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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受封莹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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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愿意?”嘉庆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肯定的语气说。
“奴才不敢。”玉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该迎合,但心里就是抹不开的骄傲,连带着嗓音里也有几分哀怨和委屈,听着怪叫人心疼。
“你嘴上说不敢,心里却不愿让朕亲近你。”嘉庆帝的目光甚至是锐利的,他一针见血地说,“你刚才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玉莹坐在不知多少女人期盼爬上去的龙塌上,依然是一言不发地坐着,心中在埋怨自己的任性,也还是在意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要在紫禁城生存下去,就不要想太多。”嘉庆帝拾起地上的宫装递到她的面前,语气波澜不兴地说,“玉莹,有些心思你本就不该存。”
此话一出,玉莹忡怔了大半晌,心底开始发酸:不该存有些心思——这意思就是告诫她不该妄想么?
嘉庆帝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留给她的是一个清孤而陌生的背影:“今晚你便在西暖阁歇着吧,朕去东暖阁处理些事。你输了这盘棋,朕下次会讨回来。”
空荡的西暖阁里,只剩下了玉莹一个人。她知道他不算是无情之人,所以将她单独留下来,在外人看来只怕以为侍寝成功了。
但这份情意,恐怕也不是为了她,只是怜惜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女子罢了,那个人才是嘉庆帝心里真正放不下的人。
凌晨时分,玉莹被宫人们送回了永寿宫,安茜早已在门口候着,一见着她的面便欣喜地问:“小主,成了?”
玉莹的神色有些木然,拉着她的手默默地走进了屋子里,始终没有答话。
安茜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咋舌道:“难道是淳贵人捣的鬼?”
“不是。”玉莹喜忧参半地说,“能算是成功了,也不能算是完全成功。”
安茜显然不能明白她这番高深莫测的话,继续追问:“小主,安茜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侍寝成了就是成了,不成便是不成,何来又成又不成之说?”
思及嘉庆帝走前那番提醒,玉莹颇为激动地拽住安茜的手,突兀地说:“姑姑,你说这宫里的女人,如果是聪明的话,是不是就不该喜欢皇上?”
安茜也是一愣,狐疑的眼光最终却凝定成了沉静:“小主,在这宫里真正聪明并且活下来的女人,是既爱皇上又不爱皇上,既敬他也怕他。记住,什么都可以舍弃,唯有自己的一颗真心,不能交给他啊。”
玉莹像是受了莫大的震动,久久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安茜忽然紧紧地抱住她,用很低也很柔的声音跟她说:“小主,放下吧。只有真的放下这个男人,你才能抓住他一辈子。”
“安茜……”玉莹鼻子一酸,黯然地伏在她肩头上,心下也明白了真该舍弃这份少女心思,为了额娘也为了所有人,否则真是白活了一遭。
尽管侍寝未遂,可这件事只有嘉庆帝和玉莹两个人知道。因而到了最后,嘉庆帝还是与皇后商量,给了玉莹一个正式的身份:莹贵人。
赏赐不断送入永寿宫,玉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挑出一支红珊瑚蝙蝠簪插在发髻间,又对着铜镜描深了唇脂,两腮上添了些颜色,不多时就勾勒出一张令人心跳不已的明艳脸蛋。
“小主,你怎么还在梳妆?”安茜打开红漆木的柜子,赶忙挑了件紫色云纹的旗装,“皇上不是唤你去清音阁下棋吗?”
玉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仔细地从碧玉盒里挑出一副耳环,戴上后又兀自对镜徘徊顾盼了一番,方慢条斯理地启口:“不急,他一贯让别人等着,我让他等一会儿,指不定还新鲜呢。”
玉莹笑着摇头,服侍她将旗装穿上:“小主,您原本可不是这样的,万事还是隐忍迎合为上。”
玉莹心知这一世的皇上改了性子,一味迎合只怕并不出挑,不如另辟蹊径更好。不过安茜的提点也很有道理,万事过犹不及,自己也需小心为上。
踩着花盆底,甩着丝绸手帕,玉莹穿过漫回的长廊,远远就望见了嘉庆帝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知在沉思点什么。
不得不说,这位帝王年轻有为,又是俊美儒雅,实在是吸引女人的致命利器。
挽起一丝无可挑剔的绝美笑容,玉莹低首下拜,鲜红的流苏随之垂落,娇滴滴的声音在同一时间传来:“请皇上恕罪,玉莹来晚了。”
“爱妃真是让朕一阵好等。”嘉庆帝将她拉起来,微狭的眼尾向上飞起:“好一个丫头,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让朕等着了。”
玉莹掩嘴轻笑,暗暗送去一个叫人心猿意马的秋波:“玉莹岂敢?不过是想梳妆得漂亮一些而已。”
嘉庆帝瞧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玉莹却因为他这一眼而心头发紧,总感觉他似乎是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正在两人片刻无言之间,突然有一声轻笑打破了四周围的静谧:“臣妾道许久不见皇上了,原来是皇上只偏疼姐姐,也不来瞧我。”
尔淳穿着滚白毛边的蓝色锦缎袄子,弱不禁风地立在亭子外,柔婉的话音里含着三分哀怨,眉间也浮上一缕清愁,别是一种楚楚动人的风味。
看着这一幕,玉莹在心里暗叹一声,看来今日两女争一夫是免不了了。
“没来看尔淳,是朕的疏忽。”嘉庆帝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白皙俊秀的颊边会现出一朵清雅的笑花,他的声音也会变得如日般和煦:“尔淳怪罪朕了?”
“臣妾不敢。”尔淳屈膝行礼时,正似那弱柳扶风,柔弱中带着让人怜惜的病态。
嘉庆帝对待女人向来一视同仁,他同样走下去将她扶起来,不料尔淳顺势就靠进了他的怀里,委屈地说:“皇上那么久不来看臣妾,尔淳以为皇上讨厌我了。”
说完,两行泪珠断了线似的滚下来,玉莹为她掉泪的速度和出众的演技而暗自喝彩。
拇指拂过她的脸蛋,擦掉了那些许光点,嘉庆帝温柔地回答:“尔淳多虑了。朕是想你身子不好,所以才让你静养。”
尔淳不动声色地瞥向玉莹,两只柔情似水的眼眸继续无辜地闪动:“所以,皇上就偏疼姐姐了?其实尔淳的身子早已痊愈了,日夜盼着皇上来。”
“好,朕一定去看你。”嘉庆帝的笑容淡了下来。
这就是皇帝。他说来看你,也不一定就是心里有你。只不过这后宫必须雨露均沾,不单是为了子嗣皇位,还牵涉到宫妃背后的势力,这一点上辈子的玉莹不明白,如今可就不会再天真了。
“是啊,妹妹身子弱,皇上是该多陪妹妹说会儿话。”玉莹一双可人的梨涡格外深甜,“只是这一盘棋,皇上总该陪玉莹下完,不是么?”
“那是自然。今儿还是朕让你来陪着下棋的。”嘉庆帝掀开了棋盖,将盛满黑子的那一盒推向了玉莹,“来,今日你执黑先行。”
嘉庆帝的态度明显让尔淳不舒服,但她掩饰得颇好,故作不解地问:“下棋?尔淳也跟随家父学过几年,不知能否为皇上参详参详?”
“尔淳想如何参详?”嘉庆帝偏头望着她,似乎没有丝毫的不悦。
尔淳趁势贴着坐在他身侧,秀气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媚笑:“尔淳就想这样看着皇上和姐姐下棋。”
玉莹淡定地看着他们两个,她决定还是目不斜视,专心下好棋便是。这一边,嘉庆帝的眼中多了一点几不可觉的精芒,可是他的微笑依然很醉人:“那就下吧。”
圆润的玉石棋子触手冰凉,玉莹每下一棋俱是步步紧逼,一派全力进攻的态势。嘉庆帝仍旧棋风稳健,偶有诡变之招,看来也是为后面而布局。
尔淳明为观棋,实则在桌底下的小动作不断,无奈嘉庆帝始终无动于衷,似是全心沉浸在棋道上,让有心人非常焦急。
“姐姐这般紧逼皇上,真是不饶人呐。”又是一子落下,尔淳突然绵里藏针地笑道。
玉莹眼皮也没抬起来,嘴上也同样不甘示弱地回敬:“既然是切磋,当然应该不遗余力。皇上棋术高明,玉莹更该绞尽脑汁才是。再者,玉莹是个直性子,做不来那些藏着掖着的事儿。”
最后一句话的所指已经很明显,尔淳的脸果然开始泛青,但立马又假笑道:“旁人都说棋风可观人。姐姐这样的棋路,真不是普通人物,倒是颇有汉朝吕后的风范。”
尔淳口不择言,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是出格了。嘉庆帝也不等玉莹开口,温和的目光随即变得如刀子一般锋利:“尔淳,谨言慎行乃后宫中第一诫,在朕面前谈及汉朝吕后,以为朕是聋子听不见?”
尔淳脸色一变,马上伏在地上重重地磕头:“皇上恕罪,是尔淳一时失言。”
“皇上开恩,妹妹也是一个比方罢了。”玉莹乐得在嘉庆帝面前表现大度,心里却在冷笑:你正经的主子不去救,倒总是来碍我的眼,当真是以为我好欺负了。
嘉庆帝也不去看她,而是将手中的最后一颗白子落下,玉莹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入了他的套,看来这局棋又是回天无力了:“今日这棋,下得好生没趣味。尔淳,朕罚你回宫思过半月,也让你长个记性。”
转头,又冲着玉莹淡淡一笑,继续说:“走,陪朕去永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