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二章 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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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内，陆潇青等人要了一间雅室，摆上些许清酒小菜。
若是榜上有名的那些正在四处找可结交对象的准官员们，知道这番春闱的前三甲皆在一间屋子里，会不会像饿狼一样两眼绿光地守在茶馆楼下眺望。
论资排辈，本来陆潇青比其余三人皆要高上一等，不然当年书童后选中也不会三人的名字都有了。
不过皇榜一张开，事情就大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南襄国的栋梁之才，将来的朝廷重臣。只剩下兼任书童一职，完全没有想过要参加考试的铃俏，排位最是末等。
好在丞相家向来家风开放，仆人只要赢得允许便可以与主人同席，铃俏深得陆潇青信任，这些年来几乎都是上桌吃饭的。不然，向来莫卿和柳石涯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定是不会坦然地和陆潇青坐在一张桌子上，当年之事若是将来在朝堂上说起，定会让人看不起。
在南襄国，书童若是翅膀硬了想去参加考试单飞，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毕竟读过书的少年郎没有哪个甘心一辈子屈于人下。
铃俏却是个特例，她本就是女子，并无建功报国的志向，只想一辈子乖乖的留在喜欢的身边，当个无忧无虑的妻子。
可惜，扣上了男子的帽子，她不参加考试反而显得很是独特了。
“莫倾，今日你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陆潇青拿起杯子小酌，语气虽是生硬，但却不见面对生人的冷淡。
莫倾微微一笑，神色间隐约可见几分苦涩，并不如寻常来的云淡风轻，正待开口，却被柳石涯拦下。
“我来说。”柳石涯将莫倾伸向酒杯的手拍了回去，又把他硬往这边扯了扯，这才把眼光移回了陆潇青和铃俏身上，“莫倾丢了重要的东西。”
陆潇青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这个说法太过轻描淡写，以莫倾的性格不像是会因为这种小事麻烦别人的样子。
铃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转头向陆潇青用眼神向陆潇青征询意见，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什么东西？”陆潇青皱着眉头，浅抿了一口酒。
“一颗珠子，”莫倾避过柳石涯的手臂，向前凑了凑，语气让人感到浓浓的阴郁，他向来是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何曾有过这样的表情，“很重要。”
“失去的话，我会死，会魂飞魄散。”莫倾的身体颤了颤，还是补上了一句，眼睛里早已散失了光亮。
柳石涯狠狠地颦住了眉头，下意识地掐住了莫倾的肩膀，满眼竟是讶色，显然对于莫倾的回答毫无准备，连声音因情绪失控而有些狂暴，脸上的颜色变了七八分：“魂飞魄散？！你之前不是说……”
“对不起，”莫倾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乌黑的秀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看上去很是憔悴，“我不敢和你说。等会儿我再和你解释……石涯，先放开我。”
“放开你？你想都别想！”柳石涯那双黑色的眼睛本就暗藏着力量和魄力，高傲地叫人不敢直视，如今里面灌满了怒意，更是煞气十足。那便是拿这眸子狠狠地望进莫倾眼里，手上更加用劲，扣住了莫倾的后脑，便拿身体压了上去……
“唔……”莫倾的嘴毫无预兆地被堵上，气息不调，只得发出一声呻吟。
坐在对面的铃俏和陆潇青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铃俏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和男人接吻接的那么忘情火热，一下子有几分接受不过来。虽然她早些就知道莫倾和柳石涯的关系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单纯，似乎比起兄弟之情，更接近于禁断的感情。
不过这么直观的景象，她、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陆潇青虽然没有铃俏这般失态，但心中之震惊也没有少到哪里去。
南襄国对于好男风一事虽然没有好恶的偏见，但是有龙阳之好的人却也没有多少，现在眼前活生生蹦出这么热烈的俩，还是自己朝夕相处好些年的同窗的兄弟，淡定如陆潇青，也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在他看来，爱情便是以含蓄为美，朦胧之中流延着淡淡的忧愁，甜蜜中弥漫着死死的苦涩。
陆潇青不敢去看铃俏的实现，他不敢深究铃俏对此的想法。
毕竟他自己的心，他自己最是清楚，若是在那双向来清澈的眼眸中看到厌恶之情，他以后又有何颜面继续做铃俏的公子？
莫倾显然也不是那么放得开的，最开始是因为震惊使不上力，反应过来一下便费劲全身力气奋力一击，把柳石涯推开了几尺远，这才重重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柳石涯舔掉嘴边的津液，神色似乎比平常还危险，就像是黑暗中找到猎物的豹。
出于血液中野兽遇到强敌的本能，铃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
“莫倾，你最好好好给我解释清楚。”柳石涯眯了眯眼睛，威胁之态尽显，若是平常，定会觉得他定是恨透了眼前的人，可偏偏虽是可怕之至的神色，却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厌恶之意。
“我会说清楚的。”莫倾尴尬地擦了擦嘴角，背过身去不再理柳石涯。
多了这么一段插曲，四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陆潇青俊秀的侧脸微红，眼神一直躲躲闪闪。柳石涯到还算是泰然自若，可惜他向来孤鹜无人，并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莫倾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好好的把话说出来，白白的皮肤已经被染成了酡红。
铃俏望着对面的莫倾双颊飞霞，眉目带熏，眼波流转，说不出的魅惑苍生，妩媚之态连她这只天生的狐狸都自愧不如。
非礼勿视啊，铃俏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可是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铃俏踌躇了很久，终于还是打破了沉寂。
“莫、莫兄，我们还是谈谈那颗珠子的事吧。危急生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铃俏虽说是说话了，但目光左躲右闪，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莫倾眸中闪过黯色，不顾柳石涯的阻拦喝了一口酒，这才勉强道：“齐弟，刚才我……”
铃俏两眼一闭视死如归：“莫兄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管你怎么样齐音永远是你弟弟！”
“……”
无语地看着铃俏的思维明显没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莫倾转而对陆潇青出言：“潇青，若我说，我能看到你的过去将来、前世今生，你是信还是不信？”
独自缩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状元郎大人听到这番问话，举着酒樽的手徒然一顿：“……你，是什么意思？”
“抱歉，潇青，你看看我的样子，我这些年，可是变过？”
陆潇青的瞳孔骤然收缩，铃俏闻言亦是一振，猛然看向了莫倾。
她初次见到莫倾的时候，莫倾高了她几岁，是所有人中最年长的。
当年她不过十岁，而莫倾却已满了十五。
他君子如玉，一袭白衫，体态修长，在其他满脸稚嫩的少年的童子之间格格不入……
如今她已是二八年华，细细论起，莫倾也该是二十一岁了……
早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身量一直在长，而莫倾却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十年如一日的，在阑珊夕阳斜晖之下，绽放着春风般柔煦的浅笑。
想来，最初柳石涯也应该撑死不过十二岁，站在莫倾面前，还得抬头，却倔地很，硬是和莫倾斗了个难舍难分，最后被挑断了发带战败。
而看刚才的情形，柳石涯伸手就能将莫倾拦进怀中，垂首下巴就能抵上莫倾的额头。
莫倾，从来没有变过。
“阿音，你还记得不记得，最开始在丞相府中见到我的时候的样子？”莫倾看着铃俏盯着他的脸发愣，便转回头去柔和地问。
铃俏颦住了眉头，她与莫卿关系虽好，但终究是隔了好多年，画面模糊不清。
“不记得就算了。”莫倾摇了摇头，眉目间尽是温柔，想必那些事情，世间也只有柳石涯一人还能忆起了，“齐弟，我……大概是一个怪物。”
柳石涯扣着莫倾肩膀的手，微微紧了紧。
莫倾给了柳石涯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低下头继续叙叙地说：“阿音，我和凡人不一样，无论是感官还是感觉，都有很多扭曲的地方。最初的时候，我恍惚觉得你的气息与常人不同，便对你多留了神。”
铃俏沉默地听着，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片混沌。
同时，柳石涯突然集中在她身上的可怕的眼神也让铃俏如坐针毡。
“当我接触一个人的，我可以模糊地看到他的命运轨迹，不过很不明显。”莫倾的声音越来越有放轻的趋势，眼神迷离了起来，“然后前段时间，我身体里不知怎么的长出了一颗珠子……”
莫倾的身体慢慢的下降，柔软成一团，慢慢地滑进了柳石涯的怀里。
再看，莫倾已经失去了意识，眼脸紧闭，胸口缓慢地起伏着，看上去很安详。
柳石涯小心翼翼地接住了他，懊恼之色一瞬闪现而过。
“那颗珠子……前阵子被人偷了，莫倾就开始时不时这样晕厥。会危急生命……他竟然骗我……”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二章 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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