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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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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半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他们改变任何,康熙所要的结果也并没有得到,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康熙下旨把静怡圈禁在了宗人府大牢之内,不得任何人入内,并着八阿哥胤祀严加看管。
宗人府的大牢内光线异常的昏暗,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告诉着里面的人何时是白天何时是黑夜,她住的地方是八阿哥特意安排的,除了这个紧锁的大门,限制着她的自由外,里面的床褥,梳妆台,甚至是文房四宝,其他的一切他都给她配备的一应俱全,每顿膳食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吊着样儿的给她做,八阿哥从不让她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受到半点委屈。可是被圈的静怡她想要的远远不是这些就可以满足的,半年来,她无时无刻的不再想象今天的这个场面,可是她还是万万没有想到康熙竟然圈禁了她,强制的把她和他分开。“十三哥,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从被关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吵不闹,只睁着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发呆。
“饿了吧,来,快起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八阿哥提着一大食盒温和的笑着进了牢房。无言的沉默,她没有回应他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可是他却不恼,而是继续柔声的说道:“老九找了个扬州来的厨子,味道不错,尤其那道什么‘煮干丝’,恩,浓郁滑嫩,我保证你爱吃,你若喜欢我就叫他以后常给你做……来,不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她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望着房顶,面无表情淡淡的说着。
“我不要你的回报,我要的是你的心,只要你真心认我……认我这个八哥就是了……”八阿哥打断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些无情的话语,他不想再被她无情的话语所伤害。
“八哥?哼,你真的只是让我认你做八哥这么简单吗?”她一语点破了他所有的心绪,她虽小,她虽不谙事实,但这位八阿哥对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也太……
“我……”八阿哥放下食盒走到她的面前,坐在床边,拉起她平放在床上的左手,深情的凝视着她苍白无情的面色,竟无法说出自己的一腔爱意。是怯懦了吗?是害怕了吗?是害怕自己一旦不计后果的说出来会变成第二个十三,第二个静怡吗?不,都不是,他只是担心自己一旦也被圈禁或者被看管起来就再也没有人来照顾她,也没有人来守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
她没有挣扎的抽回自己被他紧握的左手,她仍旧望着那片屋顶,吝啬的不肯多看的一眼,冷淡的她只问了他一句:“你没有忘记我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吧?”
在听到这句冷漠到极点的话语后,八阿哥紧握她的手竟不自知的松了一下,以至她的手从又摔落在床上。他没有忘记过,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名份上的妹妹,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亲妹妹’!他也想只简单的把她当成……可是这世间并无后悔药可卖啊!
她被圈的第十天,四福晋奉旨前来‘探望’。也就是这次的探望不知是给陷在情爱里执迷不悟的她点醒了,还是让她变的越来越糊涂?
“不,不,我不相信这是你的心里话,是不是有谁跟你说过什么恩?是不是皇阿玛……不,是四嫂……”在看到她突变的性格下,在听到她冷漠加之讽刺的话语下,他近乎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她,审视着她。
她被圈禁的第十三天,也就是四福晋探望她后的第三天,她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十三哥,可是她却又不得以的狠心把他一伤再伤……
‘你们是兄妹……是兄妹……是兄妹啊……’
‘他除了是你的十三哥外,他还是大清的十三皇子,而你也是皇家的格格……好,就算你们为了彼此为了爱都不去计较这些名利权位,荣华的,可是你也忍心看着他陪着你去浪迹天涯,风餐露宿吗?你们自小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惯了,日后你们要靠什么去度日呢?’
‘他是个男人,他是个高傲的阿哥,更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子,他有着满腔的才华和抱负,我不只一次听到你四哥在我面前夸奖他的人品他的学识他的处事作风,就连皇阿玛都在有意的培养他,让他和你四哥出去多办差多历练,好日后成为国之栋梁,而你就真的忍心看他的抱负他的才华无处施展,你就真的忍心看到他的野心他的傲气被那沧桑的岁月所消磨掉吗?静怡,算四嫂求求你了,别再执迷下去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多为爱你的十三哥想想啊……为了你,他也许真的可以放弃这一切,可是他真的会甘心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真的就感到不悔吗?人生一世短短数十年,你真的就忍心看到他碌碌无为,一生都消沉在毫无目的的浪迹中吗?静怡你真的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啊……’
恍惚间,四福晋三天前说过的话语再次音犹不绝的侵蚀着她的大脑,‘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啊……’不可以,我不能动摇,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让十三哥因为自己而放弃那么多……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借着你这块踏板想得到皇阿玛的宠爱,想不再被人欺负,过那种被人凌辱的日子,可是我没想到皇阿玛这么厌恶我,而你……而你又这么无能……”她背过身,狠心的说出那些违心的话,可是在心里她却一直矛盾的默默哀求着‘这不是我的心里话,这不是我的心里话,十三哥,不要相信不要相信,求你不要相信……’“……别傻了,我们是兄妹,怎么会有哥哥爱上自己妹妹的呢?哼,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怎么会傻到为了你那丁点的施舍就……”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又会相信多少?她现在唯一渴求的就是他赶紧离开,渴求他不要扳过自己早已哭的泪痕宛然的面颊。
“……我不相信,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你……是从你的口中说出……”他还是难以相信的摇了摇头,眯着眼,红着眼眶,无法接受这个所谓的‘事实真相’。“……转过来,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他一字一顿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要看着她的眼睛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何必呢?”她深吸了口气,强忍着颤抖的鼻音冷硬的说着。
他一个箭步走到她的面前,他看见她四下横飞的眼泪,他甚至看清了她那冷漠面具下的痛苦与挣扎,随即他笑了,一滴泪安然的顺着他的面颊流下,他知道那些都不是她的心里话,都不是。“……几年来我唯一没有教过你的可能就是撒谎了吧?呵,看来这一课以后我要补给你了,既然想狠心的逼我离开,为什么还要哭的这么伤心呢?你给了我你所有的一切,难道就不想从我的身上也要走点什么吗?”他柔声的跟她说着,右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面颊,想试图擦干她所有的泪痕和痛苦,可是却被她一把甩开。“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话,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哭不是因为我伤心而是因为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一直以来你都在按照你的思维去左右我,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真的……真的厌烦了那种在你的阴影下过活的日子里,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很自大,很……”她瞪着他,怒吼着他,她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她知道自己不会撒谎,更不会对他撒谎,可是为了他的未来,她还是不得不将他所有的自尊所有的爱都踩在脚下。“……很讨厌吗?嗬……十三阿哥,请你自重,不要让我恨你,不要让我失去对你还仅存的那么一丁点好感……我们……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骂我无耻也好,骂我是贱人也罢,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舍不掉那些富贵荣华,我舍不掉那些名利地位,虽然我只是个冷格格,但好歹也是龙种,能够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出去也……”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煽在她的面颊上,打断了她后面要说的一切一切。“真的是我看错你了吗?我就算养一只狗在身边,这么多年它也不会对我……呵……错的不是你,是我,错的是我,是我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是我……”他后悔的抚上她左侧的面颊,打她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再听她说下去,他无法接受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她到底听谁说了什么?或者她为了自己对谁做了什么承诺?她不该,她不该让自己承受这一切啊,不该是她去承受啊……
就在十三夺框而出,走出宗人府大牢的那一刻,早已全限崩溃的她彻底放声大哭出来,她卷躯在牢房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不敢去想刚才他是用怎样绝望的眼神看着她,不敢去想哪个巴掌的意义——恩断义绝!矛盾的她一方面希望他可以全部相信她的话,一方面却再不要让他相信,她一直在心底重复的话语再此时这个无人的时刻小声呐喊出来,“是假的,我说的不是真心的,不是真心的,请你不要相信,全部都是假的,求你不要相信我说的,是假的,十三哥,那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我还是我,我还是哪个需要你保护,需要你爱的静怡啊……十三哥……十三哥……”
被圈禁的第二十天,她和他见面后的第七天,康熙突然下旨放她出来,回宫准备随他北上塞外。被囚禁的这数日来,她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考虑去思量她以后将用怎样的面目去见他,可是嫩稚的她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她不想出去,她再次违抗着康熙的命令。‘如果你不出去,那你之前所做的不都是白努力了吗?’听了八阿哥的话,她走出了宗人府,踏上了塞外的路途……
草原的天,永远是那么的蔚蓝,站在那无边的大草原上仰头往上看,看到的是确定的东西,那是天空,纯洁的,没有云的,湛蓝的像海一般宽广的天空……这若大的天下,渺小的她想要的不过是一颗心,一个归宿,仅此而已,难道真的就这么难吗?
“这儿风大,小心受了凉。”一件披风从她的身后披了上来,说话的人语气温和柔顺。
“谢谢你,我……出来半天了,也该回去了。”她拒绝了他的好意,有点不识好歹吧!但还是不能违心的接受不该她得的。
他拉住她,轻笑了一下问道:“你这么怕我?我又不是老虎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她无力挣开他,他又把披风给她往身上披了披,突然沉了脸色,阴沉的说道:“他回来了,差事办的不错,皇阿玛还夸奖了他和四哥……刚才……我看见他从皇阿玛哪儿出来就直奔了你的帐子,想必是要……”
“八阿哥!”她叫住了他。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
“八阿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件事谁也帮不了我。”她拒绝了他的好意,他要说的并不是她可以做到的,她不能因为避开他就利用谁,那样她就太自私了。
“好,不说这个了,但是只要你需要,我还是会随时出现。”他看着她,毅然坚定的许诺着。“哎,昨天为了给你熬粥我把手都给烫了,也没听你问候一声,你这个丫头还真是没良心啊!”又转回了刚才那温和的笑容,轻柔的语气,孩子般的伸出了那只被烫伤的左手,期望着被她关心。
她看了看他的左手,根本不领情的说道:“我又没有让你给我熬粥?”
“呵,是,是我自己乐意的,是我知道你爱喝清粥所以就特意跑去学,期望你能喝到我为你熬的粥,可是谁知道我笨手笨脚的,不但粥没熬出来,还弄的锅翻碗砸的把手给烫了,是我自己活该,是我自不量力……”他好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无限可怜的说着。知道他被烫伤的人都向他表示了关心和问候,可惟独这个他最想被关心的人却没有任何表示。
“呵呵……”她被他那可笑的表情和话语弄的不禁一笑。
“笑什么?人家都这样了,你还笑的出来,你可真不是一般的没良心啊!”看到她的笑,他更是安然自得的笑了,不单笑给她看,还笑给她身后站立多时的他看!
暮色凄凉,小草在秋风中脆弱的飘摇,飞舞的落叶中,他与她静静的凝视着彼此,许久许久……可是仍旧与他,与她,擦肩而过,面对过面,背靠过背,相爱了又能怎么样?真的不堪一击的脆弱到变成路人了吗?一切都不会如此之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