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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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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落云轩”,宋眠把手从重熙的肘间抽了回去,眉色里,却是一点点地亮了开来。
重熙心里一动,抬眼,那昨晚便不见了人影的慕容正倚在街角。
一天不见,这人显是回院子换了身衣裳过来。
要不,也不会摸到这里不是?
宋眠冲她一抬眉,便急急地步下台阶,径直往慕容立身之处疾走。
明灿灿的暖阳,洒在女子的眉梢眼角,耀眼,却又让人觉得慰贴。
重熙缓缓地迈开步子,不是没有看到身后一侧,那位落云轩当家人的衣角,想来,那么美好的宋眠,必是在不觉中吸引到了旁人的目光。
她落了好几步,身形并不避开身后人的视线,看着宋眠迎向慕容,看着宋眠径自咬着唇,佯怒地瞪着一脸躲闪、心虚的慕容。
一双小儿女,却也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慕容不傻,总有一日是会明白的。
“重熙,你来说说,我都等了几日了?”宋眠见那人一脸的讪笑,气恼不过,索性拖了几步外的重熙过来,离福惠长公主上门,也有两三日,可慕容见天地往外跑,就是不肯上驸马府。
想来,慕容多少也明白这番上门是存了相看的意思,有院子里的一晤,慕容又是个野惯了的性子,愿意送上门去才怪。
可是,宋眠的心思也不难懂,她一个大家闺秀愣是跑到千里之外学什么功夫,有心人怕早就嚼烂了舌根,若此番能将心上人带到家里,多少也是全了一番孝心。
两边都有计较,她也只能偏帮一方了。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大伙儿今日也无事,倒可以陪着阿眠回家探探?”重熙看着宋眠,徐徐说道。
“如此甚好,甚好。”眠郡主极是高兴,一手一个,将两人的衣袖攥在手里,眼里的欢快,都要满了出来似的。
慕容见状,情知是躲不过去,愣是谁都没办法往眠丫头的热乎劲泼冷水不是?见就见吧,又不是没见过,不都是一个嘴巴两个眼?小爷还真怕了来着?
正是近午时分,此地离驸马府倒也不远,眠郡主怕夜长梦多,恨不得现下就拐了人回家。
倒是重熙,她心知人家驸马府的佳客不是她,如何不知要躲开?便托口去寻个伴手的礼,在阿眠耳边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慕容看着要拉,却如何能扛得过似牛皮糖的宋眠?
重熙一路避开,但觉心情微扬,成人之美素来是好,更何况是帮着宋眠?
希望此番,莫要吓着慕容就好。
慕容与她,是自小长大的情谊,行事虽然随性,但待她却是极好,宋眠也只是晚来一年,待她,素来如姐妹一般,这样的两人,她自然希望是好好地,却慕容是脱了缰的野马,宋眠虽说等了几年,但若是逼得太过,也怕适得其反。
只是这些隐忧,又怎好现于形容?各人自有缘法,宋眠是个心善又达观的姑娘,运道自也不会差了的。
重熙一边走,心思辗转,不觉间,拐进一道胡同,竟很是眼熟。
没有再往前走,立于当下。
是了,一缕木樨香!
是木樨香气,引得她这一路兜兜转转,拐了进来。
这里,正是当日太子殿下来的木樨别院。
前方,她不期而至,朱漆斑驳的大门却是紧闭。
踯蹰片刻,却终究逃不过那满心满脑的木樨香,罢了,孤身一人,偶而孟浪也不至就怎么。
灵眸一闪,心里已是有了主意。
这深宅大院,躲在闹市之中,却有离尘之感。
重熙绕着墙跟,一直到了西南角,一墙之隔,正是那木樨园子。
提气,扭身,一个爽利的旋身而上,片刻之内,她已身在院内。
方才一个轻点,脚下沾了墙沿琉璃瓦边的青苔,此时那青苔印子染在靴子帮脚,有点碍眼。她微一蹭,那青苔便与草色融在一起,靴上,很是干净。
园子里,静谧,一切都笼在香气中,冬日暖阳透过叶缝,轻轻落落地洒在地上,不知是何缘故,这些落叶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与那日很是不同。
重熙几个轻点,想来若是这么徐徐步行,踩在这半尺来高的说不得也要弄出些声响。
进了那亭子,重熙拂了落叶,径直坐了下来。
亭四周建有美人靠,正好可以赏花观景。
平日里,这等雅事是断断做不出来,只是不知为何,她倒真心喜欢此地的景致,一园的木樨,馥郁又透着沉稳,于这一坐,便是有些烦躁也能稍稍抚平些,她是个粗人,却也是个女子,有这样一个清静去处,自然也就惦记着,更何况,这里,阮佑安与她曾是那般接近,那日的他,清晰如昨。
此时无人,她不由得细细回想那日,若是那日,她真说是为他,才到得太子身边,他会怎样?若真承认了,他如今还未与相府小姐成婚么?
有数面之缘的相府小姐当是个聪明的女子,谈吐进退之间,总是透着一股子的沉稳与精明,除了那日在太子殿下面前的些许子失态罢了。
又想今日在落云轩内,程小姐的神情,重熙越想,越觉得这程小姐嫁与阮公子,倒真不是冲着情意去的,或许,与太子之间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人也懒懒地靠在栏上,心里更是天马行空地想着这前前后后。
也只是这些胡乱想着,一线清明之处却还是留着的,佳期想必已近,那样的阮公子当得一个如花美眷,依阮公子的为人作派,即使程府小姐存的别的心思恐怕也会回心转意地与他过好日子的。
把一个人放诸心上,便是千般万般好,怎舍得他人有一丝怠慢,饶是重熙心性淡然,也不由得替阮佑安多顾虑上几分。
有落花飘洒而下,不多时,重熙的发间衣上,已落了些许的木樨花。
她一朵朵地拾掇了,手心里倒也拢了一小把米色木樨。
合掌,用掌心的暖捂了一小会,这才凑近了轻嗅。
若是采些回去,倒也可以做个桂花糕点什么的,可惜自己是个不擅厨艺,这般花巧心思的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撕了裙边一小幅布料,将落花盛将起来,绑紧,俨然个香袋。
想来这园子除了太子殿下,这太子殿下此时也断不会得空至此,料谁也没这个胆子闯将进来。
日光尚好,她索性拢了香袋子,舒展了身形,合上眼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