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江湖跟我没关系》丹青子

1、痴人说梦

　　“江湖梦嘛，少年了。人到了二十三岁，还谈江湖梦未免有些笑话。”师兄锄地的姿势优雅好看，他的声音还算温和，不过再温和也改变不了他冰山的形象。

　　他是苍穹，维摩派掌门，今年二十六，本是极年轻的，但是眉眼之间凝聚了淡漠，又显得心境深沉，平添了无二的风华。

　　维摩派开山以来，以白衣示人，如他这般资质地位，外袍是一袭仙蓝色长轻，无绣，换去无纹的缎鞋，他惯穿木屐，若是能毁了规矩不穿这件掌门长轻他也是不穿的，他这个人最厌烦世俗规矩。

　　“是了，是了，我不过带着玄暗见识见识，总不能叫他长那么大，全然关在山中，不知山外的岁月吧？”我坐在树上漫不经心编着草鞋，居高临下。

　　埋怨的话不经意说出口：“维摩大派个个弟子不以学武为风，一个个悬壶济世起来。师兄改了风气也就罢了，弟子们却是倒霉，要为那些流离失所的人编织草鞋。”

　　彼时，维摩派一派山水明秀，清溪居内田园风光。

　　师兄身形一顿，蓦然抬起冰灿灿的眸子望着我：“……耐不住了？”

　　瞧他这口气，倒像是问那棵红杏，是否要出墙的样子。
　　说来师兄与我苍流一般长大，我们之间快比清水还轻，他少年时代不如玄暗晚熟，喜欢他的小姑娘递给一个小眼神儿，他便闻弦歌知雅意，只是从不与之回应，清清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心思。
　　只是有一次，看中了，伤得惨了。那少女简直普通到尘埃里去，只是灿若骄阳的性子，痴缠师兄，师兄屡次把她打成重伤，她便屡次爬起来再追……
　　若知死缠烂打这般管用，我也早就试了，不过见她那样凄惨，我就断了对师兄的心思，虽不可说一干二净，但也就是淡了。

　　当年一役，维摩派牺牲惨重，他哪里管得了什么儿女私情，一门心思想的是重建维摩大殿，领着我四处化缘，那女子误会了，他又不去解释，生生就错过了。

　　“师兄，当年的事，你有没有后悔？”我从树上掉下来，挑起师兄的下巴。

　　师兄反过我的胳膊：“你若再顽劣，为兄就断了你这条小胳膊。”
　　师兄的口气带着残冷的笑意，我知道他不是在说笑。他虽然以前号称冷面笑将，但已多年不如此了，日子过得飞快，他成熟从容，我却很是留恋过去的岁月。

　　“那时候真好，年少无知，没心没肺。”

　　师兄放开我，一身黑色劲装的马尾少年站在篱笆外：“师傅，师叔，山下有人来找。”

　　我抢在师兄前，摸出腰间团扇轻轻摇动：“是什么人？”

　　玄暗：“七寸蛇戚芙蓉，及……玄机先生白玉笙，雁荡门门主司徒朱砂。”

　　我脑子里出现三张脸：伪娘，假男人，傲娇受……

　　师兄冷淡的负手，一步步走回屋：“不见，打发了。”

　　“师兄！”

　　“这个江湖跟我没关系，要见你去见。”师兄的门关上，我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