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伯爵与强盗》鸦姿

2、罗马暴乱

　　夏多•勒诺并非第一次到罗马，对那里的风光并不是多么在意，他到达罗马的第一个晚上就去拜访了那位好心为他安排观刑位置的主教大人。主教是个稍胖的老人，不过他的身材与他的同僚相比已经非常标准了，主教与这位巴黎来的贵客就人性的善恶问题进行了一场温和的争论之后，就明智地将勒诺送出了家门，看得出这位年轻的伯爵对于天主教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狂欢节如约而至。
　　如果阿尔贝和弗兰茨在罗马，一定会感叹这场景与上一次完全没有两样，甚至走过街道的行人装束都一样的熟悉。勒诺趴在窗前，举着望远镜向外远眺，这次的死刑犯有两个，全都是强盗，他已经看过了祈祷单，那两个强盗的名字，一个是俾波，一个是庇皮诺，同样如果他的那两位好朋友在场，会很惊讶因为庇皮诺在前年的刑场上也出现过。
　　陪在勒诺身边的还是那位可敬的主教大人，虽然两个人的观点不是很契合，双方对彼此的印象还算不错。主教大人说：“伯爵，你正要见证一个重要时刻，这两个人是大盗罗杰•范巴的重要部下，除掉他们两个人，罗杰•范巴伏法的日子也不远了。”
　　勒诺的注意力则放在那两个死刑犯的脸上，庇皮诺是个英俊的年轻人，而俾波甚至还可以算是个孩子，不仔细看会错认为那是个女孩。如果一个人的长相可以决定他的命运，那么勒诺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两个人从死刑名单上抹掉。
　　“我很好奇他们两个是怎么落网的。”勒诺说。
　　“感谢主赐给我们好运，”主教大人走到勒诺身边和他一起观刑，“也赐给罗杰•范巴一个发昏的脑袋，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M伯爵夫人身上，现在刑场上的两个倒霉鬼乔装潜入伯爵夫人卧室的时候被艾米利亚公爵撞了个正着。现在公爵大人正在大发雷霆，这也是我断言大盗罗杰末日将至的原因之一。”
　　勒诺把望远镜的位置稍微做了一下调整，镜头里显示的画面剧烈一抖之后，他看到在对面一座高高的建筑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色长外套，左手扶着腰间一柄华丽的佩剑，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广场中央。
　　时间到了。
　　断头机被拉向天空，等它落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脑袋就要和他们的身体告别了。勒诺把视线从望远镜后面挪出来，这样的场面还是不要隔着两层玻璃比较好。
　　动乱是在一瞬间爆发的。
　　先是东方靠近刑场的人群突然像卷起了一个漩涡，那是人群迅速后退造成的奇特景象，但是此时广场上到处都是人，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于是这个漩涡开始慢慢扩散，中间夹杂着被踩踏受伤的人发出的惨叫声。
　　“主教大人，这也是狂欢节的一个节目吗？”勒诺倒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狂欢节娱乐。
　　“不……不，”主教瞪大了眼睛，突然他指着刑场大喊道：“上帝啊，他们带着枪！他们要劫走囚犯！”
　　守卫的宪兵冲着动乱中心开了几枪，不知道伤了几个，但是最早出现的漩涡里面有几个人冲出包围圈跳上了刑场，他们先把行刑人踹下了断头台，至于旁边摆设一样的苦修士，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个囚犯倒是机灵，在他们同伙的协助下迅速挣脱了绳索，随即跳下台子，淹没在混乱的人群中。
　　五分钟之内整个广场上枪声不断，不过几乎是在同时，双方停止了射击。此时犯人已经逃脱，再找他们已经不太可能。
　　勒诺不由自主地又把视线转向了对面穿黑外套的青年，只见他轻轻招了一下手，他身后的侍从推上来一个女人。那是个相貌姣好的青年女子，满脸的惊惶之色，青年把佩剑抽出来轻轻放在那个女人纤细的脖子上，接着另一只手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青年刻意抬高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罗杰•范巴，认得这是谁吗！”
　　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似乎早有戒备的青年稍微偏了下头，随即把自己隐藏在那女人身后：“我不会要求你束手就缚，因为我会亲自抓住你。现在把两只小羊还回来，大家还在等着狂欢节呢！”
　　没有几个人为青年后面那句玩笑捧场，现在广场上到处是被抢打伤和被踩伤的人，大家只想赶快回家安抚一下受惊的灵魂。
　　勒诺的听差在楼梯口说了句什么，但是全神贯注看戏的伯爵没有注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身边的主教大人已经被人用枪顶住了额角，勒诺自己也不例外。
　　挟持主教的是个光头青年，一只眼睛戴着眼罩，他一边扶住瘫软的主教一边将嘴里的烟草换了个位置，同时警告说：“主教大人，您得小心点，我对手里的武器还不怎么熟悉，走了火就不好了。”
　　站在勒诺旁边的是个年轻人，至少比勒诺自己年轻，他向这边点了一下头：“不知名的贵族先生，请您稍微配合，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勒诺就听到自己耳边一声巨响，轰鸣声过了一刻钟还有余音，他的脑袋空白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位可敬的强盗先生在自己耳边开了枪。
　　广场那头的青年立刻看过来，然后脸色沉了下去。
　　“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我们尊敬的主教阁下重要，请公爵大人给一个公平的答案。”年轻的强盗微笑着说。
　　勒诺明白了，原来这位竟然就是那个传奇大盗罗杰•范巴，而对面那位则是艾米利亚公爵德里安。
　　公爵冲着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什么，那个人匆匆走开了，罗杰眯起眼睛。
　　艾米利亚公爵拉着那个女人的手腕走到窗边，大声说：“罗杰范巴以及你的同党，请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们的最终下场。”他的手松开，那个女人向这边的方向探出双手，公爵在她身后轻轻一推。
　　“德里莎——”罗杰嘶哑地吼了一声，勒诺这辈子还没有听到过如此悲痛的声音，但是他也没有错失这个好机会，趁着强盗先生的失神，他用手肘用力一撞，把罗杰推到一边，然后向主教大人那边冲了过去。
　　光头的独眼强盗冷笑着说：“愚蠢的骑士精神。”他抬起手枪，冲着伯爵按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