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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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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雏田端坐在日足身旁,屋里只有日足,雏田,日向醒三人。
忍着胃里的不适,雏田努力维持端正的坐姿。日向醒和日足说了什么,雏田几乎没听进去,整个脑袋翁翁响,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翻搅得雏田必须努力忍住才不在人前失态作呕。
直到日足重重咳了几声,才把雏田的神智找回来,雏田赶忙抬起头,发现日足和日向醒都在看着她,日向醒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日足则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
雏田有点窘迫,“啊……刚……刚才在……”
话还没说完,日向醒呵呵地笑了几声接过话,“你看,这么大的事,把大小姐给害羞得都不会说话了,女孩子家嘛,听到婚姻大事不好意思也是人之常情。”
雏田这才在日向醒的话里捕捉到了四个字: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雏田震惊地转过脸看着日足,日足就着日向醒搭的台阶,又轻咳两声,缓慢地说,“方才,醒长老替他长子直人向宗家提亲。”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雏田。
日向醒适时藉口起身告辞,屋内只剩下父女二人,日足才继续说道,”依我看,这门亲事可谓门当户对,日向直人在族内也算一表人才,为父满意得很,但成亲是件人生大事,为父还是想让你自己决定。“
雏田对于日向醒的提亲一时消化不了,想要开口拒绝,抬眼便瞟见日足严肃的脸,雏田刚想脱口而出的拒绝便硬生生卡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雏田找不到理由拒绝,更无法拒绝。
日向醒和他的小集团是目前在宗家继承人的问题上唯一站在她这一边的,若想完成自己的心愿,若想将来凭自己的意志改变日向家,她就不能拒绝主动投诚而来的日向醒。哪怕知道日向醒在自己的身上必有所图,但她也只能依附于日向醒的长老地位,甚至于依附于以日向醒唯马首是瞻的小集团,她才能够触及继承人的位置,才有希望压过优秀的花火和花火身边的智囊团。
拒绝的想法仅在她的脑子里闪过一秒,便被理智压下去。
雏田觉得自己真是失败极了。不仅要靠别人的势力来成为继承人,还必须赔上自己的婚姻,甚至有可能是将来的人生。
日向直人固然样样好,但在雏田在心里,日向直人只不过是一个稳重,值得敬爱的兄长,也只能是兄长而已。
在雏田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谁也无法踏足的。那里住着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却浑身长满了尖刺,在雏田成长的岁月中,这个带着尖刺的人曾把雏田的心戳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洞。
人心都是肉长的,雏田为此疼了许多年。眼看自己就快要有机会把这个人身上的尖刺都拔掉,也让自己的心不再受煎熬的时候,雏田却被这个长满刺的人活生生把一个个小洞撕裂成了一个大窟窿。
这一个多月来,雏田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疼得没了知觉,甚至能感觉到有一股股冷风从这个大窟窿里呼啸着灌进她的心脏。
一颗漏了风的心,除了刺痛她的宁次,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可是,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了退堂鼓,那么她将永远无法拔掉那些尖刺。雏田宁愿委屈了自己,哪怕再也补不上自己心里的大窟窿,至少,也要亲手把宁次身上的刺全部一根不剩的拔掉。否则她会永远活在痛楚和遗憾中。
雏田长长呼出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和服的衣角,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女儿的婚姻大事,全凭父上作主。”
雏田居然没有口吃,日足道微怔,道:“婚姻乃是人生大事,为父不想委屈了你,想不想嫁给日向直人,你好好考虑,想清楚了再说吧。”
雏田低头不语,半响后抬起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与之前不太一样了,雏田迎上日足的目光,“婚姻大事,女儿,女儿没有多余的想法,女儿的婚姻若能为宗家与日向族锦上添花,也是,也是女儿的福份。
日足看着与往日不太一样的雏田,半响后抬起手在空气中挥了挥,示意雏田可以走了。
雏田退下之后,日足端起手边的清茶呷了一口,茶汤放置的时间过久,已经有些温凉,含进嘴里却有一股别样的清苦感,和他平日里常喝的茶并不一样。
把茶杯放下日足才想起这是雏田方才沏了端进来的,日足咂了咂嘴,一股甘甜从喉部渐渐填满整个口腔。
这杯茶的滋味清淡微苦,一如他的大女儿雏田,看似平凡喝起来也平淡无奇,回味却是甘醇香甜,总是在不经意间,教亲近雏田的人如饮甘泉,温暖人心。
日足复又端起茶杯,把杯里余下不多的茶汤一饮而尽,心里却有一丝不确定,为雏田安排这样一门婚事,到底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