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一只猫一起养孩子》zaq

36、第 36 章

　　Arthur目瞪口呆地看着Cobb。
　　他听见搭档说了什么，却又不确定自己真的听见了什么。
　　“什么？”这似乎不是最合理的反应，但——
　　上帝啊，他还能有什么反应？
　　“我喜欢你，Arthur。”Cobb再次重复了一遍关键句。
　　Arthur皱了一下眉。他没听错，Cobb确实说了那几个字。可这丝毫不能减轻他内心的不真实感。那感觉就象正观看一部渐入佳境的魔幻儿童片，突然之间剧情急转直下变成了浪漫爱情片，于是恼火的主演把属于爱情片的那部分台词象子弹一样扫射出去，并且用一句怪诞的评价为整段告白收尾，使得这部电影、话剧、歌舞片，或者随便什么表演形式的东西，转瞬之间又变成了一部并不有趣的黑色幽默剧。
　　——那正是Cobb现在的表现。
　　紧锁着眉头，眉心挤出两道深深的纹路，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意和不耐烦。这是Arthur熟透了的表情，它通常出现在Cobb认为Arthur该做什么却没有做的时候，而随之而来的通常是指责、争吵、冷战或者没时间冷战发泄完毕立刻继续干活。
　　没有一样东西和喜欢之类的表白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所以这不是真的。Arthur对自己说，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个突兀的转折荒唐美好得象一个梦。
　　哦，不，这就是个梦没错。
　　“——Arthur？”
　　Cobb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呃？”他不太确定地问道。Cobb叫他名字的声音和语调都高于平常，这代表他真的不怎么高兴。这种情况下的Cobb是不会满意于“呃”这种代表“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的答复的。
　　果然，Cobb的神情变得更加不耐烦了。“你的答案。”他说。
　　答案？是的，答案。接受或者拒绝，答案很简单，复杂的是眼下的情形。他在做梦，梦见Cobb对他告白，这是最符合常理的一种解释。他在做梦，Cobb进入他的梦里对他告白，这同样说得通。当然，无论哪种情形下，回答“我也是”都会是更好的答案。但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如果这个Cobb只是他的潜意识投射，那么醒来之后，这个梦连带着他的内心将显得多么可笑和可悲。
　　Arthur后退了半步，抬头看着Cobb的眼睛，迟疑地张开嘴，“我……”
　　他纠结的一切都只是出于毫无用处的骄傲和自尊心。他很清楚这一点。
　　“我……”
　　Cobb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里面闪烁的是期待？Arthur不确定。他在做梦，所以他不能确定一切，Cobb的反应根本没有任何指示作用。他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试图说服自己承认“我也是”没有什么大碍。但那三个字却卡在心脏与唇齿之间，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声带。
　　“我……”他第三次重复了这个词，最后自暴自弃地闭上嘴。
　　“Arthur？”Cobb催促的音量变得更高了。
　　Arthur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暴躁了。嘿，他在为难，而Cobb，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Cobb，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我在想。”他瞪了一眼Cobb。
　　Cobb抬腕看了一眼表，“只剩20秒了。给我个答案，还是我得等到下次变成人？我可不想以猫的形态和你讨论这件事。”
　　说的倒像是真的一样。
　　Arthur耸了一下肩。
　　他突然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什么如此不正常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状况。就算这个Cobb是真的，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告白？他们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要解决的问题那么多，以至于谁喜欢谁这种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听着，Cobb，”他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如果你真的是Cobb的话。”
　　“你居然不相信——”
　　Arthur飞快地打断他，“你了解我。除非我现在就自杀回到现实去看看手腕上是不是真的连着PASI——”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Cobb的身影突然闪烁了两下，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现在这事看起来真的很像真的了。
　　真见鬼。
　　Arthur一边诅咒，一边从腰后摸出手枪。

　　自从离开母亲之后，Reid很久没有睡过如此不安稳的一夜了。当然这全是Hotch的错——如果这只猫真的是Hotch的话。
　　老实说，Reid很怀疑这一点。
　　最初，Hotch，或者说这只猫，睡在Ried昨天晚上就为他准备好的窝里。然后，Hotch，或者说，这只猫，跳上了Reid的床。接着，Hotch——不，从这里开始，Reid开始认为这只猫绝对不是Hotch了——这只猫，把自己毛茸茸的身体紧贴在Reid的脸颊上。Reid被自己的喷嚏弄醒了，他迷糊了整整两秒钟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试图和波斯猫讲道理，“Hotch，那才是你的床。”
　　波斯猫只是懒懒地挪了一下屁股。这绝对不是“好的，我会回我的床上去的”的意思。
　　“你不喜欢那张床吗？”
　　波斯猫看了Reid一眼，Reid并不想认为那个眼神的含义是，废话。他又看了一眼那个他用旅行包和毛巾、衣物做出来的窝，不得不承认没有一个人类愿意住进去，哪怕以一只猫的形态。
　　“好吧，你可以睡在这里，”他妥协了，“但不要离我的脸太近，可以吗？”
　　Hotch皱了一下鼻子。这看起来不像是，“好的，就这么办。”
　　Reid叹了口气，抓起床头正中间的枕头往远离波斯猫的方向挪了十公分的距离，然后调整了自己的位置躺下，偏头向Hotch点点头，“晚安。”
　　他合上眼，尽量不去想现在他正和Hotch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五秒钟后，一个温热的物体再次靠近他的脸，长长的毛蹭在皮肤上痒得让人难以忍受。
　　“Hotch！”Reid推开毯子坐起来，“我说过不要离我的脸太近。”
　　波斯猫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堆在腰部的毯子，然后站起身，走了两步，轻巧地跳上年轻博士的大腿，转了半个圈，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重新躺下。
　　Reid瞪视着腿上的猫，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任由它待在那里，还是同意它睡在自己的枕边。这个问题其实就相当于，他是宁愿让Hotch的脑袋枕着他的腹股沟，还是贴着他的脸颊。把Hotch赶下床是个不用考虑的选项，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他现在是一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猫。
　　“你可以睡在我枕边。”Reid挫败地说，“然后我们安稳地睡一夜，好吗？”
　　获得了胜利的波斯猫懒洋洋地站起身，回到他原先的位置上。
　　Reid躺下，再次道了一句晚安。波斯猫用毛绒绒的脑袋顶蹭了蹭他的太阳穴。Reid的内心突然涌起一种温暖和安心感，然后他觉得自己开始发疯了。
　　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入睡，没睡多久，他猜。因为当他再次被弄醒时，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要命。
　　他勉强自己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团玳瑁色的影子正从床边扑向他，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压在了他的手上，随后手指上传来潮湿而微疼的触感。
　　Hotch在咬他的手！
　　他被这个推论吓得立刻清醒了。
　　与此同时，波斯猫放开他，退回到床边，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Reid勉强自己的大脑去回忆他从那位Gorden先生手里借来的书，意识到Hotch正在游戏，把他的手指当成老鼠之类的猎物。
　　“Hotch，”他几乎要绝望了，“现在是睡觉时间。”
　　波斯猫用闪闪发亮的眼睛告诉他，猫是夜行性生物。
　　或者其实Hotch也是。天知道。Reid并不了解Hotch的生物钟，但他的上司似乎确实相当擅长熬夜工作。
　　“如果你一定想玩，可以……”他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想为上司寻找一个合适的玩具，结果失败了。
　　“你可以……”他终于想出一件猫会做的事情，“追自己的尾巴。”
　　Hotch冲他摇摇头。
　　年轻的FBI博士几乎欲哭无泪了。
　　“你得让我睡觉，Hotch。你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如果明天我还不能把你变回人，那么他们一定会知道你失踪了。因此我很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而一个清醒的头脑在很大程度上需要——”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
　　他从床头摸起手机，“Reid。”
　　“亲爱的Spencer，”一个充满热情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你最近好吗？”
　　“Abby？”Reid从床上弹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