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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7章 各取所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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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打破了昭阳殿的宁静,贤妃看着满地的碎片,神色复杂:“你再说一遍!”小宫女生怕自己成为那片片碎器,战战兢兢地回答:“陛下并没有赐死韩昭容,只是遣到陵山守陵。”
“怎么可能!”贤妃依旧不敢置信。
“听说晋王请来萧太傅和方丞相及时赶到韩昭容寝宫,才免得一死。”
贤妃再一次甩袖拂落花瓶,恨恨道:“一群坏事的老家伙!”夏莞很是纳闷,韩昭容早已对她构不成威胁,又何必非得置她于死地?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偷偷觑了贤妃一眼,只见她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已是怒极。秋叶眼见主子发怒,眼珠子一转,倾身在贤妃耳边低语一番。贤妃双眸瞬间燃亮,杀意一闪而过。
夏莞心里咯噔一下,她想杀谁?难道是韩昭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非要赶尽杀绝?想到这,飞快地抬头看了贤妃一眼,贤妃淡定如初,抬手挥退众人,只留下了秋叶。
夏莞微叹了口气,想来贤妃还是不信任自己,两人此刻怕是在密谋如何刺杀韩昭容吧。夏莞合上门,正待离开,发现四周无人,心念转动,又折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贴耳偷听。
里面,秋叶刻意压低了声音:“若此次刺杀成功,一来灭了韩昭容的口,消了娘娘的心头大患,二来韩昭容在宣国被刺杀,荣国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借机挑起战争,可谓一举两得!”
夏莞豁然了悟:难怪非要置韩昭容于死地,原来是要灭口,但听她言辞之间似乎乐于挑起战争,这又是何故?夏莞深吸口气,更加屏息凝神。
“你还算有点脑子。”贤妃赞赏地点点头,好像已除去心头之患般,心情异常愉悦。
“可是……”秋叶略显迟疑。
见她吞吞吐吐,贤妃不耐烦地催促。
秋叶咽了咽口水:“奴婢听说是晋王亲自护送,不太好办。”
贤妃悠然自若,轻笑道:“到陵山至少需要两天,他们入宿时在饭菜里动点手脚便可。”
“晋王素来谨慎,怕是不易得手。”
贤妃笑了笑,提醒道:“当年荆国夫人的死……”说到这,便不再语。
夏莞不得其意,秋叶却豁然了悟,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犹豫道:“那晋王……”
如果再死了个晋王,事情恐怕会变得复杂。贤妃自是明白这点,沉思良久道:“暂且留着。”
“奴婢即刻去办。”
“事成之后莫要忘了毁尸灭迹,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秋叶颔首:“奴婢明白。”
听到由内传出的脚步声,夏莞迅速起身躲到朱漆圆柱后,随后吱的一声,门被打开,现出秋叶的身影,她谨慎地望了下周围,合上门匆匆离去。
夏莞闪身而出,深思地盯着她的背影,心绪纷乱,韩昭容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她该明哲保身,佯装不知,还是不畏奸邪,揭发告密?若是向晋王告密,趁机索恩让他帮她出宫;但事迹败露,贤妃又岂能饶过她?夏莞不禁头痛,思索良久才决定置身事外,保命要紧。
夏莞边走边想,浑然不觉一抹身影欺近,直到一双手自身后袭向她肩头,夏莞骇然回头,匕首寒光自眼前掠过,向她刺来。
夏莞惊得一个趔趄,仰面摔倒。来人猝不及防,脚下被夏莞一绊,登时重心不稳,整个身体向前栽去。
夏莞自疼痛中回过神来,只见一宫装女子高举匕首朝自己压来。
千均一发之际,夏莞脑袋一团浆糊,随着求生的本能用力抬脚踹去。那女子被她踹得身子一偏,扑倒在地上,匕首脱手而出。
夏莞趁机翻身向旁滚去,四肢发软地爬起,喘着粗气,连救命都来不及发出,那女子已迅速弹身而起,捡起匕首又朝夏莞刺来,凄冷月光下,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偏执的疯狂。
何盈?眼前刀光逼来,夏莞呼救不及,反应极快地大叫:“我可以帮你救韩昭容。”
何盈手下果然一顿,冷笑道:“少来这套,不是你在陛下面前揭发主子,她怎会有今天?”眼见她又逼近,夏莞立即道:“贤妃已在去往陵山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我知道她的计划!”
“什么计划?”
“我……”夏莞欲说,陡见对方眼中切齿的恨意,忽然住了口,她不敢保证自己若说出贤妃的计划后,何盈会不会仍要杀她。
“快说!”何盈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威胁地低喝。
夏莞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沉声道:“我要见晋王。”在夏莞看来,男人比女人守信。眼下的状况她只能赌这一把,而且有些事不是何盈能做主的。
“你……”何盈犹豫地看着她。
“你若不答应,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夏莞决然说道。
何盈放下手,冷然道:“随我来!”
何盈让夏莞走在前头,她自己则持匕首跟在后面,以防夏莞偷跑。
就好像背后装了个定时炸弹,夏莞心绪紊乱,背脊发寒,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夏莞被带至韩昭容寝宫的偏殿,殿内冷清寂寥,只有一名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夏莞。
何盈急步走至男子面前,不知低声说了什么,男子微微侧过身,狭长的眸子飞出冷意,昏黄的烛火洒在他修长的身躯,月白的长衫绣着金线花纹,腰际的玉带光泽点点,莹白剔透,散发着一丝丝寒意。
金线绣纹和玉带都是贵族和一定品阶的大臣才能使用,这男子想必就是晋王楚珩了。
夏莞心莫名乱跳,连忙行礼:“奴婢拜见晋王。”
楚珩恍若未闻,侧脸隐在大片阴影中,薄削双唇翕动,低低吐出几字:“鲁莽行事,愚不可及!”
何盈俯身跪下,娇躯颤动:“奴婢该死!”
楚珩静默了会儿,道:“母妃睡得极不安稳,你下去陪她。”
“是。”何盈乖乖退下。
殿门再次合上,夏莞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不敢有一丝懈怠。
楚珩慢慢转正身子,微弱的烛火映出略显阴柔的脸庞,鼻梁高挺,下颌瘦削,他居高临下睥睨着夏莞:“是你指证何盈下的毒?”
话语冰冷毫无情绪起伏,模样长得不错身上却透着一股子阴冷,夏莞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抿了抿唇:“是。”
“叫什么?”
“殿下可否让奴婢起来回话?”夏莞跪得腿酸,不由出声要求。
“啊!”楚珩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道,“起来吧。”
夏莞舒了口气,站起身来:“奴婢叫令兰。”
楚珩挑挑眉,看她态度不卑不亢,唇角微勾,目光悠然飘向前方清晖下似蒙上一层薄雾的殿宇,低问:“贤妃很信任你?”
夏莞迅速答道:“殿下想知道什么,奴婢……知无不言!”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楚珩不禁笑了,眼中却闪着不屑:“本王最喜欢识时务的人。”
不屑她出卖主子吗?夏莞冷哼,要不是有她这种令他不屑的人,他老娘还有命在吗?夏莞腹诽着,眼睛在他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心中瞬间成形,斟酌了下言辞道:“我若如实交待,王爷给我什么好处?”
楚珩一愣,眼角讥诮之色更浓:“那要看你所知道的对本王有无用处!”
夏莞一扬下巴,倨傲答道:“若无用处,我哪敢向王爷讨好处?”
楚珩默然,眼神深邃幽暗,神情若有所思:出卖主子,为什么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毫不愧疚虚心,清灵之中带着自信,狡黠机敏,懂得趁机向他索要好处,她真的只是个宫女吗?凝视她半晌,楚珩微侧过身,目光投向远方,脸庞在微弱的月光下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表情:“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告诉本王。”
夏莞盯着他的侧脸:“王爷还没有允诺我。”
楚珩霍然回头,云淡风轻道:“无非就是些金银珠宝,本王允了你就是。”
语调平平淡淡,没有丝毫起伏,这样的口吻比冷嘲热讽更侮辱人。
夏莞不以为意地撇撇唇,恶劣地摇头坏笑:“王爷太小看我了,这些远远满足不了我。”
楚珩拧眉,淡淡地扫了眼那精致的脸蛋,顿有所悟,讽笑在嘴角晕开:“想当本王的侍妾也可以。”
这人思想怎么这么猥琐?虽然是她有意误导。夏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王爷莫要想歪,我对您完全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出宫。”
“你要出宫?”楚珩挑眉,表情很是意外,眼中带着探究,看不出是喜是怒。
夏莞小心翼翼地探问:“不知道王爷能否答应?”
楚珩想了想点头应允,送个宫女出宫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心中石头落地,夏莞只觉无比畅快,瞥见楚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忍不住道:“希望王爷言而有信。”
楚珩见她质疑自己,不由冷了脸:“本王既然答应了,断无反悔之说!”
夏莞连忙笑嘻嘻讨好:“王爷一言九鼎,奴婢失言了。”
一场交易在不为人知的夜里就这样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