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卷拾陆 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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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拾陆约定
一月寒冬‧木叶。
打从在居酒屋看见跟大名双宿双栖的小黑笑容可掬地露了脸，加上一句“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后，卡卡西顿觉波澜不起的生活掀起滔天变化。
因为他当着五个脑袋十颗眼睛说了“好”字。
卡卡西立刻知道上大当了。处身那种场合那种环境那种心情，能装模作样摇头婉拒吗？阿斯玛这贼厮鸟的居心他是懂的，压根儿纯粹乐支乐支地看他如何神迷意乱。卡卡西很后悔当时不矜持一点，至少二人独处时才欲拒还迎的答应，后事一定简单许多。
这样一来，红豆就不会一边咬着团子、一边露出讨打的暧昧笑容，问小黑昨晚睡得好不好等等不知廉耻的尴尬问题。
凯亦不会专挑晚上突然在他的家门掀起惊人骇骸的三层高瀑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将小黑抢过了去，连着口水连着汗花大声赞颂青春万岁后，瞪着眼睛沉着脸色警告他不要把“我家的小黑”带到他不入流下三滥没节操的道路上去，小孩子晚上就该大被好好睡，早上起来迎着旭日奔跑追遂青春奥义，这才不辜负他的相救之德、爱护之恩。
卡卡西很悔恨当时怀着厚道之心，没有告诉凯，他所谓“不入流下三滥没节操”的道路的风光，他早跟小黑好好研究过一遍。
若只是这样，他还能忍受。然而当白烂天真没心眼的小黑亦惨遭毒手，他终于明白了甚么叫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姑且列举最引人发指的一次。
『没关系的, 吶…小黑, 就形容一下嘛.』虽然他的庐山真面目是木叶十大谜团之首，可是以阿斯玛为首的一众思想极端污秽的上忍，自然知道相貌这种东西暪父暪母暪上帝，也暪不了女朋友。要不然难道接吻嘿咻都戴脸罩不成？当然不可能。于是闲着无聊发起套话运动，可怜小黑一个不慎点了头，才知道大事要糟，逃也逃不了。
“没有特别的, 就是左眼有一道很长的伤疤…”不知火玄间叼着的禾草马上跌了半个弧度，跟阿斯玛和鸣人一起挤在她的身边，双手不经意错搭上她的肩膀，从藕臂轻扫到纤腰，道:『嗯…眼睛眉毛就不用形容了, 谈谈被脸罩遮掩的部份嘛. 譬如说, 他是不是跟阿斯玛一样有张胡子渣脸？』
小黑纳闷的摇了摇头道:“不, 很光滑的…”玄间精神一振，追问道:『那是甚么脸？』『也许是四方棱角脸.』『哦哦！看不出来啊！还有呢？』『大厚唇长着尖刨牙.』『甚么…真够厌恶的, 难怪那家伙整天戴着脸罩. 那么鼻子呢？鼻子长得怎样？』『我相信还不错, 挺漂亮的, 不信你们回头看看.』
………恶寒‧心虚‧杀意
『我说啊, 阿斯玛、玄间、鸣人, 你们跟小黑聊甚么聊得这么起劲？』背后弯着月牙目的银发上忍戴着遮掩大半边脸的硅蓝色脸罩，完全看不见他的鼻子是甚么形状。结果两个上忍一个下忍带着满脸碍眼的乌青，愤愤然把卡卡西的下巴“很光滑”，这个无聊讯息传遍木叶的大街小巷。
从来不期待她的智商跟他比肩，可是至少不要天真的如此惊人…
木叶第一技师拿着小黄书坐在树荫上轻叹，松懒的灰眉闲闲地塌在一边，瞟看树底下跟孩子打成一片的黑发女孩，不期然微微一笑。
算了，这也没有甚么不好。
「好久没有这么惬意.」大字形跌在沙发的某胡渣脸上忍尖着嘴喷吐袅袅烟圈，掐掐发痛的眉心，嗟怨着嘀咕道:「终于等到红出任务去了……玄间, 今晚如何？」「乐意奉陪.」帅气地咬着巧而尖的千本，抓抓及肩的头发，笑道:「跟被束缚住的人不同, 我空闲得很.」
单身男人就这点好处，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没有半点阻扰，玄间不安好心的歪过头朝卡卡西一瞥，道:「你意下如何？旗木上忍.」
……明知故问的笨蛋。卡卡西气定神闲翻着书页，正眼不瞧玄间一下，道:「我不行, 跟那家伙说好了一起覆诊.」「覆诊？」「噢, 早些日子出任务腰膀被刺了一刀, 我答应了今天换药.」「那点小伤？拜托, 放着不管也会好起来吧？」玄间不已为然的轻啧一声，阿斯玛嘿嘿窃笑，道:「腰膀的伤不重, 人家心里却伤很得重, 对不对？卡卡西.」「啊…没错, 就是这样.」
玄间一副大势已去呜乎哀哉的表情，道:「没劲, 昔日行动最自由的卡卡西, 现在变成最不自由的一个.」卡卡西从书页抬起眼睛，道:「嗯？对…没有办法.」一把从沙发跃起，玄间盯着卡卡西慵惫耸拉的右眼，道:「怎么搞的？真的不去？」「不行, 我不想凯带着她来捉奸.」阿斯玛正自举杯，闻言“噗”一声把热茶全数喷到玄间的衣襟上，害他连连叫脏喊热，再没有心情缠绕卡卡西。卡卡西合上书本，立起身来，笑道:「吶, 就这样吧, 我先走了, 你们尽兴点.」
拉开扇门，迎面扑来一阵绒密密的霜风，卡卡西拉紧外套领口，心里痒痒的禁不住拉起一抹浅笑。
-----她的心里却伤很得重吗？
嗯…挺贴切的。
小樱梳理着及肩的粉发，抬眼对上镜子，眼睛一黯，双手抵着镜里含愁带怨的少女的凄愀，喃喃道: 「笨蛋…」
一样是荧绿色水亮亮的美丽瞳子，小黑显然带着较耀目的光彩与娇矜，背叠着手走在卡卡西身后，伸臂抱起冲前来的木叶丸，揉摸他淡棕色乱耸耸的发，安静的只有咔咯咔咯脚步声的医院大堂回响着小孩子天真热情的叫喊……
『小黑姊姊！』
没有声音没有热力没有喜悦地回喊一声“木叶丸”，小黑只能呼叫卡卡西的名字。也许微觉抱歉，于是垂首在孩子胖嘟嘟的脸蛋轻轻一吻，弯着甜甜的笑，十指充梳，理了理木叶丸凌乱的头发。
“有好好修行吗？”
『嗯！当然有, 伊鲁卡老师夸赞我的手里剑技术很有进步！』
“这样啊, 木叶丸真是很了不起的忍者.”
得意的嘿嘿笑着擦了擦圆巧的鼻子，木叶丸跟小黑亲昵的犹如母慈子孝的骨肉至亲。他抬头看到卡卡西，心中虽不愿意，但碍着小黑的面子，便不温不热的打了招呼:『呦, 卡卡西老师.』尾音还扬得老高。卡卡西淡淡睃了窝在小黑怀内撒娇撒痴的小鬼一眼，继续埋首亲热天堂，道:『呦, 木叶丸.』
眼波擦过彷佛有火花撞击，小樱分明在她的老师闲散的眼珠看到一抹精光。
『走了哟, 小黑.』远远向被丢在地上的木叶丸挥手作别，跟随卡卡西强宏的身影的小黑显得弱不胜衣，像柔顺的猫大步跨踏主子高不可攀的阴暗背影，娇小而惹人怜爱-----小黑望着卡卡西的眼神渗浸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痴迷信服。
一如当年她看着佐助。
物是人非了吗？
打从小黑跟卡卡西的关系成为公开的秘密，静音常常待在医疗研究室，大门不踏出一步。
小樱问她，为甚么不尝试争取？当年她跟井野由好友变战友，皆因死命角力争取最后远走高飞的佐助君。得与失不是最重要，重要是表达了心意。
「妳比我更不了解妳的卡卡西老师.」芳华正茂的女人笑着弹痛她的宽额门。五指抓着尖楕形的试药管，轻轻摇晃，黑黝黝的瞳子映泛着暗红的药水色，诡异地漂亮着。
吶…小樱，妳看男人的眼光依然那么没水准。
焂地想起黄金色头发水蓝色眼睛的少年的阳光笑靥。小樱思如潮涌，这几年努力修炼，双手早不如往昔白晳柔滑。她抱怨着，吞下一大口拉面的少年瞇着眼缝，端起她的手细细研究一番，大剌剌笑了一声，转头又鲸吞他的拉面，没有一言半语的安慰，气得小樱正跺脚『迟钝的白痴！』
鸣人捧着碗咕噜咕噜把汤头喝个碗底朝天，满足的吐一口气，跟气鼓鼓的小樱掀帘步出一乐的面摊子，仰头迎着白辣的阳光，过了许久，突然晃头晃脑冒出一句:『还是这么漂亮啊, 小樱.』
「像他这样的人, 认定就不可能改变.」静音把药水打进实验用的白老鼠里，看着梳头发的小樱，笑道:「啊啊, 在实验室里化妆打扮, 回头仔细纲手大人见到要骂人.」「师傅不在, 妳不许打小报告.」娇顽的轻吐粉舌，静音微笑着把白老鼠扔进铁丝笼，道:「妳也一样.」
「嘎？」不解地从镜子注视垂首的静音，那精神焕发的爽朗脸庞一点点沉了下来，幽幽道:「不许跟他打小报告.」
小樱点头 ，是啊，不知不觉间
-----物是人非了
除了要救回身处黑暗的佐助，也想保护置身光明的鸣人。
是的……保护
春野樱，十五岁，嘴梢含着苦涩的笑，眼隅闪着欢悦的泪，拿着花探望出任务受伤回来的笨蛋，庆幸她看男人的眼光已经很有水准。
水龙头的沸水哗啦哗啦洒着。
从黑润的绢发到玉晳的长足，水珠儿啪嗒啪嗒扫打着少女青瓷胎薄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的不健康肤色，看得见血液在纤皮下脉脉奔流，苍青的脸、雪白的身，在热雾浓罩里扑上一层粉粉的绯。
一室蒸气弥漫的闷热。少女滑坐在墙隅下，伛偻着背，按紧肩胛上火灼般疼痛的纹印，大口大口喘气。水龙头滔滔不绝洒着水，混着热雾混着望不穿透的蒸霞、混着少女无声息的吶喊，卡卡西推门而入，环抱她烫红的肩，微冷的嘴唇贴在她细巧的耳畔边，道:「肩膀受伤了嚒？让我看看.」
抓紧卡卡西疤痕处处的手腕，少女摇了摇头，憋着剧痛咬着牙垠，伸指在他的手上写道:“欢迎回家.”却是虚弱使不出气力。「啊, 先别说这个.」拨开她垂腰的黏水发丝，卡卡西轻轻触摸玉胛上烫红的旧伤疤，渗着腥腥细细的血点，痛得少女龇牙咧齿，侧身躲着不愿他再碰。
「抱歉, 痛得紧嚒？」心头重重一抽，凑嘴小心冀冀亲吻那浮凸的丑陋疤痕…纹着张牙吐舌的毒蛇的疤痕。
隶属他人的记印。
然而少女想不起这一节，待疼痛稍稍褪去，便转身搂着银发男人的颈，温软湿润的唇贴在他坚阔的肩窝上。身子贴着身子，让源源不断的滚水沸腾他们彼此的温度。
“你在这里, 不痛……”
抱紧她不盈一握的胴身，银发男人依稀感到少女的嘴唇这样蠕动着。
卡卡西告诉小黑，曾经他很偏坦一个学生，名字叫宇智波佐助，原打算把毕生知识毫无保留倾囊传授。无奈他叛村离去，投奔大蛇丸，辜负了他的一番栽培心意。
“你一定很爱他.”
「说对, 好像不妥；说不对嘛…又好像撒谎.」窗外刮起狂风暴雪，打得窗格子嗦嗦发响，丝丝缕缕渗着风吹冷他们的脖子。小黑披着衣衫钻出被窝，用牛皮胶纸紧紧封上窗隙。卡卡西托首凝神看她，从她蓬松的发鬈一直看到裸露的脚丫，心里泛起一阵温暖的安恬--------不是买来的女人，究竟多了一份温馨的可爱。待她重新爬进被窝，卡卡西伸臂抱她削小的肩，道:「冷嚒？」
无声笑着摇头，曾经她的失声是可怜的缺憾，现下已算不上甚么。她能言也罢，失嗓亦好，压根儿不打紧。
“怨恨他抛弃了你？”
「这从何说起？他或走或留, 对我的影响不大…至少不比鸣人和小樱的打击大.」搔搔头，微叹一声，卡卡西撇眼瞧着他天真白烂孩子似的小爱人，道:「前提是, 如果他不姓宇智波.」
「我想偿还宇智波家一条性命.」
当然他知道这不是偿还得了的东西，在这个寒雪凛凛的晚上他能抱着小黑取暖，全赖当天带土舍身替他挡了一劫。卡卡西道:「每个忍者, 都有一点悲酸的经历.」
几乎是笑意靥靥的说
“很寂寞吗？”轻轻啄吻伤疤下的红眼核，小黑柔软的唇瓣像一小丝银白的细线，从眼珠子慢慢溜进亢涨的血脉。卡卡西暗暗握紧双拳，感受她细腻的熏香像照亮他冰冷的心灵的一圈圈金黄色落阳，一点点瓦解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筑堡-----以为坚强无比，原来在这个娇弱楚楚的女孩的一吻下，竟会冰销溶解得如此讽刺。
「啊…」一个个都撒手离去了……被他敬若天神的父亲，跟他争风吃醋的笨蛋，爱他天才横溢的花痴，教他团队精神的老师……他们或走或去，已经不会在晨曦微昏的早上，笑着向他点头问候，道一声早安。他的生命可恋的只余下小黑……一个随时想起往事抽身而去的女孩。这样不可靠的全情投入，几乎把他伪装坚强的心拧碎。
“我…会一直陪着你.”白净的秀脸小小的晕红起来，小黑拉起他的手掌，一勾一划的写着“不会留下你一人, 让你寂寞伤心…”
“不管你多深爱离开的人们, 可是对我而言, 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眼帘下的湖水绿黯黯结成一片蓊郁。
卡卡西捧起她低垂的下颚，找到那片颤抖的唇叶俯头亲去，道:「我也是一样, 绝对不要离开小黑, 绝对不要.」
「所以, 即使恢复记忆, 也不要从我身边逃走.」
也许妳的故乡有和洽的家人、红砖石砌塔的小屋，田陌长满又高又密的禾草。春风吹过，沙沙声飘来清爽舒服的草香，忙着收割农物的俊俏少年朝妳招招手，笑说今年的收成很好，赶明儿卖到城里，便筹足资金举行婚礼……
这样的生活才最适合妳，平淡、朴素、温馨。然而即使如此，请妳继续留守我的身边，叮嘱我受伤了到医院换药，责怪我随便接下高危险性的任务，然后在家里默默为我担忧，在村子大道迎接我的归来，让阿斯玛他们尽情取笑我丧失自由，无法寻花问柳，过着醉生梦死空虚难耐的苦闷日子……
因为我是最自私的男人，远远不如妳想象中伟大。
只要妳留在我的身边、只要妳双眼仅仅容下我的身影、只要妳虚幻的幼小心扉和玉芽般的瘦削身体…全部只属于我一个。
很可笑吧？很自私吧？很幼稚吧？很软弱吧？让妳难以想象…凡事不拘于怀的卡卡西，对妳的依恋，竟然这么沉溺不可自拔，像吸毒一样深陷其间，宁死不愿撇除。
抚摸她的肩胛上浮突的烙印，卡卡西的嘴梢扬起细微的苦笑。
-----答应我吗？
“绝对不会离开你.”勾着他的手指，小黑柔亮的眸子在漆暗中僻出光辉的逸环。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卷拾陆 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