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有余生》洛禾

6、第五章

　　两人回到公司，孟洵把文件发给童菲菲，和她简单交代了一番就先离开了，说好两个小时之后再过来接她。
　　童菲菲对着电脑翻辛苦万分地处理完，刚存好盘，“啪”地一下电脑和电灯突然全都熄了。
　　“不是吧？”童菲菲愕然地看着走廊上亮起的应急灯，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还好我存了盘，不然就要重做了！”
　　从包里摸出手机，她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离孟洵说的两个小时还有二十分钟。她锤了锤自己酸胀的肩膀，困顿地趴在桌上，今天这一天真是过得像打仗一样，唉，希望明天黑面神别再把她拖来加班了！

　　孟洵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远远就看到办公大楼漆黑一片，顿时心头一惊，把车往路边一停就冲到值班室问保安：“怎么回事？办公楼停电了？”
　　“是啊！”值班室的应急灯大开着，保安正在灯下看报纸，他抬起头懒洋洋地扫了孟洵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是昨天就贴了通知出来嘛，今晚十点半到凌晨两点半停电检修。这大周末的，又没人过来……诶诶诶，你进去干嘛……电梯都停了……”
　　孟洵边往楼梯间走边拿出手机拨打童菲菲的电话，结果却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该死！”孟洵挂断电话，扯开领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跑，等他终于爬上位于十五层的办公室时，已是气喘吁吁。
　　“童菲菲！”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大声喊道，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真是，瞎紧张什么。停电了，人当然早走了。”孟洵松口气，把已经散开的领带解下来，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含糊的声音：“孟总？”
　　孟洵惊讶地回过头，童菲菲边揉着眼睛边坐直了身体：“你来了？文件我弄好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发给你就停电了。你要是不急的话，我周一早上再发给你可以吗？”
　　孟洵沉默地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等气喘匀了，才问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啊？没有啊？”童菲菲从兜里摸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果然黑屏了，她连忙换上电池，陪着笑脸，“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没发现手机没电了。”
　　“睡着了？”孟洵有些啼笑皆非，“刚才停电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居然在这里睡觉，还睡着了？”
　　“呃？”童菲菲刚刚睡醒，还有点迷糊，半眯着眼睛看着孟洵，傻愣愣的样子，“你不是在忙吗，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在桌上趴一会儿等你好了。我也没想到会睡着，然后，手机还会没电……”
　　孟洵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解释，很无力的感觉。他站起来，指了指门口：“走吧，电梯关了，我们要走下去。”
　　“哦。”童菲菲连忙站起身，拿起包就跟着孟洵走了出去。下楼的时候，孟洵一声不吭，童菲菲也不敢再开口。
　　两人走到大厅，路过值班室门口时，保安听到脚步声探出头来，感慨道：“原来是接女朋友啊，难怪这么紧张。”
　　童菲菲顿时囧了，正打算开口澄清，孟洵突然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吓得童菲菲心头一跳。于是那句“不是”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上下不得，差点噎死她。
　　耷拉着脑袋坐进孟洵的车里，童菲菲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怯怯地问道：“孟总，我能了解一下吗，您让我假扮您的女朋友，是怎么个范围？”
　　孟洵愣了一下，还没开腔，童菲菲又连忙解释：“我知道您不喜欢啰嗦和麻烦的女人，我这么问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的需求，这样我配合起来也可以更好一些，对吧？”
　　孟洵看着童菲菲小心谨慎的样子，翘了翘唇角：“怎么，你很怕我？”
　　多新鲜呐！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黑面神，我能不怕吗？童菲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很温顺地回答：“没有，我只是很尊敬您。”
　　“尊敬？”孟洵点了点头，“作为一个下属，我很认同你的这种态度，不过，作为我的女朋友，我允许你有一些特权。”
　　“特权？”童菲菲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假扮的吗？她以为自己全都是责任和义务呢，居然还可以享受权利？
　　“比如，在非工作场合，你不需要称呼我为‘您’，还有，在刚才停电的时候，你如果害怕，可以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接你。”
　　“哦。”童菲菲懵懂地点了点头，嘟嚷了一句，“不过我没害怕啊，就是很困，这样也可以让你过来接我吗？”
　　孟洵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侧过头，目光从童菲菲脸上一划而过。车内光线很暗，童菲菲看不清孟洵的神情，只感觉到一缕微芒从他眼底闪过，她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
　　两人一路无话。孟洵把童菲菲送到小区门口，童菲菲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孟洵突然开口：“手机，不要再关机了。”
　　“啊？哦！”童菲菲连忙点头，临了还做了保证，“我这就回去充电，以后，一定注意！”
　　孟洵这才点了点头，示意童菲菲下车。童菲菲站在路旁，看着那个银灰色的车影绝尘而去，一直挺着的肩膀缓缓垂了下来——完了，这下，真的要24小时Stand by了。

　　孟洵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倒了杯咖啡，打开电脑，MSN刚上线，一条消息就蹦了出来：“和Paul谈得怎样了？”
　　孟洵揉了揉眉心，敲道：“他给我看了几个方案，我觉得还需要再斟酌一下。你那边可以先缓缓，等我们有了初步方案之后再继续。”
　　“好。那我就先忙公司的事情。你下次再什么时候来纽约？”
　　“可能短时间内都过不去了吧。”孟洵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老头子和孟太太给我安排了一堆相亲，一周七天，除了早餐，几乎全都要安排满了，我今晚和Paul见面都只能约在九点后。”
　　“哦？”那边打出一个哈哈大笑的神情，“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终于由壮劳力晋升为牛郎了？”
　　孟洵脸色一黑，手指重重地敲在键盘上：“美国那边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吧。Alex，你似乎很闲？我是不是应该建议你的老板给你再多加点工作量？”
　　“呃……尊敬的孟总，容小的提醒您一下，今天是周末，国家和公司都赋予了我休息的权利，谢谢！”
　　周末？孟洵瞟了眼日历，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看着对话框里面“尊敬的孟总”几个字，不期然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明明不满，却还要故作恭顺的小脸。抿了抿嘴唇，他挑眉问道：“我们公司里的人，是不是都挺怕我的？”
　　“？”那边打过来一个问号。
　　没等到孟洵的回答，Alex又追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这么问？”
　　孟洵沉默了半晌，缓缓敲打键盘：“请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你知道，我在美国，和你们公司的那些人接触也不算太多，所以，对你们中国那边的情况不是太了解……”
　　“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要求你多飞回来几次和我们开会吗？”
　　“怕！”
　　那边立刻以光速扔过来一个干净利落的字，为了强调真实性，还又加了一句注解：“我听Paul说，你们规划设计部的人，胆子稍微小一点的，给你汇报工作的时候都要准备速效救心丸。”
　　孟洵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你再继续夸张点没关系。”
　　“老大，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这句话绝对不是我杜撰的！我打赌你肯定不知道他们在背后给你起的外号！”
　　“嗯？”
　　“黑——面——神！”
　　这时，孟洵始终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上周，他因为一份出错的报告骂哭了那个叫许琳的小职员后，童菲菲曾经在茶水间里搂着那个女孩，同仇敌忾地说道：“黑面神，让我们一起来诅咒他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童菲菲，孟洵翘起唇角，看来，我找你假扮我的女朋友，还真没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