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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那些未曾见面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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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邓布利多办公室出来,玛丽还在思考邓布利多的招揽,或者说凤凰社的招揽。尽管邓布利多对于反对血统歧视和种族歧视的立场十分坚定,博恩斯也声称凤凰社和傲罗都是对抗食死徒和伏地魔的重要战斗力量,但玛丽总觉得不对劲。
伏地魔主张的是推翻《保密法》,建立巫师对麻瓜的绝对统治,而这过程中对泥巴种、哑炮和麻瓜的歧视、虐待和屠杀,被他们视为推翻现有制度的有效手段。可现有的巫师世界的统治者们,不也是纯血居多吗?尽管他们并不会肆意杀害哑炮和麻瓜,但巫师对其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是新旧两股势力的共同之处。
激进派对保守派的攻讦,保守派拉拢麻瓜出身的巫师的反抗,无论哪个,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麻瓜和巫师的对立。这只不过是巫师间的政治斗争,玛丽并没有那么大的政治理想,要为这样的斗争奋战一线、乃至牺牲生命。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争,是这场政治斗争的缩影,是立场、阵营、血统观念的对立,玛丽不想自以为是地判断某一方的正义与否,麻瓜的史书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巫师的也不会例外。
小天狼星,你说的不对,这不是巫师界你死我活的战争,这是与大多数巫师处境都无关的政治斗争,卷进去的人才会你死我活,不站队的人就可独善其身。
手臂被人攥住,来人将玛丽拉进一间空教室,玛丽的思考被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打断,“怎么这么久,你跟邓布利多说什么了?”
“放心,他不会找你麻烦,不过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就没那么好运了。”玛丽笑着对他伸出了手,示意他还给自己魔杖。他却拉过玛丽受伤的左手,从兜里掏出一瓶黄色的液体细细涂抹起来。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好方便。”黄色的液体是莫德拉鼠汁,伤口火辣辣的感觉立刻得到缓解。
“一个改良的黑魔法咒语,它本来应该是中世纪用来体罚的,我在自己的手臂上写字,你那边就会感应得到。”
“那你这是未卜先知了?什么时候设置在我身上的?”玛丽好奇地翻动着手臂,却没有发现魔法痕迹。
西弗勒斯罕见地吞吞吐吐,“是……本来是另一个咒语……是我怕你再死掉,设置的,在你被麦克唐纳打伤住院的时候我就弄了,你如果受伤……我这边会显示伤口的位置。”
玛丽越来越佩服西弗勒斯的天才脑瓜了,她真的很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来的。
“那个……我偷偷拿了你的一点血……嗯——我那天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们说格兰芬多的泥巴种,我开始以为是你,就没出手。”
瞧瞧,这话说得,是自己就没出手,是莉莉就赶紧刻字求救。玛丽再次觉得心里酸胀得难受,让你好死不死喜欢这家伙,遭报应了吧。
但玛丽说出口的话却是,“莉莉怎么被他们盯上的,是因为她帮过亚克雷斯吗?”
西弗勒斯神色冷峻,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愠怒,“是佩迪鲁提议的,他们几个想对沙菲克——佩迪鲁就说泥巴种更有滋味,说了好多——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总之是让沙菲克回去下药。”
“彼得倒也不算蠢,还知道想办法求救,但尤利娅怎么能蠢成这样,不回来报信还真回来下药。”
“佩迪鲁的那些话——”西弗勒斯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他们可能还会再对莉莉下手,我会尽量说服他们对你下手,如果动手我会刻个十字提醒你,你小心不要上他们的当就好。”
玛丽想给他鼓掌了,“我真是谢谢你看得起我。万一我没防住咋办,能不能行行好,让我知道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到底想干嘛。”
西弗勒斯凑在玛丽耳边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字,一瞬间把自己的半边脸烧的通红。玛丽对那群人的评价降到了一个新的低点,穆尔塞伯和埃弗里这种废物也就罢了,连那几个所谓的食死徒也——这些家伙不到二两重的脑子里难道就剩这点废料了吗?
不能再让西弗勒斯跟这些人鬼混下去了。
玛丽正了正神色,用尽量沉稳平和的语气说道,“西弗勒斯,你不能靠伤害别人维持跟那群人的关系,哪怕那个人是我。以前我们还小,为了合群为了生存,有些事没办法,但学校里的恶作剧跟食死徒的恶行不是一回事。”
西弗勒斯的神色有些微动,玛丽继续说道,“再说你也要考虑莉莉,莉莉那么有正义感的人,迟早有一天她会没办法接受你走的路。不——她甚至都没办法接受你现在的行为,你……”
玛丽不知道自己哪个字眼戳痛了西弗勒斯,他的面色变得狰狞而愤怒,似要把一切都撕碎,他的双手用力地箍住玛丽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连你也要看不起我是不是,你想要抛弃我是不是,你有格林格拉斯家的财富,你现在生活的顺风顺水,我呢——我还是什么都没有,钱、权、名利,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说教!”
“西弗勒斯……”玛丽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了。
“你们每个人都看不起我,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羞辱我,用我没有的东西欺压我,詹姆·波特——他凭什么跟我抢莉莉,斯拉格霍恩——他凭什么让我在他的破俱乐部里打杂,而你,玛丽·麦克唐纳,你不过是个肮脏的泥巴种,你发烂发臭的样子我见过,你现在摇身一变就到上等人里了,就成了斯拉格霍恩的宠儿了,我告诉你,脏的就是脏的——你从骨头里、从血液里就脏透了,比我还要肮脏一千倍一万倍!”
嘶吼完一切的西弗勒斯愣住了,他看着玛丽像一只破碎的玩偶跌坐在地上,瞳孔失去了焦距。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的身体后知后觉地在颤抖着。他完了,他把所有的嫉妒、不甘、怨愤,所有在阴暗里滋养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在了一个从头到尾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身上,宣泄在了唯一一个愿意包容他的阴暗的人身上。他彻底完了,他要失去玛丽了……
瘫坐的人用了好久才恢复行动力,她有些慌张地爬向他,然后轻颤着抱住了他,西弗勒斯听到玛丽用疼惜的语气在跟他道歉。“对不起,西弗勒斯,是我忘记了我们曾经困窘的日子,是我忽略了你的艰难,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我保证会让我们富起来的……”
玛丽的内心快被自责的海啸淹没了,她怎么忘记了,西弗勒斯还是跟四年前一样处境。贫穷、敏感、自尊心旺盛、不甘平庸,却又只能在斯莱特林那群讲究出身和声望的人中间尴尬自处,没有人给他借力的梯子,没有人给他向上爬的机会。
她以为那些未曾见面的日子里,他在享受跟莉莉的甜蜜爱情、在钻研自己擅长的魔药学、在快乐、在成长、在一步步走向幸福,可他却在经受贫穷带来的困窘、在不为人见的地方反复拼凑被捻碎的自尊、在不良朋友的裹挟下靠近堕落的深渊……
他从来,就只有他自己呀!
玛丽悲伤地透不过气来,眼泪不停地溢出、洒落。西弗勒斯不知所措地帮她擦着泪水,玛丽带着凄然和愧疚的神色看向他,嗫嚅着说道,“西弗勒斯,我好心疼你,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西弗勒斯看着玛丽的反应,内心的震撼久久难以平复。她怎么能永远捧着一颗真心待他,怎么能毫不在意他那些冷酷到足以划伤心脏的话语,她怎么永远这么好,永远站在自己这边,无条件地心疼自己。她在为我而哭啊——西弗勒斯的胸腔因为这个念头剧烈地起伏着,可他回应不了她,她懂他的一切,唯独不懂他心里住下了莉莉,满满地装不下别人。
痛哭过后,玛丽再也没有办法拒绝西弗勒斯的要求,她只要帮他守好底线就好,不要让他对别人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穆尔塞伯的事按你的计划来,我会配合你。我可以不在意你伤害我的所有事,但别人会怨恨你的,所以答应我,不要伤害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玛丽留下这句话,捡起自己的魔杖,擦干眼泪向外走去,将所有的悲伤也一并带离了出去。