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空戬）绝世无双》桃花瘴

149、千年事

　　天地相接之处，兵甲凛凛，不过一界之隔，便是你死我活的对峙。
　　“闻太师果然是领兵的好手。”孙悟空一边打量天庭这边的布阵，一边凑近了杨戬轻道。
　　杨戬当然知道，当初，姜师叔领兵伐纣，碰上闻仲，也险些不是敌手，虽经封神一事，忘却前尘，但对于排兵布阵应还不至于陌生。
　　为了避免麻烦，二人隐身而行。
　　眼看渐至昆仑阐教阵营，孙悟空方欲低声询问，蓦然，一道寒光，夹杂着锐利的呼啸声，迅疾如电，破空袭来。
　　来不及多想，低声道了句“戬，小心”，右手同时掷出金箍棒，磕撞之下，寒光隐没。
　　“是什么人来此？”声音沉沉，自带了一股威严。
　　孙悟空刚想还一句“偷袭卑鄙”，蓦然想起这是昆仑阐教，戬的师门，再者出手时也便察知，那道寒光不过试探，并没有带多大威力。
　　杨戬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继而缓缓现了身形，不疾不徐道：“杨戬见过大师伯。”
　　“原来是杨戬师侄，你怎么会在这儿？”人影一晃，来至近前，果然便是广成子。
　　“大师伯，杨戬此来，是有事请见师祖。”
　　“好，跟我来吧。”广成子在前引路
　　孙悟空紧紧的拉了杨戬，一双金瞳却是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偶尔倾了身过去，跟杨戬低语两句，却不甚清楚。
　　但见过了营帐连连，十里长廊，尽头处直通一庐棚，白幡招然，虽过简陋，其间却是云蒸霞蔚，瑞气隐隐。
　　想必那便是元始天尊的居所了。
　　果不其然，在庐棚之外，广成子停了下来，恭声道：“师尊，杨戬师侄来了。”
　　杨戬？元始天尊双目陡睁，随即眼帘一垂敛了精光，“让他进来吧。”
　　“杨戬师侄，师尊请你进去。”广成子言毕，便欲转身。
　　引着杨戬一层层上了台阶，庐篷霍然洞开，白鹤童子立在石阶上，道：“杨戬师兄，天尊便在里面了。”
　　“有劳。”杨戬温声谢了白鹤童子，人随着孙悟空缓缓入内，身影跨入时，门已无声合上，光影渐暗。
　　“杨戬见过师祖。”
　　元始天尊眯着眼，语气甚是和悦，“你便是孙悟空了？”
　　“是。孙悟空见过天尊。”
　　“早就听闻菩提道友收了一个好徒弟，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元始天尊笑了笑，方细细打量起杨戬，这个徒孙，倒是有阵子没见了，想自己阐教门人众多，却没有一个比得过杨戬，如今，看他双眼皆盲，倒也感慨良多。
　　“杨戬。”
　　“师祖。”
　　“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杨戬此来见师祖，只为一件事，便是请师祖退兵回昆仑。”
　　元始天尊眯了眼，半晌，仿佛听了什么喜事一般，笑问道：“退兵？”
　　“是。”杨戬没有半点犹疑，一字掷地。

　　庐蓬内静的虚无，空间好似在不断膨胀，而时间却凝固了一般，孙悟空紧紧攥了手，一瞬不瞬的盯着元始天尊。
　　“杨戬，退兵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行的事。”元始天尊拂了一下拂尘，打破沉默。
　　孙悟空也稍稍放松了些，只是手上还是一般的紧。
　　“师祖，此时若不退，怕就再也退不得了。”
　　“哦？”元始天尊神情之中夹杂了些许兴趣，又带了一丝冷然。
　　“如今情势，利天庭，不利阐教，所以，此时退，还能守一方昆仑，若然不退，玉石俱焚也未可知。”
　　“玉石俱焚？杨戬，你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虽然你做了八百年司法天神，别忘了，你可是出身昆仑。”元始天尊冷笑，像是提醒，却又像是威胁。
　　“正如师祖所说，杨戬曾任司法天神八百年，天庭也好，玉帝也罢，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今令闻仲统帅，师祖又哪里去找第二个姜师叔呢。”
　　“姜子牙不过是西周大丞相，他于我昆仑，并无多大干系。我这里法术修为高出姜子牙者比比皆是，何言难求呢。”
　　师祖，你果然是利用姜师叔了。杨戬竭力压下心底的冷意，朗声道：“两军对阵，拼的不是法力，是指挥和布阵。法力再高，也难敌万兵围困。否则，一连几阵，又怎会是我阐教输了人呢。就算是法力，天庭那边也不是没有高人，杨戬听闻，曾有二人持法宝，伤我阐教弟子不知繁几。”
　　元始天尊静了片刻，方恨恨道：“那是截教余孽。”
　　“不论是谁，就算是为了挑拨关系火上浇油，那也是站在了天庭一边，于师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就那两个，我还没放在心上。”
　　“师祖错了，放不放在心上这无关紧要，可是，那二人的出现，说明了一件事，师祖如今所行，有违天道。”
　　“天道……”元始天尊笑，“杨戬，你竟然跟我说天道，你自己何曾守过天道！”
　　杨戬并没有笑，也没有怒，依旧淡淡的道：“师祖说的不错，杨戬生来逆天悖命，从未遵从过什么天道，那是因为，任何时候，杨戬都可以赌上自己，而师祖却不会。”
　　元始天尊霎时愣住，因为这句话，他无从反驳。是的，无论当初，还是今日，他都不曾也不会赌上自己，就算赌上整个阐教，都不可能。
　　记得当初通天师弟也曾说过同样的话。那是万仙阵前夕，通天师弟在无碍崖上笑的张狂，他说，二师兄，你赌不起也不敢赌，所以，这场战，你注定是输了的。
　　一时间，万千感慨涌上心来，想这场战持续日久，自己却陷进了两难的境地。再这样下去，结果不必多想。输了吗，师弟，我还是输了吗。
　　“痞子，把那个诏令给师祖。”
　　孙悟空把诏令掏出来，递给白鹤童子。
　　“师祖……”
　　元始天尊回过神，接了诏令一展。
　　“师祖，你很清楚，这诏令一发，阐教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人心向背。只是这一条，足够了。师弟，你说的太对了，师兄赌不上自己，也赌不上整个阐教，那就注定输了。
　　“杨戬，你这是为天庭做说客来了，玉帝该还没有罢了你的司法天神之职位吧。”瞬间，元始天尊似乎苍老了很多。
　　那声音，在杨戬听来，有些酸楚，不由涩声道：“师祖说过，杨戬是出身昆仑的，阐教，是杨戬的师门，这个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杨戬从不敢忘。所以，杨戬不是做天庭的说客，只是希望师祖师傅各位师伯师叔还有阐教众弟子，能够安好。”
　　“罢了，你去吧。我也出来的太久了。”苍凉一叹，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和落寞。
　　孙悟空拉着杨戬出了庐蓬，他轻轻的握了握那只冰凉的手，“戬，能做的，你都做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杨戬师侄……”
　　还未踏下台阶，就见庐蓬外上至广成子，下至云中子，除了玉鼎真人，都在那里，好像等了很久一般。
　　“可是太乙师叔？”随着孙悟空，一步一步下得台阶，神色已非方才的那般黯然。
　　“师侄……”太乙真人看了看其余众人，犹豫了片刻，只道，“你师傅可还好？”
　　“劳师叔挂念了，师傅他很好。”杨戬听闻呼吸众多，料想便是众位师伯师叔不放心，赶来探看了，却不愿多言，这一切只在师祖那里了断就行了，“痞子，我们走。”
　　二人一步一步，缓缓步出长廊，人影渐远，昆仑十一仙方回过神，师尊，这千年，我们也许真的错了。

　　天地交界之处，收魂阵之外。
　　玉鼎真人运起法力，引着那些无处可归的魂魄缓缓进入一个铜鼎之中。菩提祖师则捻着法咒，将收魂阵愈缩愈小。
　　孙悟空看的分明，玉鼎真人手上的恰恰就是太上老君的聚魂鼎。
　　手指一弹，设了个封印在鼎口，玉鼎真人冷着脸，看了看孙悟空，道：“聚魂鼎这东西放着也是白放着，与其让他拿了来盛香灰，不如我拿来做储藏之用，省的还要花费力气设虚空结界。”
　　杨戬无奈一笑，自己这个师傅，脾气扭起来，小孩子一般，他分明就是对师伯祖还存有隔阂，总也不愿见师伯祖好过。
　　原来这老倌儿总是装糊涂，今日有个能治住他的，真是爽快，孙悟空遂笑道：“真人所言极是，反正那老倌儿也不差这一个香炉。”
　　“悟空，不得无礼。”菩提祖师散了收魂阵，笑斥道。
　　听那痞子越发的笑出声来，杨戬遂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方道：“师傅，师祖不日就要回昆仑了，不知师傅你有什么打算？”
　　想起在兜率宫内说到的事，玉鼎终究还是不放心，看了菩提祖师一眼，见其面上亦有隐忧，遂道：“为师且把这聚魂鼎送回昆仑，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原始，就与你一道吧。”
　　菩提祖师随口接过的话，正合了杨戬之意，本就欲他们离开的，接下来的事情，不想再有人牵涉进来。
　　“既然如此，那师傅和祖师保重。”
　　玉帝不比如来，他总感觉，似乎有一些人，或者说一些力量正蛰伏着，蠢蠢欲动。又似乎，事情亦非如此。有些东西，一旦触及了核心，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杨戬在这天地交界处站了很久，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感觉什么，久久不语，孙悟空很少见他这般模样，也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
　　斜晖垂暮，霞尽云收时，略带了清冷之意的声音响在了这无极之地。
　　“痞子，我们去骊宫看看。”
　　“好。”没有迟疑，没有犹虑，只是坚定的，扣着那清浅手腕，旋身御风，化作金墨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