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男子偶像天团》掩面娘

3、第 3 章

　　京城的长安大街上，总是那么人来人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朝每个城市都流行给自己的街道用其他的城市来命名——比如我们往北拐能走上天津路，从天津路穿过八大胡同能转到南京路，南京路旁边有一条小小的苏州路……再比如，每个城市都有一条北京路，从我们附近的天津卫到那个三镇汇聚的流氓之城武汉，再到鸟不拉屎的云贵一带。每个大腹便便的府尹和县令，都拼着老命修路，越修越烂越修越多，然后使劲儿地找朝廷要钱。最后，不管怎样，平整的官道也好铺满青石板的人行道也好或者踩了一两年就烂掉的豆腐渣工程也好，出现在你面前的一定都有一条是北京路。
　　我猜这个习惯也是设定决定的。
　　毕竟在我们这个世界里，设定决定一切。
　　然而，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铺在棋盘一样的这个城市里的，只有长安街是“街”，而且是“大街”。无人可知北京和长安的关系，也许它们前世有一腿？也许它们也曾炒过CP啥的？——哦，这个也只有设定知道了。

　　现在我就被我八哥迷迷糊糊地拉到了这个地方。我精神紧张，魂不守舍，出宫门时被守门的侍卫长投射以诡秘暧昧的目光——我毫不怀疑，今天夕阳落下去之前，我和我八哥有染的传闻又将传遍整个贵圈。
　　然而我还是毫不抵抗地来了。
　　说实话我也不能抵抗。
　　说实话……我有点儿怕他。
　　我所有的哥哥中我最怕的，除了我四哥就是老八了……连太子我都不怕。
　　因为这两个人，最让人看不透。

　　现在我抽了抽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那啥……八哥，我们来这儿干啥？”
　　我面如冠玉手持折扇的八哥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糟了。我看到他手中道具，不由得心头一震：折扇！触发场景必备道具之折扇！魅力值+25，幸运值+35，属性“轻薄桃花逐水流，我看上的人才是真绝色”——的折扇啊！！！
　　他不会是要泡妞（或者钓凯子）吧！
　　那此时我身无长物，表情呆滞还身兼炸毛属性，岂不是一看就是来给他当炮灰的么！
　　我顿时内牛满面。

　　我还没内牛满面完，一个声音就闯入了我的耳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好，好湿！好湿啊！”
　　我惊悚地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地发现，我们的视线赫然被一个算命的家伙手中的白布挡住了；那条白布上无非写着什么“不灵不要钱”之类的话——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突然出现的人物按照设定来说，必然是一个很重要的npc，甚至有可能开启什么隐藏任务之类的——
　　可是，就在我还没看清楚那个算命的长啥样，是否有长长的白胡子时，我就被我的八哥拖走了——

　　“喂……八哥别拽我拽这么紧啊……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一直觉得他和太子都是走骚包路线狂加智慧点数导致武力值比较弱的——其实论武力值在我们团九个人里最强的应该就是我大哥和我，可是我大哥年纪大了也已经不如我了……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没道理被老八这么拖着动弹不得地走。
　　但我还是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他拖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穿过无数个小摊，穿过无数行人的衣袂和指尖，穿过那些路边商铺的檐角和台阶……每个正在啃冰糖葫芦的孩子和讨价还价的小贩都惊悚地看着我们。
　　直到他大概终于是体力不支地停了下来，在一个拐角处转过头来，阴沉地看着我，有些喘气地说：“十四，做哥哥的认真和你说——以后别和路上那些算命的搭讪，好么？”
　　说完这个他又补了一句：“其他那些陌生人也不行，主动凑上来找你的，都不要理他们。”

　　太阳从低矮的檐角射下来，射在他有些苍白的皮肤上，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像变得透明了起来，好像随时都会乘风而去……他用那双浅浅的，也有些透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说：“十四，你答应哥哥，好么？”

　　我此时很想在心里大喊一句，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情模式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不敢惹他，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于是笑了起来，显得有些恍惚——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八哥，为什么啊？……一般来说，这种神棍不是还挺灵的么……我是说，可能有隐藏任务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他严厉地说：“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们都不能受设定摆布，我绝不会看着你跌进深渊——”
　　说到这里他很快住嘴了。我也自动闭嘴，迅速转移话题：“呃……八哥，今天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他扯了扯嘴角，又一下子晃开那把魅力值+25，幸运值+35，属性“轻薄桃花逐水流，我看上的人才是真绝色”的折扇，转头说：“跟我来。”

　　当半个时辰之后，我们终于出现在这个狭小黑暗的小屋里时，我很怀疑我们为什么要从宫里出来，当着北京城那么多人（尤其是路上遇到无数次熟人，包括两三个铁帽子王爷，七八个贝勒，五六个女扮男装出游的格格……）我们都装作没看到对方——甚至穿越人口最密集的长安大街，只为了钻进这么一个地方。
　　我更怀疑的是，在北京城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在最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居然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打开以后居然有这么大的空间和这么多的……

　　书。
　　放眼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书。

　　接引人穿着一身灰袍，用风帽遮住大半张脸，整个人埋在黑暗里；他弯着腰却并不佝偻，给我们推开一扇两个大书架组成的门，低声道：“八爷，十四爷，请。”
　　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八哥已经迈开步子走进去了。我赶紧跟上他，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暗得可怕，但我们还是能看清楚到处都是书和书架——比刚才的外间，书更多，书架更大，几乎遮天蔽日。
　　瞬间以后，室内亮了起来。每个角落里都浮起了灯光——一个声音在角落里远远地说：“二位爷请自便。”然后就消失了。
　　我瞠目结舌：“八哥……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刚才太暗了，我没能看清，可是现在灯一亮起来我就彻底被这些书给震住了……那么大的书架！那么高，梯子在角落里，你简直担心你站上去会摔下来……书从角落里一直堆到书架上，书架则高得顶天立地，里面挤着满满的书，一本一本，几乎要爆炸了。
　　我们在这里站着显得何其渺小……我毫不怀疑我们会被这巨大的书城所吞噬。

　　但是我八哥显然不这么想。他迷恋地看着那些书架和书本，微微眯着眼神——那神情！那神情就好像看他老婆！
　　我惊悚地望着他说：“……八哥……？”
　　他并不回头，但是回过了神来。他开始走向那些密密麻麻的书本深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十四……去找！把所有关于皇阿玛的书都找出来！”

　　我惊呆了。
　　片刻后，我迅速地追上去：“等等……八哥，你说什么？关于老头子的书……？”
　　他的手一刻也不停地在书架上扫过，那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把一本一本的书从紧紧的排列中扯出来，然后看也不看地往后一仍，丢到他身后的书堆上去。不到一会儿，那一堆书便满满地摞起来了。
　　他一刻也不停，把这一排书架绝大部分的书都丢在了地上，看得我心惊胆战。然后他微微喘了口气，无意识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转身对我说：“十四，开始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准确的说，是摸不着半光头……
　　然而，他只是缓缓地，非常低沉地说：“十四……我们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找一个答案……”

　　我听得一惊，然后觉得自己也开始恍惚起来。

　　“我们要找一个答案……”他说，“找到帮我们摆脱设定……摆脱老头子控制的答案！……你还不会明白的……先看看这些书吧。”
　　我充满疑虑地翻开一本，顷刻间就被闪瞎了狗眼：

　　——这是啥！

　　我迅速把那本书翻回封面，赫然看到封面上一行闪耀的大字：《父子束缚——福临X玄烨》
　　我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我再拎起另一本，另一本另一本和另一本：《玄烨与纳兰容若二三事》《大清小妖后韦小宝》《曹寅：我的主人》……
　　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眼珠子震惊得从眼眶里掉下来，啪嗒啪嗒地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儿的情形。

　　“这……这都是……”
　　“没错。”我八哥以哗啦啦的速度迅速地翻掉了好几本书，一边翻一边镇静而冷漠地说：“这些都是写皇阿玛当年故事的书——我们皇爷爷的那几本你就不用看了，他死也死了，看了也没用。”
　　“可……可是……”千言万语都堵在我的喉咙里，我想大吼难道没人把这些书的作者满门抄斩吗！八哥你身为皇子，居然如此淡定地看这些书，你，你……
　　“没错。”他抬起眼睛，那双眼睛蓦然带上了一丝决绝和妖异：“这里就是所有书都在的地方——所有秘密都在的地方。”

　　“十四，我们要看这些书。”他低沉沉地对我说，“这些书，是我们破解老头子的第一步，也是我们破解我们自身命运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