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过来抱我》陈想陈想

10、十

　　窗外辞旧迎新的焰火在天空绽放出绚烂的颜色，电视机里回响着悠长的舞曲。
　　好久没有听到别人的一句“新年快乐”了。
　　闻星阅忽然很想从这里离开，从这个压抑的地方离开，到任何地方去都好，别再让他在这里饱受过去的煎熬。
　　离开，失去，他已经在这个生长的城市里经历了太多，他多想有一天不再回到这个囹圄，让他跟过去的所有，一切，彻底的再也不见。
　　他希望去一个可以对他人施以笑容的地方，去一个有人祝福，有人理解，有人爱的地方。
　　“徐述言，你想不想出来玩。”他忽然问。
　　“去哪？”
　　“去哪里都好，东北的草原，东南的大海，或者西南的山脉，哪里都行。”
　　他只是象征性的一问，从来没有想要听到过答复，合家团圆的时节，谁会想要和他一起四处游荡。
　　所以他也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声：“好啊，什么时候？”
　　闻星阅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道：“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也只有他一个吗？
　　闻星阅看着手机屏幕里徐述言的人物，想着这个时候徐述言的家里，可能也像他家一样，孤孤零零的只有一个卧室的灯亮着，只有一个人，和手机对面的另一个人做着伴。
　　闻星阅忽然笑了笑：“那我带你去玩儿吧？有好多地方我都想去，然后到了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学校。”
　　他现在很开心，似乎第一次找到了一个人，可以和他一起疯狂。
　　电话那头的徐述言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若有似无的，勾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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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N城落地以后，徐述言在机场的等候区等待闻星阅。
　　闻星阅说他喜欢草原，但是这辈子还没去过，徐述言随他，便一起来了草原。
　　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出发，闻星阅的航班要稍稍晚一些，但是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
　　正想着，一个身穿短款棉袄，套着毛茸茸的围脖的男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只不过闻星阅似乎没有找到他，正站在原地拨弄手机。
　　果然电话拨过来，徐述言接下：“喂，小徐，我到了，你在……”
　　“你回头看。”
　　闻星阅惊讶的回头，看到面前的一个大帅哥朝着他摆了摆手。
　　他笑着也挥了挥手。
　　徐述言拉着行李箱起身，走到闻星阅面前：“走吧，导游说他们在机场不远处等我们。”
　　闻星阅看着徐述言高大的身影走在前方，莫名的就心安了下来，于是笑了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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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了导游所说的地方，远处便看到旅行社的大旗，年轻的女导游拿着大喇叭正喊着队伍的编号，闻星阅和徐述言找到了自己的队伍，跟了上去。
　　出了飞机场就能感觉到天气的变化，天空是闻星阅少见的湛蓝，清澈的一片云都不曾见，冬日的草原少见翠色的牧草，多的都是灰突突的一片黄土，或者是雪过之后满地的白色尘埃。飞机场孤零零的伫立在草原上，起航线到远处与天际融为一体。
　　大约是才过了新年，旅行社的人很少，同行队伍里也没有几个人，四个女孩，他们两个男人，还有一对母子。
　　队伍集齐后那几个女孩子热情的和他们两个打着招呼，闻星阅和气的笑脸相迎，徐述言虽然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不过眼神里还是能看出一些欢愉。
　　闻星阅很多年前就想来草原，他喜欢蓝天，喜欢绿地，喜欢两者远到天边互相交融的美景，喜欢偌大的草原上零散的羊群，喜欢策马狂奔的猎衣少女。
　　虽然现在的绿地很少，但是那一望无际的，辽远广阔的高原，就足以让人向往了。
　　他拿着相机止不住的狂拍，就像当时狂拍徐述言一样。
　　徐述言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他，偶尔闻星阅会因为拍照而落队，他便十分自觉地拉住闻星阅的袖子拽着他走，甚至闻星阅没手了，他还会替闻星阅拉着行李箱。
　　等闻星阅欣赏完美景，才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到了徐述言手中，不好意思的拿了回来：“跟你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用管了，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孩子会和你在一起，一定特别幸福。”
　　徐述言笑了笑：“没什么，力所能及。”
　　旁边四个女生也是有说有笑，听他们的意思大概是一个学校同一个寝室的四个人，今年约好了一起游玩。
　　到达住宿的地方的时候，女孩们忽然凑过来，希望闻星阅可以帮他们拍几张照。
　　闻星阅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拍完之后，女生要求加他的微信。
　　“加一下微信吧，回头你把照片传给我们。”
　　闻星阅笑着答应，掏出手机，让女生加了微信，然而女生扫完他的二维码，忽然跑到他身边，向徐述言说：“加了他的微信，也加上你的吧，你不会介意吧？”
　　闻星阅回过头看徐述言，只见徐述言愣了一愣，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那女生抿着嘴，好像有些激动，但是强忍着不让别人看出来，扫完徐述言的二维码，四个人就一起跟他们说了再见，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去了。
　　闻星阅转回头，莫名其妙的有股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
　　他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看着四个女孩儿的笑颜，呆愣了起来。
　　徐述言看着他看的内容，却没说话，抓住闻星阅的袖子，将他从那个地方拉走：“学长，该回住的地方了。”
　　闻星阅穿得衣服是长款，他拽着闻星阅前面空荡荡的袖子，使得闻星阅连只手都伸不出来，闻星阅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外一只被他拉住的手从袖子里钻来钻去，好在徐述言的手拉的不是很紧，他的手比较轻松的就伸到了外面。
　　大约是感受到了闻星阅的动作，徐述言打算放手，只是放轻了力气，还没来得及松开，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攥住了。
　　他一下子有些呆愣，低头看去，闻星阅伸出一半的手掌攥住了他的手，笑嘻嘻的看着他。
　　“刚刚你攥着我的袖子，我伸个手……”
　　徐述言“哦”了一声，转回头，手却没有放开，和闻星阅掌心相贴，还攥的更紧了一些。

　　两个男人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于是两个人开了一个标准间，也好方便有个照应。
　　上楼的时候，闻星阅遇到队伍里的那对母子，住在他们的隔壁，女人是个温柔的妇女，小孩估计才四五岁大，很可爱。
　　与徐述言修整了一番，闻星阅正躺在床上休息，门却被敲响了，徐述言打开门去看。是那个女人，抱着他的孩子站在二人门口。
　　“您好，那个我要出去买点吃的，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看一下孩子？就一小会儿就好，孩子还小，我一个人放他在屋里不放心。”
　　徐述言回头看了一眼闻星阅，见他背着身在玩手机，笑了笑，点了点头：“好，您去吧，我和舍友带他玩一会儿。”
　　女人对他感谢万分，便把孩子抱给了他们，让他听哥哥的话。
　　小孩子认生，刚进门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学长。”徐述言拉着小男孩，叫了一声闻星阅。
　　闻星阅回过头便看到一脸不知所措的徐述言，他还没有从徐述言脸上看到过这种迷茫的表情，霎时间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又低头看了看徐述言牵着的小娃娃，嫩嫩的跟个瓷娃娃一样的小男孩，登时跳下床，走到小男孩面前。
　　“好可爱呀你。”
　　他伸手戳了戳小孩子的脸颊。
　　“哥哥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小男孩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在徐述言看来，闻星阅就是假模假样的让小孩看了看他空空的双手，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棒棒糖，神神秘秘的递给了小孩。
　　可小孩迷茫着接过，大眼睛里看着闻星阅满是崇拜。
　　闻星阅抬头看了看徐述言，笑眯眯的，像是在炫耀自己逗孩子很厉害。
　　徐述言看着他的笑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女人回来的时候，敲开门，便看到另外一个男孩抱着她的儿子，而他的儿子笑的心花怒放，手里还拿着两根没有拆封的棒棒糖。
　　看到他的时候，小孩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妈妈”，还举起手中的棒棒糖炫耀：“星星哥哥变魔术给我的！”
　　闻星阅把小男孩递到他母亲怀里，还嘱咐小男孩：“棒棒糖要问过妈妈可不可以吃才能吃哦！”
　　女人十分表示谢意，闻星阅摆手说没事，然后关上了门。
　　徐述言靠在床边，看着回来的闻星阅，说：“看不出来你带孩子还有一套。”
　　“习惯了，弟弟妹妹从小看着长大的。”
　　徐述言忽然想起闻星阅的《序章》里面的场景，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刚刚闻星阅面对孩子时的温柔，让他看了都有些嫉妒。那似乎是闻星阅与生俱来的能力，让人忍不住的亲近，忍不住的喜欢。谁不想时时刻刻都享受温柔的爱意呢？
　　虽然说徐述言的这番心思，只对闻星阅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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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时候大家便随着导游一起到了真正的草原，将注意事项都讲述完毕后，导游便让他们自行体验，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再到原位集合。
　　闻星阅喜欢往没人的地方走，徐述言就跟着他，闻星阅会跑远了，然后给徐述言拍照，徐述言总是无奈的看着他，任由他胡闹。
　　休息的时候他就在草丛里躺下来，拍拍蓝天。
　　走不动了就拉着徐述言的袖子，让他带自己走。
　　最后就是衣冠楚楚的徐述言，拉着衣服上沾了泥和草叶的筋疲力尽的闻星阅，一起回到了大家分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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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是篝火晚宴，大家一起坐在草地上吃着羊肉串和烤全羊。
　　闻星阅最喜欢吃羊肉串，吃的酣畅，再喝点小酒，简直是人生乐事。
　　徐述言在南方生长，虽然街边有也时常有大排档，但他并不常吃，只坐在一旁看着闻星阅吃的痛快。
　　闻星阅的吃相十分下饭，很快他也感觉到了食欲，并且觉得羊肉串实在是个不错的食物。
　　周围还有豪爽的草原人民欢歌载舞，用不熟悉的普通话吆喝让他再来两串，闻星阅举起一瓶当地产的啤酒，对准他只动了一小口的酒瓶自顾自的碰了一下，然后大叫道：“cheers！”
　　他看着闻星阅咿咿呀呀的随着游牧人民的歌舞哼起了小曲儿，自顾自吃得悠哉悠哉，不自觉的便拿起羊肉串不停地塞到嘴里。
　　篝火的火尖忽明忽暗的，透过那一层火膜掩映出夜晚的草原，几棵尚存的牧草随着时而急促时而缓和的风摇摇摆动，暗夜间因为反光牧草产生的黑色倒影，与篝火倒映在地上的巨大黑影交相辉映。远处的天空一望无际，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汽车的嘶鸣，高耸的天空密布着星云，他们在星云下像是身处在另一个宇宙。
　　徐述言喝了一瓶又一瓶啤酒，他看着闻星阅被篝火衬的通红的脸，看着大家，所有人都笑着，闹着，欢呼且狂热的，在大草原一望无垠的胸怀前，展现着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徐述言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爽快，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拘束他，他像一匹草原的野马，醉倒也好，狂奔也好，肆无忌惮……
　　他搂住闻星阅的肩膀，在闻星阅的笑容下，和他一起碰杯，听啤酒瓶相撞时的清脆，看着那清澈的液体一点一点消失在透明的啤酒瓶当中，抛掉所有的痛苦，狂欢，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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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酒店的时候，徐述言已经有些醉了，和在酒吧那天一样，脸通红，滚烫。
　　闻星阅和他人打了招呼，便带着徐述言回到房间。
　　闻星阅虽然喝得多，却一点也不醉，他对酒精并不敏感，除非是灌了白酒
　　，才偶尔会醉，啤酒或红酒这种低度数的，他还没有醉过。
　　徐述言虽然醉，但意识尚且清醒，还知晓回了房间之后先洗澡除去一身的酒精味，然后中规中矩的躺到自己床上睡觉，还不忘说一句：“学长晚安”。
　　闻星阅怕徐述言有酒后反应，所以一直守着他直到他躺下睡着，才开始收拾。
　　今天晚上他和徐述言都相当的放飞自我，形象脸面倒是一点也没留住。但是他真的在这种生活里感受到了超乎寻常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