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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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每天都会经过这个咖啡馆，只是最近，她开始了散步的习惯。
他每天在这家咖啡馆坐上半小时，只是最近，他选择了午后的5：00。
每天她都会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门后顺数第五张桌子的橱窗外，或摆弄花圃的鸢尾兰，或浏览路边的摆摊。
每天他都会如常坐在咖啡馆门口后顺数第五张桌子的椅子上，手握一杯柠乐，欣赏橱窗外的风景。
每一天，他们都在重复平常。
然后有一天，她终于推开了咖啡馆的门，走向门口后顺数第五张桌子。
“先生，我可以坐这吗？”
他望了她一眼，轻轻颔首。
她坐下，盯着他，有种肆无忌惮的味道。但他却似乎没有注意，或者根本不打算注意。
这时，侍者举着托盘前来，恭敬地问她需要什么，她道：
“一杯柠乐。”
她悄眼看了一下对座的他。咖啡馆的光线很暗，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间，神色概不可知。
“你常来？”她故作轻松的问。
“……”
“这家咖啡馆的情调挺不错，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她努力。
他举起手中的柠乐，不疾不徐地喝着，仿佛在他手中的并不是街市一块钱一杯的coco,而是1982年的xo。
侍者递给她柠乐，她无言的喝完它。推开椅子，静静地起身。
“对不起，打搅了。”
他依旧没作声。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也许你没发现，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孩会出现在橱窗外。她有时候会摆弄一下鸢尾兰，有时候……”她顿了顿，轻声道：“我真傻，其实你不可能注意到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走出了这个熟悉的咖啡馆。她告诉自己，这原是午后的一个虚妄的期待。明天的这个时候，她还是会经过这家咖啡馆，流连这里的鸢尾兰、路边的小摊，只是不会再是今天的理由。
他透过玻璃，寂寂地看着她离开。手中的柠乐不觉晃了一下，却又很快地恢复了无波的平静。
傍晚6：30，每一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依时回到家。
他记得，自己曾答应过妻子，每天的这个时候陪她吃晚饭。
他是一个标准的科学家，有着科学家的狂热，科学家的忘我。他满脑子都是科学研究，甚或２、３个月埋首在实验室里，足不出户。
“我就需要你的一点时间，陪陪我。一点点，难道都不行吗？”他记得他的妻子曾对他说。
他不语，依旧没日没夜继续着他的研究。他深刻地知道，只要他的研究成功，人类的历史就会改写。所以他的妻子，每天仅能拥有他晚饭的时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研究毫无进展。他心急如焚，开始不耐地打发她离开他的领地。
“有时候真希望，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朝九晚五也不错，至少每天能多看你几眼。”
“等研究成功，我陪你去永德街喝咖啡，看你最喜欢的鸢尾兰。”他开始开空头支票。
“实验对你真那么重要吗？”
他对他的妻子说：只要这次成功了，他死而无憾。
“傻瓜，我要喝柠乐啊。”她欣然一笑，“无论如何，我会支持你的。”
然后有一天，她晕倒在他的臂弯下。医生告诉他，他妻子是癌症末期，能支持到现在已是奇迹。
剩下的时光，他每天都奔波于实验室和医院之间，一边照顾她，一边继续着实验。看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容，她故作嫣然地说：她现在好快乐。
他说：“等你好了，我天天这样服侍你。”
她傻傻地一笑：“你说的，不许耍赖。”
后来她的病恶化了，不时呕吐。
亲戚朋友们都指责他不应该再把时间花在实验上，劝他多陪一下自己的妻子。因为，医生说，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程路了。
有几次他帮她擦拭秽物，望着她枯槁的脸，忍不住问：“感觉疼吗？”
她只笑着摇摇头，傻乎乎地。
他知道她一定很疼。
但研究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他到底还是放不下。
终于这一天，他自实验室赶到医院。在病房外，他看到她被病魔折磨得歇斯底里，狂喊着：“让我死，我受不了了！”
他冲进来狠狠地搂住她，喊道：“我们一起去看鸢尾兰。你说你最想到领卿街的路边摊搜索一大堆怪东西，你说你要在咖啡馆里叫一杯柠乐，学学优雅的样子。我陪你。”
他哽咽地说：“我每天都陪你。我不会再丢下你不管了……”
她安静下来，怔怔地望着他，好象在说：“你不许耍赖。”
第二天，她去世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离去，他告诉自己，这个研究必须尽快完成。
不久以后，他的研究成功了。借助实验的成果，他终于能在妻子的基因僵死前，复活她。
但要是能清楚生命的可贵，他就不会蹉跎了他与她之间本应拥有的时光。幻想生命有第二次机会，却错过了眼前的这一次。
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把这项研究公诸于世。
同时，他抽去属于他和她的所有记忆，她不再是他的妻。
他希望她活得幸福，他选择放手。
他选择在咖啡馆独自守候过去的诺言。
直到一个午后，她在领卿街的咖啡馆外发现这个男人。
他记得这一切。
她说柠乐能治百病。
她说５是她的lucky number。
她总是那么好奇，上街的时候喜欢东张西望。
……
他记得这一切，但她不。
明天，他会依约来到这，叫一杯柠乐，默默地注视她。
他觉得很满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