的帕子,小心折叠,置入袖中,向着君肆玉离去的方向,启唇低语,“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