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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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撑开眼皮，一丝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眨了眨眼睛，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喜的尖细叫声：“醒了，醒了，皇上，文大人醒了。”
待眼神有了焦距，一张疲惫的脸浮现在眼前，浮着血丝的眼睛，泛着灰黑的眼圈，以及那一脸的胡渣让人认不出是谁来，伸出的手一把被握住了，仿佛要证实对方的存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被握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轻轻摩挲着，忽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动。
由于文翾被刺伤后，不方便搬动，便暂住在九王爷羿子苏的府邸里养伤。一旁的秦好先自从惊喜中缓过神来，立马吩咐身旁的福喜去把在御医局当值的李荣叫来。接着又跑到屋外吩咐一直在一旁伺候着的陆荀生准备点好下咽的东西端来，陆荀生不敢怠慢，马上下去准备了。
李荣进屋的时候，羿擎苍正亲自在喂文翾喝茶。羿擎苍一见是他来了也来不及让他行礼便立刻拉他到床边查看文翾的病情，李荣查看了文翾的脸色，又把了脉象，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道：“文大人脉象虚浮无力，虚脉举指迟大软，按之无力又空洞，实为气血大亏所致……”
“别说你那套医理脉象的，你直说要不要紧就行了。”
“是，文大人能醒转过来就代表已经没有性命之虑了，只是他身子根基不好，如要病愈还需要细心调养，这几日千万要按时换药，莫让伤口的病情再度恶化了。须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你也别回御医局了，替我好好照顾他，别人朕信不过。”
“是，为臣遵旨。”
羿擎苍接过秦好递上来的稀粥，喂了文翾喝了两口，他却摇头不肯再喝，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羿擎苍已有四日没有合眼了，众人都劝他回宫歇息，他却坚持要等文翾醒了喝了药才肯放心走。这一折腾又弄到了戌时方散。
接着两天有大朝（大鎏朝十天一上朝，月末定为大朝日，连续上朝二日），羿擎苍脱不开身，勤政殿的折子又堆得老高，来不及批阅。即使如此他还是每天抽出半个时辰来看看文翾。怕羿子苏府里的丫头使唤不惯，羿擎苍体贴的把扫眉也接进了九王爷府里。
扫眉一见床上苍白着脸的人，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一颗心揪了起来，生疼，只是碍着羿擎苍不好发作。入秋便开始替他调养进补的身子，这回全打回了原型。
文翾看到扫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只说了句：“没事，好着呢。”话一刚完，扫眉眼眶中蓄着的泪珠便没有忍住，湿了青衫袖。
这日，文翾喝了药睡得正迷糊，就听得屋内屏风外传来羿擎苍被压低了的声音，许是说到了急处，语调不由拔高了些。
“这就是胡闹，那么大个人养在你府上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身份来历你却半点不知，你是不是猪油闷了心了？”
羿子苏只是低着头不语，一旁的陆荀生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磕着地板嘣嘣直响：“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原是奴才的错，人是奴才找来献给王爷的，一心只想着阿谀奉承，谄媚主子，谁知竟酿成了今日之祸。”
羿擎苍冷哼了声，望了眼地上的陆荀生，又望了低着头呆立在一旁默然不语的羿子苏，一语不发的坐回了椅子上。他不开口，自没有人敢再开口，一时间一室无声，人人都屏息静气起来。
屋外人影传动，又传来了孟溯风压低了的声音，羿擎苍使了个眼色给一旁伺候着的秦好，秦好立即开门出去一探究竟，一小会儿进来禀报道：“是尚大人听说这几日文大人身体有了好转，特来探望一下。”
羿擎苍揭开茶盏，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道：“让他进来吧！”
尚荣一进门便后悔自己来错了时辰，地上跪着的那个额头是磕得血肉模糊，旁边站着的那个脸上是愁云惨雾。自己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脚往哪里站，眼往哪里放都不知道，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
尚荣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皇上会来，因近日宫中传出德妃娘娘临盆在即，先不论皇上对这个德妃到底有多宠爱，但她怀着的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说不定还是一个皇长子，更说不定的是，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便会是大鎏朝的皇太子，因为大鎏朝的历史上历来以立长为先的。听说礼部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拣选名字，准备大贺事宜了，但皇上本人似乎对于此事却没有别人想象当中的那么郑重。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九王爷万福金安。”
“免礼。”羿擎苍放下茶盏，对着羿子苏道：“你们都下去吧。”
陆荀生连头都不敢抬，跪着退出了屋子，羿子苏默默望了眼尚荣的背影，转身恹恹地离开了。
“人审的如何了？”
“昨日才刑讯了第一回，还未用大刑。吉庆班总共十二人，除了老班主乔笛已年过半百，其余全只是十二岁左右的小子。四年前，吉庆班在嘉州卖艺，乔笛遇见了华姝，见其身量容貌等资质不错，就从人牙子手中买了下来教他学唱戏，进京后，吉庆班被九王爷看中就在府里住下了。据乔笛说华姝天资不错，学东西快，人也肯吃苦，不出二年就学有所成。只是他个性内向，一直都不与师兄弟们玩在一起，众人对他了解的也不多，问起他的家乡父母，他也只是摇头说从小就辗转各地被人牙子们转手买卖，早就记不得了。”
“一个小小的戏子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行刺朕，况且他还有内应接应，没有周全的计划，怎敢如此放肆，这身后必然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勾当，。”
“是”
“那个蒙面的接应人追查的如何了？”
“微臣已经派人协同孟统领在漓城秘密暗访，在六个城门口也加紧了盘查，谅他就算能飞也飞不出漓城去。现如今只是有一件事比较棘手……”
“说！”
“当日来赏梅会的都是些高官贵戚，如果鲁莽行事恐怕会适得其反。”
羿擎苍的左手摸着刚露出胡渣有些扎手的下巴，右手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椅子扶手，静默了半晌道：“此事暂不必声张，你先把当日在场所有人的名单列一份呈给朕，其余的事容后再议。”
“微臣遵旨。”
“你本是来探望斐然的，谁知道又拉你聊了半天的公事。”羿擎苍苦笑一声。
“皇上折煞微臣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本是微臣的份内事，如今文大人尚卧床不起，叫我们这些同袍看了也忧心啊！只盼能早日抓住凶徒归案，令皇上安心。”
“怀素（尚荣的字号）不愧是国之栋梁，老九如果有你一半的懂事，朕的这颗心也能放下一半了。”羿擎苍一想起羿子苏就有些牙痒痒。
“九王爷天性自然，如未雕琢之璞玉，假以时日必然大放异彩，只是如今尚未定性而已。”
“你这一席话倒是提醒朕了，他也该是到了收心养性的时候了。”
尚荣的眸子闪动了下，低头道：“皇上英明。”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